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很重男輕女。汪直富是他們唯一的男丁,而汪宇皓也是唯一的男孫。
我仍然記得,汪宇皓燙傷了一根手指,我這公公婆婆就劈頭蓋臉地罵保姆,甚至請走了其中一個。他們又把我奚落了一頓,說我這母親當的不上心。
在他們眼裏,汪宇皓才是寶貝的。
當然,汪直富也是。
“你也知道,宇皓也快上大學了,現在是不能出了亂子的。”她不悅地看了我一眼,“當媽的也不懂事,怎麼就在孩子麵前鬧呢?大人的事就該私下裏說……”
“奶奶,我不要緊。”我兒子還是很平靜。
他平靜得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父親有小三這件事情。
“別說要不是緊,你本來就是個小孩,這種事情就不該知道,免得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他爺爺一臉嚴肅,但也不是什麼善心。
他們說這些話,都是在怪我,怪我不體麵,怪我把事鬧大,怪我讓孩子見到了他那支離破碎的家。
可憐,我的父母都是懦弱的,他們沉默著,隻支支吾吾地說一句:“那也是他幹了不要臉的事情,孩子都這麼大了,還包小三……”
“親家,我兒子是不要臉,但也沒當著她麵偷腥啊。”我真的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婆家說出來的話。
沒有半點的反省,反而扣帽子給我。
讓我惡心得吃不下飯,甚至反胃。
“好了,現在要離婚了,說出去,光鮮嗎。”婆家的嘴臉令我惡心,“不過也好,離了,小皓也離那些神神經經的人遠一些。”
他們在罵我神經。
“離是要離的,隻是得先說好,我不是過錯方,要拿賠償。”我開口,眼中透露著我心灰意冷的疲倦和失望,“還有,小皓長大了,不需要撫養,但他跟誰,也要說清楚。”
“那肯定是跟他爸啊。”他奶奶聽到這事,立馬大聲說,“小皓,身上流著是汪家的血,是汪家的香火!”
是不是一家人都很惡心。
明明我十月懷胎,忍受劇痛,生下汪宇皓,但在汪家眼裏,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像是隻是生育的工具,立馬可以拋棄。
“我們汪家肯定會賠償你的。”那老爺子裝作正義,“但你們結婚以來,多的是汪直富那滾混蛋在外麵賺錢養家,你一直是全職主婦,付出的少,你就拿十萬,可以嗎?”
嗬,聽著讓我想吐。
結婚時,我事業上升期,是他們千百般勸阻,讓我斷了我的事業。
如今,嫌我在家裏,不賺錢。但這汪家,包括汪家那邊的親戚,都是我在上下打理著。汪宇皓更是我親手帶大的,從小到大,就把他照顧得健康紅潤。還有,汪家那幾個廠的得力的高層,也是我托關係,做了多少人情,才把人挖過來的。
在保姆嘴裏,都是「太太、太太」的叫。
在員工眼裏,都喊我一聲老板娘。
但在這兩個不要臉的老人眼裏,我竟然一文不值。
“十萬?你們這是欺負人。”難得,我的爹硬氣了一回。
“起碼得一百萬。”我的娘也應付。
“你們這是獅子大開口。”汪直富忍不住了,他甩了個黑臉給我看,“胡敏,我養你二十年了,你也識趣點。”
“汪直富,什麼叫做識趣點。”我冷笑。
“你吃的穿的都是用我的。”汪直富用手叩著桌子,字字清晰。
原來,一直在他心裏,我都是他的寄生蟲,他很早就想把我趕走了吧。
但,結婚的那一晚,那個穿著黑色西裝、梳著大背頭的男人握著我的雙手,在冷冬裏,帶給我些溫暖。
二十年前,他跟我說,“胡敏,有我一口飯吃,就不餓著你。我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
這不是誓言,這是欺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