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豐年不等瑞雪問起,就趕緊交代,“我昨日同二爺爺去吳家退親,結果吳家老爺出門未歸,吳夫人稱病,我已是同幾位族老說好了,這親事一定要退,過幾日,父親有所好轉,咱們就上路,這婚約留給族老們去頭疼,畢竟當日是他們更改的,總要付出些代價才行。”
瑞雪含笑道,“老爺知道你退婚的事兒,沒有叱罵你嗎?”
趙豐年苦了臉,歎氣,“自然是罵了,他一心要光耀趙家門楣,任憑我怎麼勸解都是不聽。隻得等回了靈風,日子久了,他興許就想開了。你呢,茶樓之事都交代好了?”
夫妻兩個一路聊著天,很快就到了南門外,曹家大公子正與武烈坐在路旁的小亭裏閑談,兩人一見趙家夫妻趕來,都是起身相迎,曹家大公子爽朗笑道,“剛才催武賢弟趕路,他說還要等等,原來是在等陳小姐。”
他這話說的好似隨意,但怎麼聽都帶了些別的意味,瑞雪隨著趙豐年行禮,然後站直身體,迎著呼嘯吹來的冷風,笑道,“義兄回武都,我這做義妹的怎麼能不來送行,否則被外人知道了,還不被扣個不敬尊長的名頭。再說,今日沒有外人在旁,曹公子還請稱呼我趙夫人吧。”
曹大公子被刺得臉上一紅,繼而哈哈笑得更是大聲,“趙夫人不愧是將門之後,比之普通女子就是爽快,剛才是曹興失禮了,還望趙夫人不要見怪。”
他們兩人短暫交鋒之後,再去看武烈和趙豐年,卻是什麼話都不說,隻是互相瞪著,仿似那眼睛被凍住了一般,眨都不眨一下,瑞雪無奈又好笑,扯扯趙豐年的袖子,然後同武烈說道,“義兄,這是我的夫主,趙家大公子趙豐年。”
不等瑞雪再介紹武烈,趙豐年卻是先開口說道,“少將軍的大名,趙某如雷貫耳,內子以前承蒙少將軍照料良多,趙某感激不盡。”
武烈臉色又陰了三分,好似想要說什麼,但是掃了瑞雪一眼,又咽了回去,轉而抱拳說道,“武某到得彤城幾日,也沒少聽說趙大公子的名頭,失敬失敬。月兒雖然是將軍府的義女,卻等同親女一般,以後還望趙公子多珍惜,若是有朝一日,我聽得她受了委屈,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趙豐年還要反駁回敬,瑞雪卻是趕緊拿過劍舞手裏的布兜,說道,“義兄,這裏是我給你準備的幹糧,大布兜裏是牛肉餡餅,但凡有火,烤一烤就能吃,小布兜裏是春卷,晚上餓了做點心吧。”
武烈接過,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什麼,轉身布兜掛到了馬鞍上,然後跳上馬,衝幾人一抱拳,“後會有期!”
話音剛落,就是打馬跑遠了,連頭都沒有回過一次,直接衝進風雪之中,消失不見。
“走吧,回家。”趙豐年仿似卸掉了心頭大石,臉色立時就歡喜不少,同曹大公子打了個招呼,就徑直回城了。
趙老爺子的身體,一日強過一日,不知見得兒子北歸的決心太大,還是想通了與虎謀皮的凶險,總之很少發脾氣,氣色也好了起來。
這一日,眾人的行禮都拾掇好了,趙家夫妻倆帶了妞妞和幾個小丫頭去逛街市,大肆采買各種彤城特有的小物件兒和首飾布匹,準備回去分送眾多鄰人親朋,正是人人都拎得大包小包,心滿意足回返的時候,去見雨順打馬在街上飛奔,一瞧見自家主子,跳下就大喊道,“少爺,快回府,有武都來的官差,說我趙家是內奸,正在到處亂翻抓人…”
不等聽他說完,趙豐年的眼睛已經是紅了,扔下手裏的紙包盒子,跳上馬背,轉眼就消失在街角,路人們有的聽到幾句,都是紛紛議論起來。
瑞雪眉頭皺起,毫無來由就覺心下發緊,扯了雨順避到一旁,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仔細說說。”
雨順心裏惦記府裏,嘴裏蹦豆一般,劈裏啪啦說了個痛快,“就是剛才,突然有隊人馬到了府門前,也不通報就闖了進去,亮了大理寺的腰牌,說我們趙家借著通商的名頭,賄賂岩城戍邊軍,販賣鐵器去西青國,在武都的幾家店鋪夥計掌櫃,連同大管事都被下了大牢,等候刑訊。這一隊人馬,是專門來抓少爺和老爺問罪的。”
瑞雪緊緊抓了手裏的帕子,怎麼想都覺這事有些蹊蹺,做買賣的但凡通關,都要給守軍些好處,少則幾兩買酒錢,多則百十兩潤手,都是不成文的慣例,趙豐年這次為了打通與西青國的商路,可是沒少下功夫,自然要疏通守軍。
但他販去的多是綢緞和酒水,換回的則是藥材和皮毛,根本與鐵器這類禁物無關,退一萬步說,就算趙家想犯禁,也該在商路更成熟的時候,怎麼能第一趟買賣就冒這般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