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全盤皆輸(1 / 3)

唐子衿聽到宮女的彙報簡直樂開了花,可是薄蓉綺卻高興不起來,她一臉憂慮地坐在一旁悶不吭聲,唐子衿安慰她幾句,也就不再強求,她認為薄蓉綺的悲劇再也無法挽救了,而自己不過是略施小計便能讓儷妍在殿下麵前抬不起頭,所以這種自以為是的自信儼然蓋過了她的擔憂。

可還沒緩過興奮的勁兒,卻見胡燁和儷妍匆忙走進寢殿,不但如此,儷妍身邊還多了一個中年男子,那人身穿太醫院的服飾,唯唯諾諾地跟在儷妍身邊。

薄蓉綺安撫唐子衿躺下,然後走到胡燁跟前,不解地問:“殿下,這是要做什麼?”

儷妍瞪了一眼薄蓉綺,此時她肅殺的眸光就似一把利刃,似乎稍有不慎便會被殺於無形。

薄蓉綺避開儷妍的目光,氣勢削弱了大半。

儷妍冷笑一聲:“沈太醫,躺著的唐姬病得不輕,所以你要仔仔細細地診斷。”

“微臣不敢馬虎。”

中年男子也是太醫院的太醫,他跪下來向胡燁和薄蓉綺請安,之後轉身走向臥榻,而這時唐子衿撐起上半身,怒斥道:“不許靠近我,滾開。”

“子衿。”胡燁跨步上前,安撫地說,“讓太醫確診我也好放心。”

“殿下。”唐子衿憤憤不平地喝道,“殿下不是答應要替妾身和腹中胎兒做主嗎?怎會又找來太醫為我確診?殿下是懷疑什麼,要確認什麼?”

“不是殿下要確認什麼。”儷妍居高臨下地冷斥,“是我要當著眾人的麵揭發你這個騙子。”

唐子衿氣得雙唇直哆嗦,指著儷妍罵道:“你分明就是要替你兒子找借口,你們母子就是要置我於死地,害死我的孩子不夠,現在還要來害我。”

儷妍冷哼道:“你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害怕讓沈太醫瞧上一瞧?如果沈太醫確診你的確是滑胎了,我儷妍心服口服,任憑殿下處置,否則我堅決不從。”

唐子衿心裏一慌,偷偷地瞟向薄蓉綺,但薄蓉綺早已經被儷妍嚇得縮了脖子,又如何站出來替她出頭?

唐子衿不是頭一次看到薄蓉綺的膽小懦弱,她應該早就想到靠薄蓉綺是靠不住的,隻是這次,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儷良娣做這麼多事,無非是想為自己拖延時間。”唐子衿不知道儷妍還知道多少,所以她唯有一賭,於是轉頭又問胡燁,“殿下,我聽你一句話,你如果相信我,那就不必讓沈太醫多此一舉,若是你信儷良娣,好,那就讓沈太醫為我把脈。”

薄蓉綺沒想到這個問題最終是拋給了胡燁,她雖然懼怕儷妍,但她很清楚這件事跟自己也脫不了幹係,如若被揭發出來隻怕自己也會惹禍上身,思及此,她隻好鼓足勇氣地說:“殿下,莊太醫是皇宮裏的老太醫了,無論是薄太後還是皇後都很信任他,如果說殿下連莊太醫都不相信,那隻怕其他太醫的話……”

“太子妃。”儷妍斜睨一眼薄蓉綺,陰陽怪氣地說,“這個時候不該說話的人最好閉嘴。”

“儷良娣,你對太子妃如此不敬,又豈會將我放在眼裏?”唐子衿趁機想扭轉乾坤,“你懷疑我弄虛作假,難道你就不是栽贓嫁禍嗎?”

儷妍笑了幾聲,聳肩說道:“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你放心,今日我儷妍敢站在這裏,就不可能讓你有肆意冤枉我榮兒的機會。”

妙雲捧著幾卷重量級的竹簡走進怡馨苑寢殿,氣氛一下子跌至冰點,就連薄蓉綺也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

隻見妙雲跪下,將竹簡舉過頭部,頷首喝道:“稟太子殿下,奴婢呈上藥方。”

胡燁看了一眼竹簡,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儷妍掃了一眼唐子衿和薄蓉綺,眸光中帶著嘲諷,輕蔑地說道:“這藥方恐怕唐姬並不陌生,這正是這段時間,由莊太醫為唐姬開出的安胎藥藥方,隻不過妾身將這些藥方找了回來,並且詢問過不少太醫,他們都告訴妾身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唐子衿再也躺不住了,從床上爬起來,衝上前怒斥:“你一直都在監視我。”

儷妍惡氣騰騰地啐道:“我監視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儷妍,你好歹毒。”

“彼此彼此。”儷妍推開唐子衿,走向胡燁,凜然說道,“殿下,這些藥方根本就不是安胎藥,隻是一些簡單的補品,並且這些藥性對安胎毫無用處。”

“莊太醫說過,我體質虛弱,就應該多吃補藥。”唐子衿依然在為自己爭辯,不甘示弱地說,“倘若殿下不相信妾身,大可將莊太醫請來對質。”

“你早已收買了莊太醫,他當然不會說實話。”儷妍咆哮吼道。

“那你也收買了沈太醫,試圖為胡榮和你自己脫罪。”唐子衿怒氣衝衝地反駁。

在胡燁左右兩邊的女子此時爭執不下,他眉頭緊蹙,就在這時,妙雲將竹簡放在地上,不疾不徐地說道:“儷良娣,您別忘了,我們除了物證,還有人證。”

胡燁頓了頓,問:“你說的人證在哪裏?”

妙雲斜睨一眼殿外:“殿下請少安毋躁。”

此時大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移到殿外,唐子衿還以為會是誰出現,沒料到居然是念巧垂首慢步地進入。唐子衿懸著的一顆心頓時就放回了肚子裏,她白了一眼儷妍,不屑地冷哼。

“奴婢念巧叩見太子殿下。”事發之後,念巧的確一直隱於人後,此時突然出現,令碧若產生強烈地不安。

“她就是人證?”胡燁不解地問妙雲。

“念巧親眼看見了公子榮將唐姬推入湖中的經過。”妙雲冷靜地說道,“不過在此之前,唐姬故意將紙鳶扔到湖中,才惹得公子榮大發脾氣。”

唐子衿叱嗬道:“你一個宮女,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搬弄是非。”

“奴婢並沒有搬弄是非,而是句句屬實。”妙雲挑起眉頭,看了看念巧,又道,“因為這些真相正是唐姬身邊的貼身宮女相告,所以奴婢以為,沒有什麼比她所說的還要真切的了。”

唐子衿衝著念巧切齒地問:“念巧,你對她們說了什麼?”

念巧朝著唐子衿叩首,而後抬頭說道:“唐姬,奴婢實在是不願意看到公子榮蒙上不白之冤,他還是個孩子,這樣做對他實在是太殘忍了。而這件事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劃好的陰謀,因為你說過,假懷孕的事情一定要找個替死鬼,否則三個月之後,肚子就會露出馬腳。”

唐子衿驚得踉蹌後退,差點兒向後摔倒,好在她自己及時扶住了手邊的玉柱。

胡燁震怒,好半天才道出一句話:“念巧,你所言非虛?”

念巧坦然說道:“殿下,其實唐姬根本就沒有懷上身孕,她無奈之下隻好買通太醫欺騙殿下。”

唐子衿冷汗涔涔,心裏直發怵,她根本無法控製這突如其來的叛變,因為知道事情最多的便是念巧,她千算萬算,根本就沒有想到,真正潛伏在怡馨苑的儷妍的爪牙竟然就是身邊的念巧。

再看儷妍,那勝券在握的嘴臉更加令人膽寒,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於是,唐子衿將目光轉移到始終保持沉默的薄蓉綺身上。

晏南領著莊褚走進永信宮殿內,莊褚見唐子衿一幹人跪在地上,他便知事已敗露,反而鬆了半口氣,他一直覺得對不起太子殿下,然而當日薄蓉綺懇求自己,為了還恩,他不得不險走一步。

胡燁冷冷地質問:“莊太醫,我就問你一件事,你老老實實地回答。”

莊褚俯身下跪,緊張地回道:“老臣不敢欺瞞殿下。”

胡燁寒聲問道:“唐姬究竟有沒有身孕?”

莊褚撐在地上的雙臂哆嗦得像是要斷裂,然而他整了整自己的嗓門兒,顫聲道:“罪臣懇請殿下賜罪。”

唐子衿閉上了眼睛,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沿著她的殘妝流下來滴在地上。

胡燁痛心疾首地喝道:“你可是宮裏的老太醫了,豈會如此糊塗跟著唐姬胡鬧?”

“罪臣罪該萬死,任殿下責罰。”莊褚整個人都趴在地上,他來來回回就這麼一句話,氣得胡燁無可奈何。

儷妍可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容量,既然事情已發展到這一步,她便又趁機火上澆油道:“殿下,莊太醫進宮二十餘載,而唐姬才進宮不過半年,莊太醫憑什麼要幫唐姬冒這個險?依妾身之見,這其中必定還有同謀。”

癱坐在地上的唐子衿冷不丁輕蔑一笑:“太醫,既然你都承認了,為求保命,我勸你還是供出同謀吧。”

薄蓉綺心裏承受不住想站出來自首,然而碧若死死地抓住了薄蓉綺的衣襟,她要薄蓉綺忍,忍下去才能保全自己。

胡燁瞪視莊褚,淩厲地問:“同謀是誰?”

莊褚很用力地叩頭,直到額頭破皮流出鮮血。薄蓉綺是薄太後的親人,要不是薄太後,他根本就不可能擁有今天的榮耀。

保太子妃。

這個念頭就是將莊褚往死裏逼,但是他無從選擇,事已至此,要追究下去隻怕會害了太子妃薄蓉綺,然而要他們無法追究下去,隻有一條路可走。

胡燁看到莊褚的樣子,便心軟了。

可莊褚已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他陡然停下,仰起頭,臉頰上沾染著血跡,對胡燁說道:“殿下,老臣罪該萬死,可這件事是老臣一時的鬼迷心竅,根本就不關其他人的事,若是殿下不相信,老臣唯有以死謝罪,希望殿下能念在老臣這麼多年勤勤懇懇效忠皇上的份兒上,饒恕罪臣的家人。”

“我隻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胡燁道。

“殿下,真相就是罪臣二十年前不該進宮。”說完,莊褚從地上站起來,毫不猶豫地就朝著一旁的石柱撞了上去。

一瞬間,莊褚血濺怡馨苑,讓所有人都驚慌失措、惶恐不安,頓時空氣中彌漫了濃重的血腥味,凝固的怒氣因而得到了緩解。除了胡燁仍舊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