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頭去,看到走進來的是蕭北辰, 便笑道:“原來是一副水墨畫,這還是我從前教 小恪畫的。”
蕭北辰點點頭,“嗯。”
林杭景心中很是喜悅,又笑道:“才教他畫的時候他隻是滿口叫苦, 何曾想現在竟是畫 得這樣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蕭北辰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莞爾的唇角,微笑道:“我明天再看。”
林杭景便轉過身去將那封信收起來, 才剛將畫紙放到信封裏, 封上信封, 忽覺得周圍很 靜很靜, 他就站在她身後, 那一種無形的壓力早已經悄無聲息地將她籠罩住, 待到她察覺的 時候, 刹那間心慌意亂,惶然地轉過頭來。
蕭北辰無聲地看著她, 那目光裏仿佛是慢慢燃起的兩簇火焰, 她的手指一陣陣發緊, 便 要後退, 但那身後便是桌子,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緊張地轉過頭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要看些 什麼,腦子裏一片空白,心跳得極快, 怕極了,下意識間說出的聲音也是飄忽的,“我…… 我要跟七姨回去了。”
蕭北辰微微笑道: “七姨剛帶著書儀他們走了。”
林杭景心下更加慌亂, 隻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目光靜靜地凝在她的身上, 看她還穿著 那件淡霞粉色的鬥篷,在雪帽裏的白色天鵝絨映襯下,那張輕靈秀美的麵孔浮上了一層紅暈,
長長的眼睫毛無聲地抖著, 她一陣耳熱心跳,被他的目光看的無所適從, 慌亂道:“那我也 要回去了。”她才要走,蕭北辰已經扯住了她的手, 輕輕地念了一聲,“杭景……”
她的心便是一顫, 他已經伸手過來揭她的雪帽, 她的手心裏攥的全是細汗, 倉促間想起 的竟是那個孩子南歸, 本想等到蕭伯伯回來再說的, 此刻便去擋他的手,道:“我有件重要 的事兒要告訴你。”
他隻當是她的“緩兵之計”,輕笑道:“明天再告訴我。”
她微微一怔, 在一個抬頭間, 雪帽已經從頭上落下, 垂在了鬥篷後麵, 他的吻早已經迫 不及待地壓下來, 直接壓在她的嘴唇上, 好似久旱逢甘霖般, 渴極了, 輾轉反側, 滾燙濃烈, 隻管不顧一切地攫取,她被他箍得緊緊的,隻是呼吸不得,手腕亦仿佛被他捏的碎了一般, 忍不住“哎呦”一聲,他乘機長驅直入,盡情汲取她唇齒間的芬芳……
林杭景隻覺得頭暈目眩, 恐慌地伸手去推拒, 但就仿佛是一場宿命, 這樣久的逃離, 到 頭來她還是他的,她的身體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裏,那件淡霞粉色的鬥篷扣子已經被他解開, 他的手指碰觸到她脖頸間的雪白肌膚……她的喉嚨忽然一陣發緊, 那一場深埋於心底的驚懼 噩夢, 如被淩遲一般的絕望疼痛, 瞬間便猛跳於她的腦海裏!
她幾乎是拚盡最後的力氣去推蕭北辰, 卻沒有將他推開, 反被他壓到沙發上去, 四周都 是他的氣息, 他的掠奪, 那種噩夢般的恐懼卻越來越濃重, 她覺得空氣都仿佛是被凍結了一 般, 呼吸變成了極其困難的事情, 驚懼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哽咽著道:“不行……不行……” 蕭北辰的眼瞳黑得仿佛是滾燙的,喘息漸漸地沉重起來:“杭景, 我保證這一次不一樣…… 我保證……”他低下頭去吻她的頸項, 她拚命地抵住他的胸口, 腦海裏全都是那些曾經的噩 夢, 除了顫栗還是顫栗, 驚恐的聲音便如破碎了一般令人心痛,“三哥……”
那一聲低泣傳來, 終於止住了他的動作, 她忍不住簌簌發抖, 眼淚一顆顆地落下來, 麵 孔是失魂落魄的雪白, 蕭北辰呼吸急促不穩,凝視了她片刻, 深邃濃烈的目光漸漸地化為一 片溫柔的憐惜與無奈,再也不做什麼, 隻默默地擁緊了她,低聲說道: “你不要害怕,我不 難為你就是了。”
大年初一的早晨, 遠遠近近都是炮竹之聲, 紛紛揚揚的大雪倒是停了, 天剛蒙蒙亮, 花 汀州的大丫頭雲藝正帶著一群下人裏裏外外的忙碌著, 才一抬頭就看到蕭北辰下樓來, 雲藝 便領著幾個下人上來鞠了躬,笑道:“今兒大年初一,咱們先給三少爺拜個新年, 三少爺賞 個紅包吧。”
蕭北辰笑道:“你當我不知道, 七姨早給你們發了紅包, 如今又來管我要, 這不是討賞, 竟是討打了。”
雲藝便笑道:“三少爺不肯給, 那我們隻管找三少夫人要去。”
蕭北辰看雲藝竟是要上樓的架勢, 忙笑道:“好,讓郭紹倫再給你們包一份也就是了, 你們可別去吵她。”
雲藝抿唇一笑, 道:“誰都知道三少爺心疼少夫人, 我們還怎麼敢喧嘩。”她又說道:“莫 參謀長和許旅長才到, 正在會客廳等著三少爺呢。”蕭北辰道:“這是約好了要一起去餘老先 生家拜年, 我這就出去,你把早點隨時熱著, 等會便給杭景端上去。”
雲藝便笑道:“我們都曉得了,三少爺快去忙乎吧, 我們幾個保證把三少夫人給你伺候 得好好的。”
蕭北辰一笑, 轉身便去了會客廳, 會齊了莫偉毅和許子俊, 去給穎軍幕僚之首, 也是元 老級人物的餘老先生拜年。
下午三點鍾光景, 雲藝走到主臥房前, 敲了門走進去, 見林杭景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衣, 兩個袖子挽起來, 手握著毛筆, 正站在書桌前在一張紅紙上小心翼翼地寫著什麼, 雲藝便走
過去,笑道:“三少夫人這是寫什麼呢? 這字真好看。”
杭景抬起頭來, 莞爾笑道:“幫著德馨小學寫一副對聯,老師們都要寫的,不然校長生 起氣來可了不得。”
雲藝笑道:“什麼校長吃了熊心豹子膽, 您可是咱們蕭家的三少奶奶,江北二十四省穎 軍總司令夫人, 這身份豈是一般人可比的, 再說又何必做那老師, 每日裏忙忙亂亂的, 也賺 不得幾個錢。”
杭景微微一怔, 看看雲藝笑吟吟的樣子, 半晌, 緩緩地低下頭去寫那對聯, 也不說什麼, 雲藝又道:“少夫人, 這還有你的一封信呢, 我特特地給你拿上來。”她說著, 便將一份信捧 到了林杭景的麵前, 林杭景微微一笑,“怎麼又是我的?”雲藝道:“這是泰恒老板洪福生老 爺子派人送來的年貨裏麵夾帶的, 我一看信封上寫的竟是蕭少夫人收, 就忙忙的給少夫人送 上來了。”
林杭景略微驚詫, 實在想不通這泰恒老板洪福生竟會給自己一封信, 一旁的雲藝笑道: “許是開了春就要為三少爺與少夫人補辦婚禮了, 連洪福生老爺子特來恭祝三少夫人的, 這 樣的帖子, 三少爺那邊收的簡直都沒個數了。”林杭景應了一聲, 拿過那封信, 也不拆開, 隻放在書桌的一側, 道:“那我一會看看。”
雲藝便退了下去, 關上那門, 林杭景在紅紙上又寫了幾個字, 將那副對聯寫好, 放在一 旁晾著, 轉頭見那封信還工工整整地擺在書桌上, 這才放下毛筆, 拿起那封信, 慢慢地展開 來看。
蕭北辰帶著莫偉毅和許子俊去給德高望重的餘老先生拜年,按照往年慣例也推托不得, 便在餘老先生家裏吃了幾杯酒,席間不免談到當今局勢,說到扶桑公使竟是追到了美國去, 要求蕭大帥在他們擬定好的條款上簽字, 被大帥嚴詞拒絕, 餘白歎了一聲大帥太過強硬, 隻 怕扶桑人不肯就此罷休,當務之急,就等蕭大帥回來,再作從長計議。
這酒席間又雜著談論局勢,等到吃畢酒席, 天已是將近傍晚, 蕭北辰歸心似箭地趕回來, 整個花汀州都是暖洋洋的, 鮮花裝飾著那一份新春的熱鬧, 蕭北辰將軍帽交給郭紹倫, 就要 上樓,轉眼看郭紹倫領著一幫侍衛室的人偷著笑,他也覺得自己太急了些,回頭道:“你們 再敢給我笑,我就把你們一個個派到前線打扶桑人去。”
郭紹倫接口道:“總司令,前線如今無戰事,不過要是真跟扶桑人真刀明槍的幹, 我還 巴不得呢!”
蕭北辰淡淡一笑,“隻等我父親回來, 一聲令下, 你還怕沒仗打!”他也不多說, 轉身上 了樓, 走到主臥室門前, 敲了敲門, 門內也沒人應聲, 他便去推門, 那門竟是反鎖的, 蕭北 辰微怔,又敲了幾下,就聽得一旁傳來雲藝的聲音,“三少爺您回來了。”
蕭北辰轉頭道:“少夫人在裏麵嗎?這門怎麼推不開?”
雲藝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少夫人在啊,我才送了封信進去,還見少夫人在裏麵寫 對聯。”
蕭北辰目光微微一凝,“什麼信?”
雲藝道:“是泰恒的洪老板送來的年貨裏麵夾帶的, 一共兩封, 少夫人一封,三少爺也 有一封,我放在您的書房裏了。”
蕭北辰的目光一下子冷起來, 雪亮如電地射過來, 將雲藝嚇得一下子噤了聲, 他也不多 說什麼, 轉身便大步朝著樓下書房走去, 才推開那書房的門, 就看桌子上擺放著一封信, 他 走上去拆開信,竟是兩張照片從信封裏掉落出來。
兩張照片落在桌麵上, 蕭北辰一眼掃過去, 眼眸裏的光芒瞬間一頓, 透出一片噬人般的 冰冷, 那薄薄的唇角抿的如刀片一般, 他再也等不得, 徑奔樓上主臥室, 主臥室的門還是反 鎖的, 他怎麼敲也敲不開, 叫她的名字她也是不應, 這樣麵對一扇門的冰冷和毫無預知的慌
亂讓他的心愈加的狂躁起來, 蕭北辰眉頭鎖的死緊, 烏黑的瞳孔縮起, 抬起腿來“嘭”的一 腳便踹開了那扇門, 硬是直闖了進去
他這樣直闖進來, 就見林杭景已經從那沙發上站起來, 望著自己, 她的臉上全都是眼淚, 隻叫人心裏泛起一陣陣痛楚, 他急走上去便要拉她, 那一句“杭景……”還未叫出口來, 她 的身體卻是朝後一退, 手中的東西便“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便是那兩張照片, 落在她與他 之間。
照片上是被亂槍打死的牧子正, 身體扭曲著趴在街麵上, 腦漿迸裂, 鮮血直暈染了半個 街麵……
她的臉色一片雪白。
他一句話也不說從地上撿起那兩張照片, 撕得粉碎, 走到通往陽台的百葉窗前, 將百葉 窗打開,將手中的碎屑扔出去,再將百葉窗關上, 麵容平靜地轉過頭來看她,道:“你收拾 收拾, 一會兒七姨要過來。”
林杭景望著蕭北辰, 眼淚從她的眼睛裏一行行地滾落, 隻是那目光極清洌的, 定在他的 臉上,他隻怕她這樣的目光, 清冷的決絕, 一點點地抽空他的底氣,他硬撐著自己的鎮靜, 回看她的目光,她雙唇顫著, 問出那一句話來,“蕭北辰,他就非死不可嗎?”
蕭北辰的聲音微微僵硬,“是。”
她靜靜地凝望著他,那霜一般清冷的麵孔上透出一抹悲戚,“你答應過我你不殺他,你 答應過我的事情,你卻……”
蕭北辰隻怕她說出那個字來,一步踏到她的麵前來, 截斷她的話,冷聲道:“我殺了個 流氓, 殺了個漢奸, 我哪有錯?!”
他的反問帶有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那目光深深地停留在她的臉上,便是如此的理直氣壯, 她更是心傷,卻是默默無聲地盯著他, 單薄的肩頭輕輕地顫著,便如風一吹就會倒下一般, 蕭北辰迎著她的目光, 心想著他總可以找到轉圜的餘地, 她卻已經決絕地轉過身去, 便往那 臥室的門奔去, 他上前一步扯住她的手腕, 她回過頭來, 揚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啪” 的一聲,他隻是抓著她不放,她的眼眸裏沒了淚, 隻透著秋霜般的冷意,“蕭北辰,你騙了 我! 從一開始你就騙了我!”
他最怕的就是這句!
蕭北辰眼看著她目光漸漸地冷起來, 他的五髒六腑裏便好似有一團火燃燒起來, 摧枯拉 朽地將他所努力維持的一切都轟然燒塌, 她的視線裏有著絕望的漠然, 那張雪白麵孔上的一 抹平靜讓他不自禁地慌張, 她一字一字地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的安排, 你說給我選 擇, 可是你布了局, 你布置了所有的一切, 你讓我自己往你的陷阱裏跳, 你想著法子讓我按 照你給的路走! 你總是要騙我, 這麼多年, 你為什麼總是要騙我?!”
“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他心亂如麻, 這樣的慌亂終究還是勾起他的怒火, 憤怒的氣 焰“轟”地一下在他的身體裏升騰起來,“你既與我簽了婚書,又何必對他如此餘情未了, 他是死是活與你有何相幹!”
他把她的手臂捏的死緊, 她臉色蒼白, 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支撐著自己, 目光倔強到了極 點,守住自己最後的尊嚴,“我們之間, 從來不是牧子正帶來的問題, 而是彼此的不信任, 我們從未坦誠相待, 你隻管得到你想要的, 可你管過我的意誌我的想法嗎? ”
蕭北辰聲音冷硬: “我不管誰的想法誰的意誌,你說我騙你也好, 傷害你也罷, 你這輩 子已是被冠上了蕭姓,三少夫人,請你自重!”
林杭景含怒:“蕭北辰,我不姓蕭,我姓林!”
他冷笑一聲,“若不是我們蕭家的權勢威嚇著,你父母早就死在襄京,若不是我們蕭家 供養著你, 你焉能好好的活到今日?!”
那一聲聲逼問排山倒海而來, 他已是不管不顧, 隻想打破她的那一份漠然的平靜, 她那
樣平靜隻讓他害怕, 他倒情願她對他憤怒, 對他哭鬧, 卻不是現在, 那宛如一切都已經陷入 不可回旋餘地的漠然。
林杭景從他的手中掙出自己的手去, 抬起頭來麵對他的咄咄逼人, 她神色中的那一抹疏 離隻讓人發慌, “蕭北辰,我告訴你,我們林家是因你們蕭家才敗落,我父親就是為了幫助 你父親,才被關押到今時今日,還有, 我沒有你們蕭家,我也照樣活得下去!”她看看他, 那樣不卑不亢的聲音竟是從容的, “知恩圖報這句話我懂,隻可惜,你卻不懂!”
他的太陽穴便如被針刺一般突突地跳起來,深幽的目光裏透出一絲狂亂來,隻道: “那 又怎樣?!”
林杭景的唇角竟浮出一抹清冷苦澀的笑來, 隻是胸口凝滯, 呼吸愈加困難, 但說出的每 一句話來卻是一字千鈞, “我從未要怎樣,都是你逼的我,全都是你逼的我,我隻願從此以 後與你再無任何瓜葛,便是你蕭北辰大慈大悲, 給我一條活路了。”
那幾句恰恰逼得蕭北辰心頭怒意焚燒成狂, 那深邃的眼眸瞬間便淩厲如鷹梟, 磊落分明 的眉宇間透著絲絲的寒意, 他氣極了, 倒笑起來, 那聲音便是含著嘲弄的,“好一個再無任 何瓜葛, 如今你還能改變得了什麼, 林杭景, 你別忘了, 三年前你就已經是我的人了, 你這 一輩子都逃不過!”
那一句話便讓她臉上的最後一抹血色也褪去了。
他居然還敢這樣理直氣壯地提三年前, 他竟是魔鬼, 如此肆無忌憚地揭她心底最沉痛的 傷疤, 最可怕的噩夢,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到頭來他還要再血淋淋的把這一切都翻出來, 讓她記得她所遭受的屈辱, 他是她的夢魘,這一輩子的夢魘!
她如石雕泥塑般地站在他的麵前, 嘴唇輕輕地抿著, 單薄如紙的肩頭無聲地顫起來, 微 微散亂的鬢發吹在她的麵頰旁, 更襯得麵白如雪, 整個人便好似隻剩下最後一縷氣息, 隨時 都可能逝了去,便是一場湮滅魂殤,從此兩不相幹。
蕭北辰心頭一緊, 那傷人的話才一說出口, 他就懊悔得恨不得殺了自己, 眼看著林杭景 的情形,他慌地輕叫一聲,“杭景……”伸手便去扶她的肩頭,誰料林杭景便輕輕地朝後退 了一步, 他驚怔, 她輕煙般脆弱地站在他的麵前, 臉上一片萬念俱灰的蒼白, 隻把眼睛無聲 地一閉,便有兩顆晶瑩的淚珠掉落下來。
蕭北辰的身體在刹那間僵硬起來, 她轉過身去, 奔向門外, 他聽得她的腳步聲, 越來越 遠, 他如在夢中驚醒, 心裏隻被看不見的尖刺瘋狂地戳刺著, 什麼也顧不得地一路追了上去, 雜亂的步伐竟是一陣陣不穩。
樓下大廳裏已經亂成一團, 下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七姨已經領著書儀幾個到了, 看著林杭景流著淚奔下來樓來, 慌地將她攔住, 誰知林杭景一言不發地推開了她, 便往那大 門外奔, 七姨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隻聽得樓上又是一陣腳步聲, 蕭北辰已經奔下來, 看著 林杭景跑到了大廳的門前,推開了那門,門外的冷風夾著雪花灌進來,將她的長發吹拂起 來……
蕭北辰心痛如絞,卻是無可挽回,幾乎失卻理智,絕望地喊了聲,“杭景——!”
林杭景的身體忽然頓在那大門前, 她聽到他的聲音, 卻是緩緩地轉過頭來, 紛亂的長發 下, 那一張蒼白淒清的麵孔上有著一行行細淚滾落, 她揚手便將一樣東西扔了過來, 便是那 枚婚戒。
婚戒落在大廳紅色的地毯上, 半點聲息都沒有。
她卻已經決絕地奔了出去, 冷風帶著雪花從虛掩的大門裏刮了進來, 那雪花落在地毯上, 轉瞬間,就化成了水,淚一般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