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宮鎖情竇(3 / 3)

唐子衿稍稍有了緩和之色,感激地說:“楚月姐姐非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此情此義,子衿定當銘記於心。隻是你我皆已落魄,此等情義隻盼有朝一日再還了。”

“子衿姑娘這麼說就是見外了,既然都是從公主府而來,那就更應該相互照顧。”楚月關切地說,“若是以後遇到什麼事兒,你來找我們,幫得上的地方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

唐子衿平複心情,往後挪動半步,俯首拜道:“多謝楚月姐姐,多謝秋霓姐姐。”

處於都城東郊山林中的花圃書房中,此刻氣氛凝重,郭老捏著黑子瞅一眼心神不寧的胡燁。他若放下手中這顆棋子怕是贏定了這一局,如此,今天三局下來,燁公子便一反常態地輸了三局。

在郭老眼中,以燁公子的聰慧絕不可能令自己犯同樣的錯誤,他心事重重,不停地張望亭外,想必是在等什麼人。

“燁公子,莫非你約了辰公子?”郭老心有疑慮地問。

胡燁脫口而出地答道:“他進宮去麵見母後了。”

郭老不動聲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揚揚自得的笑意。片刻,他又道:“燁公子恐怕等不來要見的人了。”

胡燁一驚,抬眸問道:“她不來了?”

“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花圃了。”郭老笑容可掬地說,“事實上,自從上次與燁公子聊過之後,她便消失無蹤了。”

“那你還斷定她不是一般女子,說她是人中之鳳。”胡燁不悅地推開棋盤,站起來說道,“郭老趁機贏了我三局,我不服。”

“燁公子真是因為我的那句話所以才會對那女子百般好奇?”

“倒也不是。”胡燁鬆懈下來,沮喪地說,“聽她說話就很想靠近,不過想想實在可笑,尚未見過一麵,又何來這般親切之感?”

郭老放下手中黑子,故意大笑一聲:“又是死局,燁公子今天連輸三局,老夫都過意不去了。”

胡燁拉下臉,俊眉一蹙,冷笑說道:“郭老切勿得意,他日我必定再贏回三局。”

初春之際,皇宮禦花園花朵含苞待放,已然能預見即將不久就要到來的爭豔鬥彩。

一早,皇後王氏不顧初春的寒意,執意要在園中散步,此時她身後跟著浩浩蕩蕩一大群宮女,全然不知王皇後的心思。

“娘娘,公子辰已在偏殿等候。”王皇後的貼身宮女詠絮跪拜通傳。

王皇後喜於麵色:“宣。”

詠絮站起來,退下時也支開了其他的宮女。

片刻後,詠絮帶著胡辰來到王皇後身邊,王皇後看到小兒子時神色複雜,胡辰淡然一笑,俯身請安,皇後上前攙扶,心疼地念叨:“我兒這般消瘦,定是在外吃了不少苦頭。”

胡辰心平氣和地解釋:“母後不必擔憂,辰兒並未吃苦。”

“沒有母後在身邊,你怎能不受點委屈?”王皇後始終拉著胡辰的手,兩人行於回廊之中,漫步時靜心交談。

“讓母後記掛,是辰兒不孝。”

“別怪你父皇一直未能賜封地給你,那是母後還未能為你選出一塊好地方。”王皇後謹慎地說道,“當然,這裏也有母後的私心,賜你封地,你便要去往封地,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隨意進宮陪伴我了。”

胡辰真誠地說:“能常伴母後左右是孩兒的福氣,隻不過依照祖訓,孩兒不想其他諸侯王心裏不服。”

“他們敢不服!”王皇後冷笑一聲,“我看不是諸侯王不服,而是太子對辰兒你心存芥蒂吧。”

胡辰心中一緊,趕緊說道:“母後,太子深感母後心意,所以常常教導孩兒要多進宮陪伴母後,絕不是母後所想的那般不敬。”

王皇後長籲一口氣,搖頭說道:“也罷,他如今猶如池中之龍,還未能展開拳腳,等到真正登基之後,你便知道他又是怎樣的心思。”

胡辰誠惶誠恐,他明白母後並不待見太子,甚至聽聞母後暗中派人監視太子,雖然此事無法證實,但始終不是個好兆頭。

從皇後寢殿出來後,胡辰接到府邸的消息,說長公主差人送了一車美女,他立刻掃去陰霾,直奔宮外。

“怎麼沒有她?”胡辰將站立在中堂的美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越看越鬱悶。

徐舍人諂媚笑道:“長公主還說了,珠兒姑娘是公子辰欽點的姑娘,所以命奴才特意送往廂房。”

“珠兒?”胡辰欣喜地問,“她叫珠兒?”

話音剛落,胡辰便腳底抹油般一下子不見了人影,朝廂房直奔而去。

晚膳後,胡柔宣見了臧敏,待胡柔與臧敏說完話退出之後,婢女萍蘭狡黠笑道:“早之前就聽說臧敏收買了胖姨娘,就是想把女兒送進東宮,可今日聽她的語氣,倒是怪罪長公主的不是了。”

胡柔黑著臉,不悅地啐道:“當日,我那弟弟相中了楚月,我便讓臧敏自個兒選擇,她二話不說堅持要將女兒送進宮,如今宮中變幻莫測,我為她們磨破了嘴皮子,拉下我這張公主的臉麵四處奔走,她倒好,真是越養越不知好歹。”

另一邊,同樣心情鬱悶的胡辰推開珠兒,憤懣地叱嗬:“怎麼是你?”

“請公子辰恕罪。”珠兒嚇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長公主將奴婢賜給公子辰,是希望奴婢好生伺候您。”

“不必了。”胡辰失望之色難以言喻,他在珠兒眼前踱來踱去,心煩意亂地問,“那日,我在園中見你與另外一女子相談甚歡,你可知她是否在公主府?”

“另外一女子?”珠兒思索地反問,“公子辰說的可是楚月?”

胡辰大喜,轉身蹲下來:“應該是她,她還怪我冒失,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樣。”

珠兒忍不住撲哧一笑,胡辰忙問:“你笑什麼?”

“不瞞公子,那日楚月也這般說,說公子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樣,怪嚇人的。”

“我心急了一些。”胡辰尷尬地說,“不知她人現在何處?是不是在公主府?”

珠兒搖了搖頭:“楚月現在已被送出公主府了。”

姚信本因賭資問題與人扭打起來而被抓入官府大牢,他以為關個一兩天就能被放出來,重獲自由。豈料這天,李澤帶著兩個捕快走進了牢裏,來勢洶洶的,讓姚信心生恐懼,覺得官府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他。

李澤命獄卒打開了牢門,因為長陵隻有李澤這麼一個督刑,故而當地被關押過的人無一不認識他。

見到督刑大人進來,姚信嚇得撲通跪在地上求饒:“李大人,草民知罪,草民知罪。”

李澤蹲下來,與姚信平視,冷冷地問:“姚信,你知罪?莫非晉家的事情真是你做的?”

姚信咋舌,仰起頭,緊張地道:“李大人,這,這晉家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因為鬥毆被關了起來,可沒有燒人祖屋這麼嚴重。”

李澤不屑地笑了笑:“姚信,你應該明白,我之所以現在來找你,想必是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否則我也不會多此一舉地來牢裏看你這個慣犯。”

姚信眼珠子一轉,又低著頭避開對方的注視。見有勢頭可循,李澤繼續追問:“我問你的事,你若老老實實地回答,或許你今日便能從這牢裏走出去,倘若有半點隱瞞……我看你是鐵了心想要在這裏麵待一輩子。”

姚信怔住了,哀號起來:“李大人,您可不能公報私仇啊!”

“私仇?”李澤站起來啐道,“我跟你無冤無仇。”

“那為何要讓我在這裏待上一輩子?”

“因為晉允就是你殺害的。”李澤故意嚇唬姚信。

這中年男子瞬間嚇得臉色慘白,雙唇顫抖不止,哆哆嗦嗦地質問:“你,你血口噴人!”

“據我調查所知,你的外債所欠甚多,其中欠晉家秀才更是白銀十兩。”李澤再利誘地說,“如果晉允死了,那你欠下的十兩白銀豈不是可以一筆勾銷?”

姚信急著為自己開解,根本沒有思考李澤的目的,他氣衝衝地大喝:“李大人,你說你調查清楚,我看你隻是調查了一半,早在晉家出事之前,我已將那白銀十兩還清,我還收回了晉允手中的借條,現在就擱在我家衣櫃裏麵。”

“你可以殺了人再找出借條。”

“你,你真正是賴上我了。”姚信氣急敗壞地罵道,“莫不是李大人找不到凶手,所以想找個人做替罪羔羊吧?”

李澤轉身怒斥:“好,那你如何解釋,在晉家出事的那天,有人看到你家大女兒在晉家出沒?”

“沒有的事。”姚信爭執地喝道,“我家楚月早已失蹤,怎麼會出現在晉家?”

“你女兒失蹤?”李澤將信將疑地問,“你可有報官?”

姚信心虛地別過臉:“古話說得好,女大不中留,許是跟了別的野男子跑了,我何必再找尋?何況她又不是我親閨女,我有必要花這心思嗎?”

論心理素質,姚信不是李澤的對手,可李澤覺得,姚信似乎有備無患,料定自己查不到什麼,所以才會如此淡定。

而姚信鬼鬼祟祟瞥了一眼李澤,其實他心驚膽戰,隻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若萬一真被查出點什麼,那便是惹禍上身。聽說晉家出事,姚信第一個便想到楚月,可轉念一尋思,又不覺得此事跟楚月有關,隻是他的確不知楚月的去向,就連時常給家裏添補銀兩的妻子也杳無音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