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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獸潮,一匹天馬,橫翼飛行在前。古獸渾身雪白,鋒棱瘦骨,額頭豎著一支銀灰色的獨角,雲擦健翅,風入闊蹄,確屬一匹難得一遇的神駒。
令老僧圓照真正驚駭交集的,則是騎在天馬上那一道身影。
那,赫然是一人類少年。
這少年所攜帶之物,即此次群修爭奪之物——三瞳鳳楠【見注三】,更不可思議之事,除此靈果氣息外,少年身上全無一絲妖氣、哪怕是靈氣外泄!
圓照以靈識又捕捉幾次,卻是一般的結果。
惡荒獸山介於九州、北荒中間。坐落北側的兩界山,係十二主峰之一。近年妖魔滲透兩界山,妖爪延伸到此,安營紮寨,鞏固妖界勢力。倘被一些手段通天的妖魔盯上,隻怕是釋家阿羅漢身負大能力也難安然而退;領導群獸、身懷靈物之人,若為妖魔,倒也在情理之中,可偏偏是人類——古往今來,與妖界形勢如水火而不相容的人類!
人類統禦萬獸,隻聽下古時期,有儒家七十二賢之一公治長能親近自然,解百禽語,但要號令這千千萬萬隻嗜殺飲血的妖獸,斷無可能。
圓照誤打誤撞,眼見無數修真人士夢寐以求的外丹靈物此刻近在手邊,卻是生不起半點激動歡愉。
沉吟片刻後,他眉頭鬆了一下,放佛想到什麼,眼神裏也有明光閃過,向少年細細端詳過去:
莫非他便是某一門閥雪藏、精心培植的天才,或者是那傳說中轉世應劫的仙靈?
他此行原在開闊其他弟子的視野、並非和他派修士一樣存意奪寶,因此留意的反而是少年身世。惡荒獸山如有雷池,闖入者無一不是道行精深之人,有此先入為主的念頭,如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不由白眉皺起。
可實際上,這少年又哪裏是什麼道行精深、天縱奇才!
天風呼嘯,那少年衣角獵獵作響,和老僧袈裟有幾分相似,十處倒有五六處是破的。背上斜綁著一口重劍,劍首雕繪流雲圖案,透著一抹古老飄逸。
雲卷,雷騰。
夜,正幽深。
那少年抬起頭,看著這瘋也似的的天空。
有風,發間,輕輕過。
在那張僵硬怪異的臉龐上,一條醜陋疤痕從唇角蔓延上來鑽到額前,被頭發遮住了,那雙點漆眸子,多出幾分在他這般年紀很少見的堅韌執著。
這片電光撕天破地,周圍更帶有無數細小電蛇,遊走烏雲邊緣,不可一世。雷光正中,八方風雲洶湧,下一記雷霆蓄勢待發,幾乎是不容人有喘息的機會。
此刻禦馬飛天,更是凶險萬分。
身下天馬束翅直墜,避過當頭雷霆。少年距地百十丈那裏還敢大意,連忙抱馬脖,夾馬腹,貼馬背,兩隻眼睛緊閉,隻好任憑天馬隕石落星般墜下。風嘯、獸吼、雷嘶在耳邊怪吼,委實可怖,任少年膽子再大,也是駭的大冒亡魂。
這一落,又不知降落多少,直到下墜之勢漸收,少年才敢睜開眼睛。
身下天馬已然撐開雙翼,不久,黑暗深處,一片巨大的陰影當頭壓來,天馬前頭一麵高山,封住去路。那高山手足齊備、竟人立奔跑。天馬一聲長嘶,也不怠慢,側軀拱翼,在山怪右脛地方旋了半圈後振翼飛起,又飛在群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