七姨便拿出一個漂亮的筒狀錦盒, 放在如意紋小茶幾上, 也不說什麼, 隻對蕭書儀飛了 個眼色,道:“四姑娘,這事兒還得讓你三哥自己說,咱們是插不上話,我們隻去後麵看看 那曇花開了沒。”
蕭書儀便笑眯眯地抱了柯思行起來, 與七姨一起去了側廳, 蕭北辰拿起那筒狀錦盒, 那 裏麵裝的便是一紙婚書, 他與她的婚書, 早就兩年前就已經擬好, 卻到今日才放在兩人的麵 前。
林杭景卻不往那錦盒上看一眼,隻是略低著頭看著手裏金黃的桔子, 默默地說道:“這 天也晚了, 我該回去了,你替我跟七姨說一聲。”
蕭北辰便緩緩放下那錦盒。
林杭景已經站起來, 蕭北辰也跟著她站了起來, 微微一笑道:“外麵還下著雪呢, 我開 車送你回去。”
他言語間很是輕鬆愜意, 林杭景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也抬眸看著她, 磊落分明的麵孔上 分明是一片微微的笑意, 再正常不過了。
過了一會, 蕭書儀才和七姨從側廳裏走出來, 看著大廳裏已經沒了人, 蕭書儀看著那錦 盒還紋絲未動地擺在小茶幾上,立時急了,“七姨你快看,咱們真是白費心了, 他們連拆都 還沒拆呢, 這怎麼是好?”
七姨坐回到軟榻上,拈起一瓣剛剝好的桔子放在嘴裏,笑道:“你胡亂急個什麼, 所謂 欲速則不達,杭景是個什麼性情的, 你三哥可比你明白多了。”
天是很晚了, 汽車飛馳而過, 車燈將那一片街道照得雪亮, 車窗外的雪花下的撲撲簌簌, 蕭北辰開著車,忽然笑道: “今兒七姨帶著你們做什麼了?”
林杭景道:“也沒什麼,就是跟七姨看了兩出戲。”
蕭北辰笑道:“看的什麼戲? ”
林杭景道:“《麒麟鎖》和《紫簫記》。”她頓了頓, 忽然想起了什麼般, 不知不覺間莞爾 一笑,“本來七姨看得正開心,可惜才看了半出, 小思行就哭鬧不休, 書儀也哄不住, 生生 攪了七姨的戲局子, 把七姨鬧得呀, 戲也看不成了……”她想起那小孩子憨態可掬的樣子就 忍不住笑, 蕭北辰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眼裏含著笑, 道:“你倒挺喜歡小孩子。”
林杭景臉上的笑容微凝,末了, 隻應了一聲,“嗯。”
蕭北辰聽她的聲音有些悶, 微微一笑道: “我記得你初到大帥府那一晚, 也是下了大雪, 比這雪可大得多了。”
林杭景轉過頭去看著車窗外的大雪,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 這麼大的雪。”
蕭北辰靜靜道:“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從此以後就再也忘不了。”
林杭景略低了頭, 隻看著那窗外的雪花,抿著唇不說話,蕭北辰輕笑道:“就連去俄國 那四年多, 時時刻刻想的也是你, 七姨給我寄了你的照片, 說是你參加聖頤女中合唱團時候 的,我便好好的收藏著,隻等著見到你, 隻等著……”
林杭景已是心慌意亂,把眼眸一垂,低聲道:“別說了,我不想聽。”
那車身忽然一動, 是他把車停在了路邊, 她心中一緊, 車窗外的大雪簌簌地落下, 天地 間都是這樣的聲音, 唯有他們這小小的車廂內, 卻是靜寂的, 他隻靜靜地坐在駕駛座上看著 窗外的雪, 那樣的沉默讓她更加緊張起來, 便要下車,他卻陡然伸過手來一把扯住她的手, 隻是拉住,再無其它的動作,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杭景, 我知道你心裏委屈, 我也知道你 還怨著我, 可是……你那樣傷我, 你說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就是愛你, 簡直就是走火入魔 了。”
林杭景眼眶立時泛紅,把頭別到一側, 半晌方含淚道:“我沒法子原諒你。”
蕭北辰的目光停留在她那半邊側臉上, 看著她眼眸裏的淚光點點, 他靜默了半晌, 唇角 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道: “你看, 這大雪都有化的時候, 我卻始終暖不了你的心,你連一 個這樣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她的眼睫毛輕輕地一顫, 那眼淚便從眼眸裏滿溢出來, 順著那瑩白的麵頰緩緩地滾落下 來,他的目光隱隱發顫,聲音一陣陣發緊, “我這輩子什麼都不怕, 就怕你掉眼淚,如果能 讓你不流淚,我情願死了。”
她的眼淚是禁不住地, 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落, 卻聽得他那一句, 嘴唇微動, 半晌才哽 咽著說出一句,“你還要領兵打仗的,別說這樣的話。”
蕭北辰卻是一笑,“若是能讓你這麼掛記著,就是一天讓我死十遭我也願意。”
他這樣的調侃讓人聽也不是, 不聽也不是, 林杭景轉過頭來, 才開口說了一個字, “你……”便恰恰有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眶裏掉落下來, 蕭北辰便道:“你看你這眼淚多的, 若是我死一遭你哭一回,林妹妹的眼淚淹了北新城, 那可真真是美人傾城,禍國殃民了!”
她被他三言兩語間說的哭笑不得,隻把頭垂下,默默地擦了眼淚, 道:“你快開車吧, 我不哭就是了。”
蕭北辰看著她擦幹了眼淚, 才發動了車子, 不多會就到了地方,那小庭院的黑色院門雙 扉緊閉, 門前積著一層雪花, 林杭景看到了地方, 也不多說什麼, 便下車來, 就聽的身後車 門一聲響, 蕭北辰也走下了車。
她心中略微一緊,才要加快步子,就聽得他在她身後輕聲道: “杭景, 你也不用去聽七 姨念叨, 那婚書的事兒, 你若不喜歡, 我決不難為你。”
她的腳步隻無聲地一頓, 卻還是邁出去, 徑直走到那院門前, 推開門去, 回過頭來關門 的瞬間,卻看到他還是筆直如劍般地站在雪中, 那一張輪廓分明的麵孔上有著靜靜的表情, 隻等待著她轉過頭來。
他看著她轉過頭來, 便是微微的一笑, 她扶著門扉, 微垂下眼眸, 關了那兩扇門, 將他 的身影隔在了院門的外麵, 才剛剛轉過身, 卻一眼看到守門的老爺爺從一旁的小屋子裏走出 來,拿著封信對著她招招手, 道:“林小姐,你的信,泰瑞莎姆姆從美國來的。”
她隻是一怔,便知道是泰瑞莎姆姆特意來信告知她孩子南歸的近況, 心頭突突的一陣跳, 生怕有半點不好的消息, 站在雪地裏就把那信打開, 雙手忍不住地發顫, 才看到了半頁, 眼 淚便已經劈裏啪啦地落下來。
“……有劉嬤嬤悉心照顧, 南歸身體康健, 已與同齡嬰孩無異, 更是聰明伶俐, 如今蹣 跚學步,咿呀學語, 爸爸,媽媽……皆可開口念之……”
她心中便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喜悅, 眼淚卻是控製不住, 隻是一行行地落, 手還是不停地 抖著, 這近半年多的擔心與恐懼終於煙消雲散, 她的南歸沒事了, 這樣的快樂, 宛如重生一 般, 連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麼, 轉過身去便打開那扇黑色的院門, 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飛 雪中的蕭北辰。
她一眼看到他, 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她才意識到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要開這扇門, 竟 是為了見他, 竟是為了將那一瞬間的快樂告訴給他, 因為他是……, 那樣的想法讓她的心中 隻是一驚, 下意識地緊緊地攥著手裏的信紙,惶然間隻問了一句,“你還在這?”
蕭北辰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 黑色的軍氅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烏黑的眼瞳一片 脈脈, 他望著她, 微微一笑, 說,“我總覺得, 你好像還會回頭看我一眼。”他停了一停, 輕 聲道:“你看,我這不是等到了,等到你回頭。”
那一片大雪紛飛, 他的眼神, 情深如海, 直叫人不能逼視, 她仿佛被他的目光糾纏得窒 了息, 全無底氣, 緊張地轉過頭去, 眼裏一片失措, 他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低柔的, 卻 是深情無限,“杭景, 給我一次機會, 我欠你的,我總會補償給你。”
她垂下眼眸, 眼前慢慢地拂上一層霧氣, 那淚水仿佛是從心底裏流出來的, 她緊握在手 裏的信紙, 眼前全是那孩子的形景, 紙頁上的幾行字清清楚楚地透進她的眼眸裏,“……咿 呀學語, 爸爸, 媽媽……皆可開口念之……”他在她的身後叫著她的名字, 隻靜靜地叫了一 聲,“杭景……”她心中飛快地掠過一陣刺痛, 刹那間在堅固的內心也是兵敗如山倒, 最倔 強的堅持也還是逃不過這一種認命的妥協。
那一刻, 什麼都是虛幻的, 什麼都是不重要的, 隻有那個病弱的孩子是最真實的, 她最 在乎的, 這世上種種,本就逃不過宿命二字!
院子裏的電燈照亮了濃重的夜色, 也照亮了這一片雪地, 簌簌而下的雪花在燈光的映照 形成了一道道若有若無的朦朧細線,林杭景緩緩地轉過頭來, 嘴唇微微地動了動, 那喉間仿 佛是鯁了樣東西,聲音更是低不可聞的,“那婚書……我簽。”
他卻聽得清楚。
胸口便是一陣激蕩成狂, 他隻拚命地按捺著, 那樣的快樂讓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幽黑 的眼瞳裏映出灼亮的光芒來, 他等了這樣久的時間, 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就在這樣的雪夜, 她終於答應了他。
林杭景看著蕭北辰走到自己麵前來, 望著他的眼睛, 她的心不由得一慌, 才想要退步卻 已經來不及,就聽得他低低地說,“杭景,我高興得要發瘋了。”
他話才說完, 杭景隻覺得身體一輕, 竟是被他一把抱起, 那一瞬間天旋地轉, 她嚇得低 叫了一聲, 他便大笑著抱著她在雪夜裏一圈圈地打轉, 眼前的一切都昏眩飛轉起來, 有著一 種既不真切的虛幻感, 杭景心慌意亂地閉上眼睛, 那雪花似乎忽然落得急起來, 四周都是雪 聲,便好像是要將這世界都變了顏色一般。
因蕭北辰與林杭景的婚事在即, 遠在美國的蕭大帥隻等著再做一次肺部檢查, 確定無礙
後, 便要帶著老五北望,老六北意回來,七姨是喜氣洋洋,將大帥府裏裏外外修繕了一遍, 這一年的舊曆新年便是在花汀州過的, 才下午, 書晴、書玉, 連同兩位姑爺並小孩子先到了 花汀州,七姨最喜這樣的熱鬧, 與幾位蕭家小姐正說著話,就見蕭書儀和柯家姑爺也到了, 蕭書儀穿著件大紅色滾毛邊大鬥篷, 一進大廳來, 脫下鬥篷, 就笑嘻嘻對七姨說道:“七姨, 今晚咱們可是要在花汀州守歲,好好的鬧騰三哥一頓,咦,怎不見杭景? ”
七姨便笑道:“你三哥開車到德馨小學接杭景去了, 過會兒就到了。”話才這樣說著,就 聽得外麵傳來腳步聲, 竟是蕭北辰接了林杭景回來, 他們兩個才進了暖洋洋的大廳, 便把眾 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
書晴望著林杭景,便笑道:“林妹妹還住在德馨小學?這婚書都簽了, 婚戒也戴上了,
冠了咱們蕭家的姓, 真真的成了咱們家的三少夫人了, 就差那麼個儀式,怎麼還拗著, 不肯 搬到花汀州來?”
七姨拈了個蜜餞來吃,笑說,“大姑娘你快別擠兌她了, 杭景不好意思著呢, 這過了年 開春兒就是婚期了, 老三都等得, 咱們也就不用胡亂著急, 但等儀式過後杭景你還不肯往這 搬, 我就帶著咱們蕭家的幾位姑奶奶到德馨小學鬧去, 書儀打頭陣, 看咱們家的三少夫人受 不受得住!”
七姨這話說得大家都笑, 林杭景臉色微紅, 也不說話, 一旁的蕭北辰也不多說, 隻轉過 頭來對她笑笑, 低聲道:“你在這裏陪陪七姨, 我到北麵廳裏看看。”北麵廳裏坐的便是蕭家 的幾位姑爺,林杭景點點頭, 蕭北辰笑著又看了她一眼,才轉身朝著北麵廳走去。
到了晚上, 七姨便領著大家在花汀州熱熱鬧鬧地吃了年夜飯, 蕭北辰和幾位姑爺喝了幾 杯酒, 吃罷了年夜飯, 蕭書儀說今夜定要守歲的, 就見副官郭紹倫走進來, 說是花炮焰火都 準備完畢了,蕭北辰便出去看看。
這大年夜還是大雪紛飛, 遠遠近近就聽得一陣陣炮竹之聲, 蕭北辰看著郭紹倫帶著侍衛 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叫郭紹倫打賞了紅包下去,就見郭紹倫笑起來, 對他道:“總司令,三 少夫人找你呢。”
蕭北辰回過頭去, 看著林杭景站在那抄手遊廊裏, 見他回過頭來, 臉上倒有著為難的樣 子, 郭紹倫領著侍衛悄悄地退了下去, 蕭北辰含笑看著她, 也不走過去, 隻等她開口叫, 林 杭景猶豫了片刻,才開口道:“喂,你……過來一下。”
蕭北辰忍著笑, 才走過去, 林杭景道:“七姨讓我來跟你說,讓你安排了車,等看完煙
火, 她們還是要回大帥府,我也要回德馨小學的。”
蕭北辰應了一聲, 看她一眼, 輕聲笑道:“‘喂’是誰啊?”
林杭景的臉立時就紅了, 蕭北辰繼續笑道:“你是打算一輩子叫我‘喂’? 這婚書都簽
了, 三少夫人,你好歹給我換個稱呼吧。”
林杭景被他幾句話間打趣得微微一窘, 便是麵紅耳赤, 看著他含笑的模樣, 半晌, 方才 低低地叫了一聲,“三哥。”
“三哥?”蕭北辰倒打了個愣神,一眼瞧見她臉上都是紅暈,不由地大笑道: “三哥就 三哥吧,你怎麼順口怎麼叫, 反正都一樣。”
她被他笑的心慌意亂, 轉身便要走, 他卻拉住了她的手, 也不說話, 隻是緊握著, 她回 過頭來, 就見到他眼底裏一片脈脈的笑意, 她心中刹那一動, 隻緩緩地垂下頭去, 眉眼間一 片柔和。
走廊上懸掛著一整排的宮燈, 宮燈裏亮的卻不是蠟燭,而是電燈,照得這一片雪亮的, 那宮燈角上有紅色的穗子垂下來, 隨著風雪輕搖, 蕭北辰見她穿著一件淡霞粉色繡梅花連帽 鬥篷, 很是精致, 鵝黃鑲邊, 四合如意蓋肩上點綴著粒粒圓潤皎潔東珠,雪帽裏子是白色的 天鵝絨, 更襯著她麵容潔白如雪, 身姿嫋嫋婷婷猶如臨春初綻的香梅, 他便笑道:“哪裏來 這麼一件漂亮的鬥篷?”
林杭景道: “七姨剛讓我穿上的。”
蕭北辰笑道: “七姨果然還是最疼你,這樣一件鬥篷連書儀都撈不著, 就給你穿上了。” 他頓了頓, 再看看她垂首微笑的眉眼, 隻覺得心中暢快至極, 又笑起來, 便低頭湊到她耳邊 悄悄地道: “七姨那好東西多著呢,回頭咱們一塊要去。”
林杭景聽聞他的話,唇角微揚,忍不住就是柔柔一笑,“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跟你做 那強盜。”
雪漸漸得停了, 這大年夜遠遠近近都是炮竹喧鬧之聲, 到了夜半時分, 正是大年初一的
頭一刻, 蕭家人按照輩分拜過新年後, 郭紹倫便帶著衛戍將焰火花炮安置在庭院裏, 七姨便 領著人出來觀看, 熱熱鬧鬧地站在廊下, 看著那焰火衝天而起, 瞬間照亮了整個花汀州, 許 多的鑽天猴、青龍入雲、合家歡……五彩繽紛地綻放了整個天際, 那炮竹聲極大, 林杭景隻 覺得心都被它震的一顫一顫的, 一麵抬頭看著, 一麵從鬥篷裏伸出手來捂住耳朵, 才見那一 天空的火樹銀花, 就覺得捂住耳朵的雙手微微一暖, 她轉過頭來, 蕭北辰站在她的身後, 伸 出兩手扣在了她的手上,幫著她捂著耳朵,他的手包容著她微涼的手指, 帶來一陣陣暖意。
林杭景也沒有說什麼, 重新轉回頭來, 背對著他, 蕭北辰微微一笑, 伸出一隻手來將林 杭景擁到自己的懷裏,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用另一隻手捂住她的耳朵, 在那樣的喧嘩中, 她卻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清晰的,一下快似一下的心跳聲……
眼看著那些焰火放了又放, 一片熱鬧繁華, 蕭北辰便略低了頭看到了林杭景戴在手指上 的婚戒, 便是微微一笑, 道:“這婚戒戴在你手上, 好看極了。”林杭景便不作聲, 蕭北辰知 道她是不好意思,笑一笑, 又對林杭景說道:“忘了說了, 沈大哥從美國給咱們寄了新年禮 物來,還有沈大哥的兒子沈恪, 據說親手給你做了一份禮物。”
林杭景一聞得沈恪這個名字, 想起那個聰明乖巧的孩子, 心中便是一軟, 眉眼間都是溫 暖的笑意, 道: “什麼禮物?”
蕭北辰笑道:“白天收到的,我也沒拆開,順手放在樓上了,你自己看去。”他招招手, 引來一旁的丫頭雲藝,道:“帶三少夫人去看看我白天收到的東西。”
林杭景看看一旁的七姨等人還在熱鬧地說著些什麼, 便小聲地說道:“那我去看看,一 會兒就回來。”
蕭北辰點點頭,唇角一片淡淡的笑意。
林杭景便跟著雲藝一路上了樓, 到了主臥室前, 雲藝打開門, 雪亮的燈光照下來, 林杭 景踩上柔軟的地毯, 看到那書格子下麵的桌麵上擺放著一個潔白的大信封,看上去很是厚實, 雲藝便笑道:“那就是恪少爺的禮物,還特特地在信封上寫著隻有三少夫人你才能拆呢。”
林杭景心裏便是一陣歡悅, 走上前去, 雲藝悄悄地退了下去, 林杭景打開那封信, 拆開 來是一張頗有韻味的水墨畫, 畫著幾隻蝌蚪與搖曳的水草, 畫紙的一旁便是沈恪的筆跡, 工 工整整地寫著——“給杭景媽媽”,林杭景便是抿唇一笑,才剛想把畫收起來, 就聽到身後 一陣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