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情冷暖侍妾別周家 苦羈留馬娘憐弱女(2 / 3)

不多時,香港各親友也有到船相見的,所有平日交托在香港打點自己生意之人,都令周勉墀尋他到船相會。其中有念庸祐平時優待自己的,自然好言相慰,請他安心放洋,自己願竭力替他管理商業。其中有懷著歹意的,或因周庸祐有些股票,轉了自己名字,恨不得周庸祐早些離港,便說道:“我們知交已久,是萬金可托的,隻管放心前去,待沒事回來,總一一二二把賬目清算,交回閣下便是。”周庸祐也當所托得人,倒覺安樂。說罷,各人散去。馬氏在船上過了一夜,然後回家。次日,那船就啟程望星加坡而來。

周庸祐自回港不敢登岸之後,各房侍妾都料周庸祐是斷不能回來,又因馬氏平日克待自己,說到周家事務,都是感情有限。那日,六姨太春桂到澳門遊玩,先到中華酒店住下。偏是那酒店裏麵還有一人,是從前與春桂認識的。春桂隨帶有六千銀子,先交到那酒店裏貯妥,即尋一間潔淨房子住下。這時有聽得是周庸祐的姨太太到了,又知他有六千銀子貯櫃,人人都到那中華酒店觀看。更有些風流子弟,當他是一個古井,誌在兜結於他,希望淘得錢鈔。隻是那酒店裏春桂既有認識的,哪裏還思想兜攬別人,弄得那些脂粉客來來往往。那春桂又故意賣弄,在房子裏梳光頭髻,穿著時款的衣服,打開房門子,各人看見他首飾插滿頭上,珍珠鑽石,光亮照人,那雙手上穿的金鐲子,數個不荊正是麵上羞花閉月,手中帶玉穿金,有財有色,從流俗眼裏看來,自然沒有不垂涎的。這時欲結識春桂的人,都到澳門中華酒店居住,弄得那酒店連房子也住滿了。那春桂住了十數天,除日中在房子裏吸大煙,就出外到銀牌館裏賭攤。那時攤館中有招待賭客的,見他有這般大交易,都到春桂寓房談攤路,講賭情,巴結巴結。那春桂又視錢財如糞土的,統計日中或輸擲一千八百,或花用些,更揮字到妓館邀妓女到來,弄洋煙,陪自己談天說地。不半月上下,那六千銀子早已用得幹淨。還喜港澳相隔不遠,立刻回香港,趕再帶些銀子到澳門再賭,好望贏回那六千銀子。不想賭來賭去,總賭那攤館不住,來往幾次,約有一月,已輸去一萬銀子有餘。

那日打算回港取銀子再賭,不料住在坭街的七姨太因病重了,喚春桂前去。春桂暗忖,七姨太私積盡有五七萬,他又沒有兒女,這番前去,他若不幸沒了,他所積的家當,或者落在自己手上,也未可料。想罷,便到坭街周宅。隻見門外擺著紙人紙馬,並無數紙紮物件,又有幾個尼姑穿起繡衣,在門外敲磐念經,看了料知因七姨太有病,又是拜神拜鬼。隻聽得旁人看的說道:“周某的身家陰消陽散,今日抄不盡的,還做這場功德,名是替七姨太攘解,實則與尼姑分家財罷了。”忽又有一人說道:“老哥這話真是少見多怪,姓周的與尼姑分家財,也不是稀奇的,前兒馬氏送與容傅的繡衣,約值萬金。就現在這幾個尼姑看來,內中一個繡衣上的鈕兒光閃閃的,可不是鑽石的麼?那幾顆鑽石,也值千金有餘,人人都知道是七姨太送他的了。他名喚蘇傅,是那七姨太的契妹子呢!”各人聽了,都伸出舌頭。

春桂聽得,也不敢作聲。即進屋子裏,見七姨太睡在床上,已沒點人色。春桂即問一聲好。七姨太道:“我病了一月有餘,料不能再活了,今日還幸見你一麵。”

春桂道:“吉人自有天相,拜過神後,或得神靈庇佑,你抖抖精神罷。”七姨太道:“自己家門不幸,我早看得,欲削發修行去了。隻聞得五姨太桂妹自做了姑子之後,因這場抄家的災禍,他在省城還住不穩,他有信來,說已逃到南海白沙附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