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微妙情愫(1 / 3)

儷妍越說越沒勁,發覺身邊的太子殿下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管她說什麼,他都隻是敷衍幾句。儷妍猜想胡燁是因為周公子的事情而憂心忡忡,可是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心他人,見胡燁心不在自己身上,儷妍隻好把怨氣鬱結在心中,此時兩人相處的情形隻道是各懷鬼胎。

自從昨日在中安宮找到了她,胡燁一直到現在都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這種情況令他感到不適,他向來覺得能控製自己的喜怒哀樂,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他也必須具備這樣的能力。可是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子,她一個眼神就打亂了自己的思想,把他所有的控製力都化為虛有,他覺得這絕不可能,在否定的同時,他將一切的始作俑者推到了郭老身上,他似乎很堅信自己是受了郭老的影響才會對她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

找到了她,也不過就是如此,胡燁這般想,之後,他很快就扼製了這些想法,想得越來越多的反而是如何推翻郭老的猜測,她一個宮女,既不能左右一個君王,更加不可能成為自己的後宮之主。

中安宮外,劉勇通傳一聲:“啟稟太子妃,唐姬求見。”

薄蓉綺沒有太多的驚訝,反而是一旁先來一步的儷妍露出嫌棄之色,顯然她是極不願意看到唐子衿的。

身著長裙的唐子衿碎步走來,麵帶嬌媚笑容站定後,便向薄蓉綺和儷妍施禮問安,臉上表現出來的是乖巧,但眼底卻難掩狡黠之光。

唐子衿偷瞄一眼儷妍,瞧見她高傲得仿佛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過她就算再不食人間煙火,也要圍著殿下轉,知曉殿下的朋友在中安宮養傷,她也沉不住氣了。

薄蓉綺的眸光掃過去,莞爾笑道:“唐姬不必多禮。”

“多謝太子妃。”唐子衿頷首回應,禮畢後尋了最下方的地方坐下,寬鬆的廣袖幾乎將唐子衿整個人都裹在了素錦裏,看起來顯得特別嬌小。

儷妍嗤笑一聲,聳肩說道:“難怪有人說,衣服必須要按照尺寸大小來量身定製,有的人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反而穿著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自以為合適,卻不知讓人家看了笑話。”

唐子衿如今隻是太子的孺子,地位低下,所以東宮的織室暫時還不會為她量身製衣,除非由太子或者皇上賞賜,才會有專門的人為她量身定製。自她被冊封後,太子一直都很忙,幾乎都忘了去怡馨苑,自然也就不可能會有賞賜什麼的。

薄蓉綺並不因為唐子衿的窘態而感到幸災樂禍,反而她感同身受,她知道被冷落的滋味並不好受,這時候她是真心關心唐子衿,可唐子衿卻不領情。

唐子衿怒氣衝衝地衝出殿外,長裙旖旎曳地,因走得急了,她差一點兒就被自己絆倒,身旁的貼身宮女念巧誠惶誠恐地跟著她,生怕唐子衿真的摔個臉朝地,受了傷倒是小事,若是毀了容那才是糟糕。

“別跟著我。”唐子衿突然止住腳步,怒喝道,“你們在這裏等著。”

“奴婢是擔心唐姬走路不太方便。”念巧關心地說。

“你現在才知道擔心?”唐子衿側目瞪視念巧,低啐道,“下次你要是連件衣服都弄不好,我留著你還有什麼用處?”

“奴婢該死。”念巧慌張地跪下,叩首說道,“奴婢絕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唐子衿悶哼一聲,扭頭就離開了。

待唐子衿的身影消失在念巧的視野中,她便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冷笑一聲,不屑地罵道:“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楚月依然如從前一般穿梭於中安宮的庭苑之中,不過這次多了一個跟班,胡辰不敢靠近,隻得遠觀,還目不轉睛地盯著,讓楚月覺得好氣又好笑。

“月兒,那公子辰究竟要做甚?”芙雪偷偷地詢問。

楚月搖著頭無奈地說道:“大概是我欠他的。”

“欠他什麼?”

楚月聳了聳雙肩,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胡辰,掩嘴而笑:“如果我知道的話,定會盡早還了他,免得他終日盯著我,直盯得我脊背發涼。”

芙雪撲哧一笑,走開了。

楚月再去看時,卻不料看到了款步而來的太子胡燁,也不知怎的,隻是看見了他的側麵便覺心潮澎湃,羞澀難掩,她慌張地垂首,轉了身隱入園中。

胡燁看到胡辰也在,頓時一愣,按照宮規,一般男子是不能在妃嬪寢殿逗留,周蒙受傷是不得已被安排在中安宮的偏殿休養,但門口也有侍衛把守,而胡辰在此是為何意?

胡燁不解地看著胡辰,胡辰請安後,爽朗地笑道:“我來看一幅畫。”

“什麼畫?周蒙新作的畫?”胡燁興致一起,也想一睹為快。

胡辰猛吸一口氣,憑香而歎一聲:“殿下不覺得這園中落下一幅最美的畫?”

“你在賣弄什麼?”胡燁勾唇淺笑。

不過胡辰並未開口,他直直地注視著楚月,惹得胡燁也隨他著的目光望去——那幅畫很簡單,隻有一個女子立於繁花之中,宛如花仙翩然落入人間,不染塵世俗貌,獨具非凡之氣。

剛剛才抑製的烈火,因為這一瞥,胡燁再也控製不住了,他不得不承認,他始終記掛著她,哪怕當初他不知道她是誰,隻是聽過她說話,隻看到了她那一頭如瀑的青絲。

“殿下是否還記得在郭老花圃中,有一女子突然拜訪。”胡辰自顧自地說,“當日沒有見著,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裏相見了。”

“你早已知道她是誰?”胡燁不悅地問,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偷窺了去。

胡辰漸漸拉回思緒,他自然能感覺到身邊男子的氣勢變化,於是轉過身來對胡燁說道:“莫非殿下也一直在尋找她?”

胡燁不想回答,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若違心地說“不”,他自己不好受,若是坦白,他又覺得被人挖掘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很沒有安全感。

胡辰看著胡燁離去的背影,愁雲漸漸浮現在他的臉上……

拜別薄蓉綺,周蒙與蒙杞朝著宮門走去,楚月好不容易才追上他們,隻見她臉頰緋紅,透著一股靈動的美感,周蒙都看得癡了,忍不住轉身奔向迎麵而來的楚月。

“周公子,我聽說你今日出宮,所以特意趕來道別。”楚月喘氣地說。

“多謝了。我還會再進宮的。”

“若再進宮,我也怕不便相見。”楚月溫暖一笑,“還是那句感謝,希望周公子今後一切安好。”

蒙杞看到楚月,頓覺尷尬,他還記得那日自己怒氣衝衝地對著楚月的模樣,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但他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向楚月道歉,而且他還是個習武的粗人,說道歉的話覺得很矯情,於是話堵在喉嚨裏,顯得異常緊張。

楚月瞧見憋得慌的蒙杞,反而很坦然自若地麵對他,說道:“讓蒙大人擔心了。”

“不,不是。”蒙杞百感交集,心裏很不是滋味,周蒙好奇地盯著他,盯得蒙杞心虛,最後蒙杞低沉著嗓音道了歉,隨後就馬上衝出了宮門。周蒙百思不得其解,但楚月卻發覺蒙杞雖是人高馬大,其實比誰都可愛。

“楚月,我有個不情之請。”周蒙定了定神。

“周公子請直言。”

“如果可以,我能否為你作畫?”周蒙緊張地說,“算是答謝你這些天來的照顧。”

“周公子是因我而受傷,我理應盡心盡力地照顧。”

“可是……”周蒙心急地問,“難道你不願意?”

楚月笑道:“周公子還是安心養傷,這件事等以後再說吧。”

怡馨苑,此時寢殿內一片旖旎,春情蕩漾。但見唐子衿從床榻上坐起,輕挽幔帳緯紗,香肩半露,嫋娜身姿嬌小柔軟,令人浮想聯翩,難以自製。

胡燁斜倚榻上,手中把玩著蘭花,很是突兀的,心就被這蘭花所觸動,好不容易壓製的心思變得更加沉重。

唐子衿還未察覺到胡燁心思的轉變,看見銅鏡中的殿下手中握著蘭花,於是她轉過身,嬌滴滴地喊了一聲:“殿下,不如您做主,看看妾身應該把蘭花別在何處合適?”

胡燁任由自己放縱於妾室之間,其目的也是為了掩蓋自己被楚月牽動的心思,哪裏曉得這東宮遍地都纏繞著屬於她的芬芳。

須不知多久前,他便已接觸了她,當楚月親手為唐子衿戴上蘭花的頭飾,而自己親自拿下這朵蘭花時,這不經意間的交集此時此刻就翻湧了出來。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將不同的花朵代替步搖別在發絲中,是一個叫楚月的宮女提出的建議。”

唐子衿轉著眼珠,含笑問道:“殿下,您今日怎麼忽然問起這件事了?”

胡燁被蘭花餘香攪得心煩意躁,他在寢殿內踱著步,先是把蘭花扔在地上,但又頓覺不妥,便再彎腰拾起,好像這蘭花被人施了魔咒。

“殿下,您是否有心事?”唐子衿憂心忡忡地走過去。

胡燁驚醒,緊捏著蘭花,冷冷地道:“我還有別的事情,這蘭花暫時給我吧。”

“恭送太子殿下。”唐子衿欠身,目光夾雜著疑惑,繼而變成了恐懼,然後她喚來念巧,讓她偷偷地跟上太子。

天不亮,楚月就一人在園中忙碌起來,她聽郭老提過用露水泡茶,茶香甘甜很是獨特,為了讓薄蓉綺喝到與眾不同的花茶,她幾乎每天都早起。

胡燁不過是被蘭花牽引而來,沒料想真能見到她,但看到那忙碌的身影,他就不敢輕易踏入園中驚擾她。

他很想問,她是否還記得花圃中的交談,是否還記得有位公子多麼期盼能見上她一麵。單單一個笑聲、一句話就令他念念不忘,如今看到整個人,卻莫名不敢逾越。

其實,胡燁很想利用太子的身份占有楚月,但這個念頭很快被他打消了,他不想用權勢霸占,隻想真真切切地擁有最完美無瑕的她。

“你說什麼?”唐子衿冷著臉,難以置信地問,“殿下就這樣不吭聲地看著楚月?”

“奴婢應該沒有看錯,那園中的女子確實是唐姬的姐妹楚月。”念巧點了點頭,像煞有介事地說,“奴婢也覺得很奇怪,為何殿下隻癡癡地凝望,卻不上前一步?”

唐子衿若有所思地坐下來,猝然間,她腦中閃過一件事,那還是她在中安宮時,殿下急尋楚月的下落,當時還不覺得如何,現在卻越想越覺得奇怪,難道殿下當真早已認識楚月?可是楚月為何瞞著自己不說?莫不是她心裏還有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