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雲湧(十七)(3 / 3)

雖然是還有些弄不懂,不過想想母親說的話,慢慢就會明白。往車窗外看一看父親,父親交待的話也在耳邊:“我素來詭詐名聲出去,區區兩個婦人何足放在心上。”朱宣在心中冷笑,我管你什麼貴妾不貴妾的,講不通道理還有別的法子呢。

南平王送女兒回去,長公主和武昌侯都急忙出來迎接。朱宣手裏攜著女兒,若無其事地笑著道:“我送端慧回來了,不過這幾天裏每天要讓她回來看看才行。”

“好,好,”長公主和武昌侯都是答應下來。進去坐下來以後,朱宣笑容滿麵地道:“妙姐兒病的不是時候,我接了端慧回來,讓太後見疑,這倒是我的不是了。如今還送來,太後給文昊房中賞了人,這是喜事才是。今天有沒有喜酒我討一杯吃吃才是。”

高陽公主鬆了一口氣,對著武昌侯示意一下他來說。武昌侯和長公主一夜沒有睡,也想出來一個主意:“太後昨天在宮中說,她疼孫子疼定了,我和公主決定收兩個義子,讓他們收了宮中的賞賜。”

這主意是長公主和武昌侯想了一夜才想出來的,太後金口玉言,賞的東西不能退回,也不能抗旨。長公主和武昌侯就弄出來這個主意。

朱宣大喜,他少有失態的時候,此時是大喜,這算是他贏了,女兒也不受委屈,他的顏麵也不受損,至於太後那裏,自有公主去說,這就找不到自己一家的事情了。

大喜的朱宣鄭重站起來,近前兩步,對著長公主和武昌侯長揖下去:“我何德何能,能有公主和武昌侯兩位親家厚愛,朱某無以感激,唯有此禮為謝。”

武昌侯還沒有消氣,他是“哼”地一聲,家裏亂成一團糟,說到底是擔心朱宣霸著女兒不送,太後隻能壓他一時,卻壓不住他一世。武昌侯坦然受了這個禮,而且覺得禮不夠:“我這把年紀,差一點兒要納妾,你這一個禮就把我打發了不成。”

“那就再來兩個,”朱宣果然再對武昌侯補齊三個禮,再對著公主重新作揖。高陽公主掩口輕笑,看著這位前任的南平王為著女兒對自己行禮,此人不過是一個父親罷了。心思恍惚間,高陽公主想起來少年時,想起來以前對他情動。。。。。。

歲月如梭一般,長公主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心中對他愛意一點兒也沒有消去過。和妙姐兒作朋友,不過是想看一看他是如何過日子,訂了他的女兒,也不過是想繼續和他走動。長公主在心中輕歎一聲,看一看武昌侯,武昌侯吃醋經年,也不是白吃的。

他也老了,我也老了,以後餘生,不過是想著孩子們好好地過罷了。高陽公主微微含笑,對朱宣道:“你我親家,不必多禮。”

再招手命端慧郡主過來:“你放心,你父母親不在京中,有我疼你呢。”朱宣親自送回女兒來,這就皆大歡喜。離開長公主府上的朱宣在馬上隻是微笑,準備去往宮中對著太後交差。

宮中所有的人都鬆一口氣,皇帝這就去見太上皇,也是滿麵欣喜的來回話:“老王爺肯讓步了。”太上皇卻是哼一聲:“他肯讓步了,別人未必就肯讓步,這事情你等著瞧。”

房中賞人接是沒有什麼,不接也沒有什麼,太上皇這樣對著皇帝說一句,背過身子去看自己養的鳥兒。

皇帝站在身邊陪著看了一會兒,外麵有人來回話,是長公主府上來的人。太上皇先看到他是滿麵喜色,喊住道:“是什麼喜事?”這兩天裏不是你哭就是他鬧,難得看到一點兒喜色,太上皇覺得真新鮮。

“小侯爺夫人有喜了。”長公主府上來的人喜氣洋洋地把話說出來,皇帝聽的都是一愣,這麼巧,這就有喜了。

來人再詳細把話說一遍:“小侯爺從宮中回去以後,說是昨夜沒有睡好,想是受了風,請了太醫去看。公主說小侯爺夫人這兩天受了驚,也看一看的好,不想看出來是喜脈。”

太上皇嗬嗬笑起來:“我也能見到一個曾孫子了,有賞有賞。”這就命人把一柄如意送到公主府上去。皇帝這才明白太上皇剛才所說,別人不讓步是什麼意思,這事情要怪誰,從皇帝的角度來看,要怪朱宣意圖把女兒一起帶走。

這裏父子站了一會兒,說著長公主府上的第一個孫子。宮院外鄭太後慢慢走進來,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樣子。

這個消息讓鄭太後心情不好,居然有了喜。此時來到廊上,皇帝看一看母後心情一般,這就尋一件事情走開。

廊上隻有太上皇和太後站在一起,還有就是十幾隻歡跳的鳥兒。太上皇隻是對著鳥籠子裏色彩斑斕的翠鳥兒在看,太後慢慢問出來:“夫妻情深一旦分離,分心如刀割嗎?”

太上皇默然,太後是黯然。籠中的翠鳥兒宛轉幾聲叫過,太上皇才撫須回答道:“天人已相隔,想也無益,但是珍惜眼前人才是。”轉過臉來對著鄭太後微微一笑:“你又是什麼心思?”

小侯爺的這句話讓鄭太後一直放在心中,在她心裏,隻是覺得離去的先皇後和太上皇才是真正的夫妻,哪怕自己是太後之尊,哪怕自己是執掌朝政。先皇後的影子是一直就在。

想想太上皇對吳王百般護持,其實並沒有人要刁難於吳王,隻是太上皇的心裏自己在擔心罷了。有時候鄭太後也有些不忿,太上皇倒象是後悔傳位於五皇子一樣。聽到齊文昊這句話的時候,鄭太後才豁然明白,先皇後一直就存在著,一直就似是沒有走。

“天人已兩隔,珍惜眼前人。”太上皇再次說上這麼一句,對著鄭太後和藹可親:“你不要多想才是。”你是太後,你陪在我身邊,你要是再多想,別人還能活嗎?這是兩個人的不同心思。

鄭太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對著太上皇說自己的擔心:“你說說看,小侯爺夫人是不是會在心中記恨我?”

太上皇哈哈笑起來:“她有了身孕,不正是太後賞人的良機。”鄭太後“嗨”一聲:“不要打趣人,找我要人,我也不給他。我給別人,能落一聲兒好,看看這兩天把我鬧的,我就沒有睡好。”康寧郡主是嘰嘰喳喳,喳喳嘰嘰個沒完:“康寧不要人,康寧隻要好東西。”

“依我看呐,你這事情沒有完呢。”太上皇再提醒鄭太後一句,對著鄭太後這樣當政,太上皇先是覺得震驚,現在看出樂趣來了,這樣的一個女人,在我身邊大半生,到晚年才看出來頗有女皇之架勢。特別是鄭太後與群臣之戰,太上皇看起來覺得有滋有味。

院中秋風吹過,鄭太後也有這種感覺:“是啊,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哪裏有完的時候。”好似花開枝敗,根還在泥裏麵,來年東帝春風吹,這花還是一樣的開出來。

一個月後,朱宣和妙姐兒帶著孩子們離了京,隨行的還有一起去軍中的胖妞兒。朱閔和顧冰晶留在京中,一個上侍祖父母,一個支應門戶,再不時應付一下康寧郡主。

長公主府上,端慧郡主安心養胎。隻有鄭太後是不高興,而且不高興之極。

十月近十一月的天氣,宮中夏天的擺設早就換掉。鋪著黃鍛子的書案上擺著新呈上來的幾本奏折,這全是不怕死的。

朱宣的親家姚禦史,陶禦史,顧大人,就連朱宣的政敵也有一個上了奏折,最傷鄭太後心的一本奏折是她的親哥哥左光祿大夫鄭大人上的。

“。。。。。。權壓功勳之家,逼迫納妾於禮不合;鳳凰琴瑟乃人倫大道,當頭棒打有失仁心。。。。。。”還有就是:將軍前方戰骨,隻望妻兒安樂。。。。。。

這樣的奏折一氣就上來好幾個。禦史這份工作就是背後挑人毛病,告別人的狀,看到皇子貴戚不對,也是要上折子的。朱宣的親家全部上了陣,不是為著朱宣高興,為了照顧留在京中的端慧郡主,而是女人當政,在封建社會來說,男人們覺得這事情讓人發指。

新的一波太後還政論,就此洶洶而來。鄭太後對著這些奏折,包括她自己親兄長上的。鄭大人也是老邁,還是以自己名義上了一個折子。行將老去,不必怕得罪她,太後一天不還政,當然是朝中這些人一天不安穩。

這裏麵固然是有朱睿等兄弟所為,也有朱宣的政敵抓住這機會,隨便往南平王府吹吹風,把火勢引過來一點兒的原因。

鄭太後頹然病倒了,她可以經得起別人指責,卻經不起自己年邁的兄長也是這樣的指責。病榻前,來問候的人川流不息。

“回去告訴你父親去,我一準兒比他活的要長,”鄭太後臥於床榻之上,對著來探病的侄子這樣說。望著繡著龍鳳的帳頂,鄭太後心思恍惚回到以前,我在宮中多少年不倒,家中受益也是不少,隻是女人當政就見容不於這些人,一個一個言詞激烈,象是一把一把的刀刺過來。

八皇子是天天來問病的人,看著鄭太後這一次病實是老相畢現,心裏著急的隻是太子之位。“皇祖母,不要跟這些糊塗人生氣才行,依孫兒來看,該治罪的就當治罪才是。”八皇子這樣進言,讓鄭太後隻是微微一笑,昭獄是不小,足以把這些人都拿進去,可是堵不住世人悠悠之口。

太後宮中病倒,朱宣和妙姐兒是帶著孩子在回去的船上,妙姐兒坐在船艙中,看著兩個孫子。朱宣展開信來看過,說給妙姐兒聽:“太後病了,聽了太多不中聽的話。”

妙姐兒哦一聲,還是對著孫子睡著的麵龐在看。朱宣再道:“八殿下封了太子。”妙姐兒再哦一聲,還是對著孫子在看。朱宣再次道:“端慧,”這就停下來,妙姐兒這才抬起頭來:“端慧怎麼了?”

“她沒有信來。”朱宣含笑:“你總算是不看孫子。”妙姐兒也笑一笑道:“我在看孫子哪裏長的和表哥相似,哪裏又象我。”招手讓朱宣過來:“你過來看一看,賢哥兒這鼻子長的象你,防哥兒的是象我。”

這裏夫妻正在說話,外麵聽到“撲通”一聲水響,夫妻兩個人一起往外麵看,都是無奈:“怎麼又掉水裏了?”

外麵甲板上這一次站著的是胖妞兒,她是隨著去軍中。武哥兒在旁邊笑捂著嘴笑:“這一次你贏了。”掉到水裏的是胖倌兒。

甲板上有人七手八腳地把小王爺撈上來,再就有人快手端了薑湯來。胖倌兒“吸溜吸溜”喝著薑湯,身上頭發上往下滴著水。朱宣走過來:“你們這些孩子,摔就摔,別往水裏摔。”

三個人打架,就把打輸的人扔水裏去。

“這都什麼天氣了,幸好他們是在最下麵,離水麵不高,怎麼這樣玩。”妙姐兒說過以後,再繼續招手命朱宣來看孫子。

朱宣和妙姐兒是打算親自送胖倌兒入軍中去,把這個最小的兒子再送這最後一程。以後膝下就隻有小小的福慧了。

福慧郡主此時呆在雪慧身邊,雪慧在做針指,給妹妹一個玩的東西讓她坐著玩。外麵水聲響也好,弟弟們嘻笑也好,雪慧都聽不到。她心中所想隻是朱睿。

還在就是這一次再回來,世子妃變成王妃,這是雪慧得意的一件事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