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之所屬(2 / 3)

“我絕不會虧待她,因為……”胡燁動容地說,“因為她是你的妹妹,我同樣會盡心照顧,何況大錯已鑄成,現下也不是我推諉之時。”

楚月仰起頭,淒楚地問:“那晚殿下可有召見我?”

“那晚我心中所想唯有你一人。”胡燁心中一緊,往前半步擁住楚月。

在楚月眼中,看到胡燁的黑眸中滲入一絲溫柔的笑意,正是這抹溫柔徹底消除了她心中的困惑,她沒有自作多情,她與殿下是兩情相悅,在殿下心中自是有自己的位置,與自己的情意相同,兩人才會心靈相通。

在期盼中,胡燁總算如願以償留在了楚月身邊,但見楚月亦是心潮翻湧,玉頰紅生,星波靈動,讓人見狀不禁生憐,更是讓胡燁心疼不已。

“奴才叩見太子殿下。”

這煞風景的晏南!胡燁正要發作,晏南又道:“殿下,昭陽殿傳話來,說公子榮昏迷不醒,請殿下過去一趟。”

聽到胡榮出了事,他鬆開手,轉身問道:“榮兒怎麼了?”

“聽說是從假山上跌落,之後一直昏迷。”晏南擔憂地說,“殿下……”

楚月拽著胡燁的手,勸道:“殿下,還是趕緊過去一趟,若是不介意,妾身也想去看看公子榮。”

“事不宜遲。”胡燁也不敢再猶豫,拉著楚月隨同晏南一起離開了語花閣。

昭陽殿內亂成一片,儷妍哭得撕心裂肺,胡燁等人趕來時,太醫正好從寢殿走出,並說胡榮的情況十分危急,因瘀血散不開而導致胡榮昏迷不醒。

亂了章法的儷妍倒進胡燁懷中,此時唯有太子的臂彎才是最好的安慰。胡燁眼下心急,隻好安撫情緒不穩的儷妍。

楚月佇立在宮女之中,她冷靜地注視著胡燁和儷妍之間鶼鰈情深的模樣,前不久,這個男子還握著自己的手含情脈脈,難以自製。可是現在,他心裏想著的隻有另外一個女子。

當然,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初她在唐子衿身邊苦口婆心地勸慰開導唐子衿,不曾想過輪到自己時,原來心也是會痛的,因為愛才會痛,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啟稟殿下。”就在大家陷入恐慌和絕望中,突然有人站出來。

楚月抬眸一看,是太醫當中看起來最年輕的男子,隻聽他道:“微臣有個辦法或許能將公子榮的瘀血清除。”

“什麼辦法?”胡燁急切地問。

“若是封住瘀血四周的穴位,再用梅花針法,或許能將瘀血散開。”莊紹鬱淡定地說,“現在還是最佳時間,運用此針法應該問題不大。”

“莊紹鬱,你懂梅花針法?”旁邊的沈太醫沈穆不屑地說道,“當年你爹都隻是提到過梅花針法,還從未實踐過。”

“其實我爹有一本關於梅花針法的古籍。”莊紹鬱麵無表情地說,“這種針法的確冒險,可不到危險時刻也不必要運用此種針法,所以父親才沒有機會出手。”

“你有幾成把握?”胡燁奔過去,擔憂地問。

“實不相瞞,微臣隻有六成把握。”莊紹鬱俯身說道。

“殿下,隻有六成把握,怎能讓他對公子榮做出這樣的冒險之事?”沈穆奮力地阻止,“還是等微臣幾個回去好好地商議之後再作打算吧。”

“若是過了今晚,以後即便是運用了梅花針法也毫無用處,殿下,請您相信微臣。”莊紹鬱凜然地道。

胡燁知道人命關天,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楚月站出來說道:“依妾身之見,殿下不如讓這位年輕的太醫試試吧。”

還未等胡燁開口,儷妍卻咆哮罵道:“什麼叫作試一試?楚月,你安著什麼心,居然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儷良娣,六成把握好過於一成都沒有。”楚月憂心忡忡地說,“公子榮根本就沒有脫離危險,若是一直拖下去,他的危險就多加一層,難道你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受苦嗎?”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儷妍瞪視楚月,惡氣騰騰地低啐。

“我是關心殿下的孩子。”楚月不甘示弱地回道。

“莊紹鬱。”胡燁深吸一口氣,沉聲喝道,“你應該知道,萬一稍有差池,就是滿門抄斬。”

莊紹鬱屈膝跪拜,一本正經地說道:“微臣明白。”

“好,我信你。”胡燁點了點頭,“我答應讓你用梅花針救榮兒。”

莊紹鬱叩拜道:“多謝殿下的信任。”起身時,莊紹鬱特意又轉了個方向朝楚月俯身道:“多謝楚良娣的信任。”

莊紹鬱偷偷地多看了一眼楚月,越來越覺得她眼熟,更認定自己絕對見過這個楚良娣。

殘月西斜,猶掛遙山,明空無雲,映著月光,清透幽靜。

昭陽殿安靜下來,儷妍也安靜了,她倚著胡燁,心如刀絞。幾個時辰前,她還能享受母子歡樂,如今兒子卻是生死未卜,歸根結底胡榮會受傷也是因她而致。

儷妍自以為有太子、有孩兒,榮華富貴也是應有盡有,她應該比太子的任何女人都感覺幸福,隻可惜在與東宮那些妃嬪爭鬥中,她變得越發沒有安全感,之後猜忌變成了生活的全部。

她亦丟失了慈母的關愛,以至於將胡榮也拒之千裏,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身邊沒有人敢靠近她,仿佛有一雙手掐著她的脖子,隨時隨地都能要了她的命。

胡燁感覺到儷妍在他懷裏微微顫抖,他同情地摟緊她,用自己身上的熱量溫暖懷中的女子。

得知情況的薄蓉綺,也馬不停蹄地趕來昭陽殿,她趕來時正巧寢殿走出人,大家都屏住呼吸一探究竟,走出來的正是莊紹鬱,隻見他一臉疲態,神色凝重。

“啟稟殿下。”莊紹鬱大步走到胡燁跟前,頷首道,“微臣總算沒有辱沒殿下的信任,公子榮隻要加以調理,幾日後便能康複了。”

隻聽眾人釋懷地發出一聲歎息,因為莊紹鬱這句話,所有陰霾雨過天晴,楚月也看在眼裏,覺出這年輕的太醫並非凡人,轉念一想,他的姓氏聽著有些耳熟,有似曾相識之感,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莫名地信任他。

莊紹鬱,像是橫空出世的神醫,很快便傳遍整個皇宮,都說他勝過他的父親莊褚,因為又有胡燁的舉薦,沒用多久,莊紹鬱便成了太醫院不可多得的人才。

長樂宮的寢殿向來寧靜,因此芙蓉玉杯突然落地,“咣當”一聲驚起詠絮的擔憂,她奔過去扶著搖晃的王皇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並且每一次都措手不及。

王皇後由詠絮扶著坐下,她閉上雙眼,揉著太陽穴,神情十分凝重。

“娘娘,不如讓太醫再來瞧瞧?”詠絮戰戰兢兢地問。

“看了也沒用。”王皇後氣定神閑地說,“這件事情暫時不要告訴皇上,免得皇上擔心。”

“諾。”

王皇後緊閉雙目,幽幽地道:“這人啊,隻有這個時候才知道雙眼看不到的東西,心能看得清楚。”

“娘娘向來都是能看得透徹。”

“是嗎?”王皇後歎道,“可是我怎麼覺得就是看不透這皇宮裏的事情。”

詠絮小心地問:“娘娘,您是說東宮?”

王皇後不悅地啐道:“太子殿下雖說對我尊敬,可是在朝廷上處處壓著我的人。”

詠絮走過去揉著王皇後的太陽穴,輕聲勸道:“娘娘,殿下的東宮正處於多事之秋,這不正是您想要的結果嗎?請娘娘再等等,這東宮又來了兩個美人,那儷妍絕不會讓太子舒坦的,到時候太子內外焦慮,娘娘再出手,必定會事半功倍。”

王皇後笑著搖了搖頭:“我還得再加點料。”

說著,王皇後慢慢地睜開雙眼,休息片刻後,眼睛又恢複正常,看東西稍微清晰了一些。

詠絮彎腰,湊上前小心地道:“聽說莊褚的兒子被殿下召進宮來,他有一手失傳的梅花針,醫術極有可能在老莊太醫之上,不如請他給娘娘施針,說不定……”

“莊褚的兒子?”王皇後警覺地問。

“正是。”

“莊褚之事,不會泄露了吧?”

詠絮跪下來,戰戰兢兢地說:“娘娘隻管放心,如今知道此事的人全都被奴婢打發離宮了,至於莊褚本人也是以死謝罪,所以絕不會泄露。”

王皇後正顏厲色地道:“派人盯緊了莊紹鬱,要確保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當初莊褚是我安排攪亂東宮之人。”

長樂宮殿內,眾人誠惶誠恐。王皇後打量楚月時,很是認真,這宮裏什麼樣的花容月貌她沒有見過,倒是楚月透著一股靈氣,令她頗感興趣,相較楚月,妹妹姚紗則多了一些稚氣,看到王皇後時唯唯諾諾,少了幾分像姐姐那樣的落落大方。

兩人施禮問安,離開長樂宮時還被王皇後賞賜了不少珍奇的玩意兒。

返回雲鸞殿的路上,柳意悄悄守候在殿外,楚月將左右宮女支開,帶著柳意進殿,兩人相談許久,聽了柳意之言,楚月的臉色越來越沉,之後柳意便匆忙離開雲鸞殿。姚紗忍不住相問,也沒問出姐姐的心思。

待到午後,儷妍帶著胡榮前往雲鸞殿,雖來者不善,可楚姚姐妹依然出宮相迎,眾婢女簇擁而至,一切都看似和和睦睦,行事卻十分小心翼翼。

儷妍拉著胡榮坐定後,楚月和姚紗也分別聚在儷妍左右。宮女穿梭其間,胡榮忍不住掙脫了跑開,好在有妙雲照顧,並不讓人擔心。

寒暄幾句後,姚紗找個借口就離開了,她對儷妍的到來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也因此令幾人都感覺不自在,姚紗走後,隻剩下楚月和儷妍相對而坐。

儷妍收斂笑意,說道:“我帶來榮兒也是想跟你道聲謝,別以為我真的不分是非黑白。當日,若不是你出言,想必殿下也不會重用莊紹鬱,不用莊紹鬱,榮兒也就不會好得這麼快,歸根究底,這件事情有你一份幫助。”

聽到儷妍這麼說,的確是令人匪夷所思,而楚月更是受寵若驚,感到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