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文覷著王妃的臉色回了話:“一早去問過了,碧落說世子爺昨兒夜裏醒了,小王爺小郡主陪了一會兒,吃了東西就睡了。早上剛剛醒了,掙著要起來,是碧落勸了說世子爺要歇著才好,反而被世子爺罵了。。。。。。”
聽到這裏,妙姐兒就笑了,喊過一個丫頭來道:“去告訴他,讓他床上睡幾天才是。不要強掙紮著走動。”這才對銀文道:“你再往下說。。。。。。”
房裏和丫頭們說了一會兒話的妙姐兒直到心氣稍平,這才出門來往朱宣的書房裏去,決定好好地和朱宣談一談世子的親事,這一次妙姐兒決定自己拿主意,再不能由著表哥挑來撿去。
走到朱宣的書房門外,看到跟胖倌的人都在,想想胖兒子昨天去陪世子,妙姐兒不由得臉上含笑走進去。
朱宣坐在書案後,看到妙姐兒進來隻是抬一下眼眸示意,繼續聽著胖倌在說話。胖倌也是剛來到不久,對著父親小臉兒戚戚地正在回話:“胖倌不聽話,才打大哥的嗎?”聽得朱宣一愣,胖兒子第一次鄭重其事的來見自己,以前都是直接闖進來,這一次站在外麵居然會讓人傳話,讓朱宣又詫異一下,胖兒子真的長大了?
愣過以後的南平王聽著胖兒子繼續說下去,小臉兒還是皺著:“胖倌以後就聽話了,父親不要再打大哥。”
坐在書案後的朱宣和進來站在胖倌身後的妙姐兒聽了這話一起微笑,朱宣站起來走到胖兒子麵前伏下身子來,這小子圓滾滾胖敦敦的個子還不到父親的腰際,做父親的要過來對他溫和地說話,就得伏下自己的身子來。
“胖倌啊,”南平王再詭詐,再會利用別人,也不能對著自己的兒子這樣,是以朱宣對胖倌和氣地道:“胖小子,打你大哥跟你沒有關係。但是,”朱宣板起臉來:“以後要聽話。”
胖倌的胖腦袋點得又象小雞啄米了,身後走來母親也柔聲道:“父親多辛苦,還陪著胖倌寫字,你要聽話才是。”然後母親也板起臉來:“別學你大哥,惹你父親生氣。”
朱宣微笑,妙姐兒想來也是知道原因了,也對著兒子生上氣了。轉身走回到一旁榻上坐下來的朱宣招手讓母子兩個人過來,胖倌這一會兒已經是心情大好,過來擠到父親膝前就握著他的手樂:“比力氣,來比力氣。”
父子兩個人扳了一下手腕,胖倌才樂顛顛的跑出去玩了。房裏隻有夫妻兩個人在,朱宣這才含笑握著妙姐兒的手,打趣道:“你又來看我生不生氣了。昨兒不告訴你,不是怕你生氣嗎?”
妙姐兒也籲一口氣道:“是挺可氣的。不過表哥,”妙姐兒笑意盈盈:“我這會子來,可是來惹你生氣的。”
“哦,”朱宣笑著舉起巴掌來晃兩晃:“表哥這樣侍候你。”兩個人調笑了一會兒,妙姐兒才把來意說明,而且堅持:“要怪,表哥倒有七分責任,世子這麼大了還沒有親事,早早地訂下來心裏有一個人,也可以約束他一下不亂想別人。難道要學表哥麼?”
低下頭來飛紅了臉的妙姐兒自己都不好意思,難道要學你少年時候你才會高興不成。朱宣聽著最後這話總是要怪到自己身上,溫柔地道:“你就沒有不怪表哥的時候。這又怪上我了,可是眼前說一門親事也不是說訂就訂的吧,”朱宣長長出一口氣,兒子的親事這道坎今天被妙姐兒這孩子說破了,想想她說的也有理由,早訂下來親事也不會這樣。
“眼前就有,表哥你想想,倒有好幾家可以挑的。”妙姐兒一家一家地提醒朱宣:“。。。。。。這不是有好幾家嗎?”
沈王妃一家一家地說,朱宣一家一家地否,最後隻有三家剩下來,妙姐兒故意道:“難道表哥訂公主的女兒,是要給睿兒,”保不準朱宣能做得出來這件事情,可是妙姐兒知道朱宣是想訂朱閔的親事。
朱宣笑一下道:“好了,你如願吧,還有兩家都是你的淘氣知己們。薛名時的女兒就罷了,姚家的女兒倒還行。”薛寶絹就是朱閔也評一句:“呆三分”,朱宣當然是也知道,為了給世子挑親事,身邊的這些姑娘們也是南平王都看過來的。
最後雀屏中選的就是陶秀珠的女兒姚雪慧。妙姐兒喜上眉梢,站起來往書案前走道:“我給秀珠去封信,再給京裏父母親去信,先把定禮下了。”
隨後走過來的朱宣道:“你研墨吧,這信還是我寫給姚大人的好。”妙姐兒“撲哧”一笑:“可不是,是我糊塗了,這信應該是表哥來寫才是。”
書房裏寫過信,沈王妃樂陶陶,看著朱宣封信,道:“這信明天送才是,我這就去讓人準備禮物去。”
親事決定下來,一樣高興的朱宣喊住了妙姐兒:“你一天能準備什麼?我信裏已經對姚大人說了,一切定禮都按著規矩來。你好好花時間準備才是。請京裏母親幫著下定去。”
覺得自己又樂糊塗了的妙姐兒站著對著朱宣隻是笑:“表哥沒老,是我老了。”朱宣點頭表示說的不錯:“你是老了,你要是老了,表哥還能不老嗎?”
書房裏妙姐兒和朱宣在商議兒子的親事都是笑容滿麵,世子朱睿在自己的房裏卻是笑不出來了,碧落和憐色在房外隻是往房裏傾著耳朵聽著,卻什麼也聽不到。
朱小根站在朱睿麵前,低聲地把話回了。世子朱睿心裏什麼感覺都出來了,那個在自己麵前言笑自若的賣花小姑娘居然有這樣的心機,初長成的世子朱睿遇到了平生第一個針對他的美人計!
趴在床榻上的朱睿待心裏的難過、別扭、不舒服過去以後,好似醍醐灌頂,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恨恨地在床榻上捶了一拳,震得床榻一聲響。
外麵的碧落和憐色聽到聲音,趕快走進來。又被朱睿罵了:“滾出去,我在說事情,誰讓你們進來的。”兩個倒黴撞在氣頭上的丫頭又趕快出去了,猶未出去,對著朱小根還使一個眼色,世子爺將養著呢,又在這裏生事情。
這兩天被朱睿罵了幾次的碧落和憐色把氣出在朱小根身上,站在外麵悄聲地罵朱小根:“又說了什麼引著世子爺生氣,這奴才最會生事情。”
“扶我起來,”挨了這樣一頓打,朱睿心裏原來還有一絲委屈,母親及時就到,可是父親動了氣,是打得不清,還想著趴在床上歇兩天享受一下母親撫慰的朱睿睡不安穩了。
想想自己心裏有愧,自己在床上歇的時候越久,母親一定不會同父親善罷幹休。朱睿在家裏還有一絲孩童的心思,身上疼的睡不著的時候,也會在心裏對父親有想法。
剛想著從小到大就不疼我,這種心思立即就沒有了,父親還是疼的。扶著朱小根站起來的朱睿在房裏走了兩步,也沒有到不能走的地步。走到窗前,聽到房外又是一聲驚呼,兩個找挨罵的丫頭又要盡自己的忠心,這一次就是挨罵也要說了。
碧落與憐色匆匆進來,爭著去扶世子朱睿,然後一起罵朱小根:“你這大膽的奴才,世子爺沒有好,你就哄著他起來走動。。。。。。”
朱小根咧著嘴看著這兩個跟自己不對路的沒眼色丫頭又要挨罵了,朱睿一肚子的火氣全出在碧落與憐色的身上,因為是父親給的人隻是不能打,但是躲過去罵道:“出去!”這就是碧落與憐色這兩天精心照顧世子朱睿得到的最多的話了。
站在房裏的朱睿臉色也是鐵青了,我是什麼人?南平王世子!在京裏長大,官場上宮闈之中的事情聽得不少。。。。。。忍痛轉動一下身子,朱小根倒是真有些害怕了,看著世子麵色越也越不好,小聲勸一句:“世子爺還是身體要緊。”
“朱小根,你去書房裏回一聲兒,我要見父親。”朱睿此時最想見的就是父親朱宣,對他說一說自己的愚頓,朱小根答應一聲,想說什麼還是出來了。
碧落與憐色剛才出來又在房外落淚,這兩個人見天兒就挨罵,可是心裏還要是時時隻有世子朱睿。憐色跟著朱小根走出院外喊住他:“你這個最會挑唆的奴才,王爺正在生世子爺的氣,你不說勸著一點兒,等王爺消了氣自然要見世子爺,你這會兒又聽話的很了。”
“你這話進去對著世子爺說去吧。”朱小根看著憐色紅腫的兩隻眼睛,取笑道:“我是奴才要聽吩咐,你不聽吩咐自己去。”然後就大步走開了。
氣得憐色通紅了臉,進來對著碧落擺了擺臉色,就聽到裏麵世子喚人,憐色趕快進來,卻是朱睿覺得餓了:“給我弄點兒吃的來。”這才看到憐色的兩隻紅腫眼睛,朱睿皺起眉來:“你又怎麼了?我好著呢,你又哭什麼?”此時心煩的朱睿看著什麼都煩。
憐色抓住這個機會跪了下來,懇求道:“王爺正在氣頭上,世子爺讓朱小根又去說的是什麼?請世子爺您好好將養了,免得再惹王妃難過,就是我們。。。。。。”憐色紅著臉道:“心裏也是時時想著,過不去。”
房裏跪下來憐色,碧落帶著丫頭們也一起進來跪下,齊聲道:“請世子爺不要任性,安心將養才是。”
朱睿對著麵前跪下來的黑壓壓的一屋子人,倒笑了一下道:“這又是做什麼,我隻是餓了,都起來吧,”再看看碧落與憐色:“扶我一把,我不能總站在這裏。”
“是,”碧落與憐色聽著世子聲氣轉變,趕快過來一左一右地扶著世子朱睿,再吩咐小丫頭:“快去讓人送了吃的來。”
朱睿示意去榻上:“我不想再睡了,要是在軍中受了傷,那邊敵人殺過來了,難道也這樣躺著不成。”聽到這樣說,兩個丫頭才扶著世子朱睿在榻上坐下來,看著他咧著嘴皺眉坐下來,又心疼得不行。
朱小根很快就回來了,回話道:“王爺說,世子還有十幾天假期呢,好好在房裏呆著的倒好,這樣最安生。”朱睿聽過就臉上一紅,父親不願意見我,此時要是好好的,也就趕去了,最多再挨幾下,現在隻能一個人臉紅一下,對朱小根道:“我知道了。”
直到吃過東西,弟妹們都來看過,隻是不見母親,朱睿心裏是真正的難過起來了,母親要是知道了,一定是更生氣。天到這般時候,母親還不來。。。。。。朱睿歎一口氣,母親也生我氣了不成?
到了晚上,母親房裏的丫頭來過幾次,送吃的送東西,再問世子的傷藥有沒有按時的服用,看到月上星空,朱睿才失望了,母親也生氣了。父母親都不要我了, 這樣想著,碧落與憐色過來請世子床上歇著去吧:“都在榻上一天了。”
睡下來的朱睿一會兒想想父親氣我是個笨蛋,母親要氣我不尊重,再想想阿紫,章嚴之的孫女,不至於淪落到去賣花,難道京裏馬前潑水就是這美人計開始了?胡亂思想了一會兒,人輕輕地籲了一口氣,在房裏值夜的憐色披著小衣走過來,低聲問道:“世子爺是要起夜嗎?”
“不是,你還沒有睡。”朱睿看看睡妝慵懶的憐色,自有一股子嫵媚味兒,麵上桃腮想來是因為棠睡的緣故,看著讓人也心生憐愛才是。
憐色伏下身子為世子掖了掖被角,一抬眼眸才看到世子隻是對著自己麵上看,不由得就臉紅起來,麵上更如胭脂,小聲地問一句:“世子爺,您。。。。。。要茶嗎?”
朱睿這才覺得失態,剛說一句:“那你倒來吧,”外麵就走進來沈王妃。妙姐兒氣了一天,隻到晚上還是在心裏想兒子,看著朱宣解衣睡下來,自己由不得先紅了臉:“我,我還是去看看吧,今兒一天沒有去看,這會子睿兒應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