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像是浸染了寒氣深入骨髓。
高長淵看著宋扶光的眼眸，那雙眼裏有著萬般情緒，有些話他無需多言。
“並非我主使，是肅親王親自找上我籌謀此事。”高長淵心尖都跟著顫了顫，沉下呼吸看著宋扶光說道：“主上或許不知，有此念之人非肅親王一人。”
“以命籌謀？”宋扶光心下跟著顫了顫，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
“是。”
為了那位驚才絕豔的宋皇後，值得。
高長淵是知情的，其實他有所隱瞞，雖然肅親王行刺一事他半點都沒插手，但是肅親王在行動之前暗中來見過高長淵，是高長淵給出了他最完美的答案，若此次刺殺成功皆大歡喜。
若不成功……
從一開始，溫宏卓就做好了不成功的打算，若是不成功他也要讓自己死的有意義。
野營春獵原本定下的地方不是在皇家狩獵場地，而是在郊外，是高長淵潛移默化讓皇帝改變了決定，也是他暗中推動弄出了篝火盛會，皇上親臨的戲碼。
高長淵雖置身事外，然而每一步棋他都在推動著，他要讓天下人知道，知道宋皇後之死的真相，要讓所有人去明白，宋皇後究竟是怎樣一位心係天下的皇後，她的死不該是如此不明不白。
帝王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那麼他就以自己的方式，去宣揚天子之錯。
高長淵目光幽深的凝望著宋扶光，那站在月色下身形纖細的女子，亦是他鍾情所愛之人。
“如此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便是你為他籌謀出來的？”高長淵聽不出宋扶光這話語之中是什麼情緒。
“主上恕罪。”高長淵上前一步，屈膝跪在宋扶光的麵前，低垂下頭顱垂下眼簾，雖是這般認錯的態度，但是很顯然高長淵始終覺得，溫宏卓死得其所，他在禦前那番話，將會成為所有事情的導火索。
動搖民心，往往隻需要一點推動的伎倆。
而一位親王的命，足矣。
溫宏卓年邁，與其渾渾噩噩就此度日，此後青史不留名，豈不白來人間一遭？
高長淵始終記得，溫宏卓找上自己的時候，那眼中的決心如此熱烈，那個人人嘲笑戲弄的無用之人，最後以這樣的方式離世。
“你也想像他一樣嗎？”頭頂宋扶光的聲音傳來，那語調之中像是藏著幾分輕顫。
“……”高長淵低著頭沒說話。
在宋扶光沒出現之前，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但是現在，他有了顧慮。
就在高長淵垂著頭沉默不語的時候，宋扶光的手朝著他伸了過來，微涼的指尖勾起了他的下巴，宋扶光盯著他看了許久之後說道：“高長淵，我要你娶我。”
那跪在地上的高長淵眼瞳驟然一縮，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帶著呼吸都亂了。
“隨我回西常縣，此後再不歸京，你願意嗎？”宋扶光這後半句話說出，高長淵臉上的表情驟然僵住，就這麼保持著抬頭的動作怔然望著宋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