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今生(四)(1 / 3)

年青人把朱宣帶到一間大辦公室裏,推開門讓朱宣進去。這一間房子外麵是會客室,中間是隔開來,上麵放著一些瓶瓶罐罐,房間裏走出來一個年紀在五十多歲的老人,清瘦的麵龐上看著還是有正氣。

“你是小朱,歡迎歡迎。”歐陽教授伸出手來,不是多熱情,卻是很鄭重。接連的幾個月裏,每個月都有一篇專業性很強的文章寄到專業的雜誌上麵。

考古的人對於古董的研究,越往前越難,資料越少東西也不多,明清之古董器具最多,不過是因為年代近。朱宣發出來的文章研究年代更久遠一些,在專業雜誌上也掛一個職位的歐陽教授決定關注一下,這個人是誰?哪一家大學出來的,又跟的是哪一位教授。

朱宣得到邀請以後,這就決定來了,這是他和外界接觸的一個機會,有如女人需要工作,方便和外界接觸。以朱宣的思緒他當然想不到這一點兒上,不過他自己要和外界接觸。

被人喊小朱不是第一次,第一次喊朱宣的是妙姐兒的父親沈父,朱宣將就著聽,此時好似在人屋簷下,不得不對著這製度低頭。

教授是一個職稱,朱宣已經弄的明白,他在網上搜索過歐陽教授的一些資料,又和古董商小何通過一次電話,問過他歐陽教授其人,也問過其它的一些有名考古人士。歐陽教授領國家津貼,在外麵的名聲是一個嚴謹不好相處的人。

相人先相麵,朱宣看過網上的照片,又和歐陽教授通過幾次電話,聽過多方麵的側麵打聽,此時真人站在麵前,朱宣對歐陽教授下一個結論,這個人可以相信。為著謹慎,人也就在眼前,兩個人都坐下來,客氣地開始談話。

歐陽教授聽著朱宣編造的謊言,並沒有揭穿他,上了年紀就有這樣一個好處,別人說假話肯定有他的理由,或者是他不信任,也有他是難言之隱的原因。對著朱宣一路編造的學校和教授,手指上香煙嫋嫋飄散的歐陽教授煞有介事地道:“是啊,你說的這幾人我都認識,”就差說關係不錯。

這下子輪到朱宣啼笑皆非,我這都是編的,編一個蒙個正著是我運氣好,編了幾個人你都認識?真是了不起,朱宣在心裏誇獎歐陽教授,用妙姐兒的一句話說,真是頂呱呱,此人知趣,配合到這種地步。

這配合還沒有完,歐陽教授把手中的香煙在煙灰缸裏彈過煙灰,手掌輕拍著桌子道:“我想起來了,是我們在廬山開會的時候,你學校的這幾位教授我都是見過的。”

朱宣嗬嗬笑了起來,這老頭子有趣。歐陽教授用眼角瞄一瞄這個年青人,你編,你還接著編,把活的恐龍編出來我也奉陪你。

“小朱,”歐陽教授還沒有完,慢條斯理地道:“你說的這幾位教授跟我關係都不錯,就是最近電話都換了是怎麼回事?新的電話你給我一個,方便我同老朋友聯係。”

朱宣忍住笑:“換線路,等換好了還是舊電話,您等等再接著打。”強忍著笑的朱宣覺得自己準備工作幸好做的充分,不然的話被他能問倒。眼前蒙得住蒙不住倒也算了,不能讓這個看起來滑滑的老頭子問倒了。

以前同妙姐兒說過,老也是老狐狸和老奸巨滑的意思,老不代表就不好。此時眼前坐著的這一個就是老狐狸和老奸巨滑,坐在那裏喝著茶抽著煙,慢騰騰地配合著朱宣的連篇假話。

歐陽教授聽到朱宣這樣離譜的回答,還能忍住不笑。他點一點頭道:“難怪,我說聯係不上,這樣吧,你回去幫我問候一下,讓他們給我一個電話,老朋友了,多少年沒有見,想著呢。”

“我一定帶到,”朱宣笑嗬嗬,我給你往哪裏帶,帶到上古洪茺裏去。覺得這樣談話可以結束的朱宣站起來對著房中擺著的一些瓶瓶罐罐看一看,能說出來的隻有一個。說到這一塊兒的時候,歐陽教授也是極其認真的聽著。

眼前的年青人讓人感覺十分的沉穩,就是這一個沉穩讓歐陽教授願意陪著他亂說一通。再聽著朱宣的專業評論,歐陽教授在心裏過濾地很快,他到底是什麼來曆?

邀請朱宣來,歐陽教授是說在前麵:“有一個專業的會議,你的鑒賞能力不錯,希望你能來參加。”

等到廢話說過,鑒賞能力也看過,歐陽教授是想多說一會兒。隻是外麵傳來敲門聲,剛才帶路的年青人走進來,對著歐陽教授客氣地道:“又有客人來了。”

“我們以後再聊,讓小蔣帶你去辦個手續,你可以住到會議訂下來的賓館去。”歐陽教授對朱宣還是相當的客氣,再次站起來主動伸出手:“有什麼事情,你可以來找我。”一個說假話的人往往代表著,心中有事情,他不方便說。

猜對了的歐陽教授猜不到朱宣的難言之隱,朱宣站起來沒有拒絕歐陽教授溫暖的手,卻拒絕了住過去:“我有地方住。”一切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張身份證,小地方條件差不過敢住,大的賓館會不會聯網查到身份證的真假,朱宣不知道。

這一點上是妙姐兒想和朱宣出去旅遊,而不敢成行的原因。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關起門來,朱宣靠在床上想著今天的談話就忍不住要笑。再想想妙姐兒隻是思念,把手機拿出來打開,裏麵是一長串的未接電話,妙姐兒這個孩子一定是氣狠了。

重新關上手機的朱宣此時沒有達成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是不打算和妙姐兒聯係,免得讓她擔心。看窗外大街人流車輛,朱宣的心中突然起了一種輕鬆的心情,老天讓我這樣走一次,肯定是有它的用意,或許是想讓我明白妙姐兒的一些心情。

接下來是幾天的會議,會議上有三、兩個人朱宣認真看一看,覺得自己求助於歐陽教授還是運氣好。至少在電話裏的聲音,歐陽教授聽起來更為靠譜一些,不象有些人隻是旁敲側擊地盤問自己的來曆,那聲音分明是擔心被搶了位置。

學術界的位置重不重要,有沒有人搶,有沒有人捍衛到底,網上有登可以查找。一連幾天的會議,朱宣次次都到場,不過他拒絕坐到歐陽教授的旁邊,而是自己坐在一旁隻是觀察人,他沒有認真聽,認真看的隻是身邊的人。

會議結束的那一天,歐陽教授接到朱宣的電話:“方便再見一見嗎?有事情要請教。”歐陽教授欣然同意,在電話裏再糊弄朱宣一下:“我後天要到你學校裏去呢,你來你來,我正好把你一起送回去。”

這當口兒,還要聽人開玩笑,再次啼笑皆非的朱宣進到歐陽教授的房間時,不再打算同他這樣玩下去。

表情很誠懇,聲音很誠懇,說話很能打動人。眼神聲音和表情全都配合一致的時候,朱宣苦惱地告訴歐陽教授:“來了這幾天,覺得您是一個可以相托付的人,我有一件麻煩事,請您給我指點一下。”

歐陽教授也打起精神,此人不打算說假話,決定對我說實話。一般這樣隱藏的實話都是棘手的。對著麵前這個沉穩如山的年青人,看著他苦惱,歐陽教授還是想過以後認真的道:“你說,我盡力而為。”

外麵雪花飄飄,房間裏香煙嫋嫋,不抽煙的朱宣對著歐陽教授吐出心裏話來,至少朱宣麵上是一派心裏話的表情:“我失憶了,”

這個理由是朱宣看過太多的報紙想出來的,看一看歐陽教授全沒有奇怪的表情,再接著道:“又丟了東西,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從哪裏來。。。。。。”

見過恐龍見過不少古墓的考古教授對這些稀奇的事情應該不奇怪,是以歐陽教授聽過以後,還有心情胡扯幾句來開解一下朱宣的心情:“失憶,是意識、記憶、身份、或對環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壞,因而對生活造成困擾,而這些症狀卻又無法以生理的因素來說明。失憶有不同的類型和不同的程度,一般失憶是可以治療的,”

說到這裏,歐陽教授同朱宣又開了一次玩笑:“你是屬於哪一種?”朱宣對著這隻老狐狸隻能笑:“我屬於暫時治不好的那一種,我自己到處去看過。聽說您德高望重,這才上門來求助。”

一通吹捧,朱宣有如吹捧皇帝,吹捧的歐陽教授這種見過滄桑的人都有些飄。趕快穩一下心情,歐陽教授坐踏實了,才笑著道:“你要我幫什麼忙?沒處住,我可以開個介紹信,你住以我們學校的招待所去。。。。。。。”

朱宣擺一擺手:“這些不是問題,我來求助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不知道您能不能幫忙,不過我來添麻煩了,還是感激的。”

小小的一個激將法,歐陽教授也啼笑皆非:“你說吧,什麼事情?”房間裏一老一小兩個人對看一眼,朱宣這才說出來:“我需要一張身份證,要合法的。”

雪花漫漫飛舞在空中飄揚,又是一個聖誕節,踏著雪花回家去的妙姐兒和十四歲有說有笑,剛從公司聚餐上回來,哈一口氣都有淡淡的酒味兒。

十四歲拉著妙姐兒在同她說話:“行不行,你覺得行不行,妙妙,你要幫我一把。”妙姐兒抿著嘴兒笑,拉著十四歲讓她招供:“你先交待,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雪花落在十四歲通紅的麵頰上,那通紅不知道是酒意還是不好意思,十四歲嘟囔道:“就是你們天天說不要算命理不要算星座,我這就閉著眼睛找了一個?”

“閉著眼睛找一個?”這話聽著真是開人心,妙姐兒先笑了幾聲,對上十四歲抱怨的眼光,這才強忍著笑意,一片真心地道:“天天算著恩愛夫妻年齡相差多大,星座是什麼配什麼是不對,可是閉著眼睛找一個,這話真讓人擔心。十四歲,我擔心你。”

十四歲快馬斬亂麻,在一個月前找了一個男朋友,在都市的快餐步調下,已經發展到同居。十四歲臉紅紅的道:“我姐姐明天就到了,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的話我沒處住,我隻在你那裏借住一晚上,哄一下我姐,說是我們兩個人合住就行了,妙妙,你得幫忙才行,你心眼兒最好。”

心眼兒最好?妙姐兒一聽就要笑,從古代到今生,聽起來這話不中聽。對著十四歲求懇的眼光,心眼兒好的妙姐兒笑嘻嘻:“行,”

十四歲歡呼一聲,抱著妙姐兒的手臂搖上幾搖:“你太好了,那咱們說好,明天晚上我和我姐過去住一晚上,後天就不再麻煩你了。”

前麵就是公車站台,一輛公車在雪地裏慢慢駛來,十四歲再“哎呀”一聲,再道:“我的車來了,”邊跑邊回頭招手的十四歲再說了一句:“記得了啊。”

妙姐兒搖搖手笑著看到十四歲上車,她住的地方很近,慢慢走也就到了。雪花搖曳沒有及腰深,妙姐兒還是想起來朱宣的離去,身邊是年青的笑聲,表哥人在哪裏?

悵然的妙姐兒隻悵然了一會兒,再想起來十四歲剛才的話,又忍俊不禁。十四歲突然變的聰明,人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是個傻子,十四歲就是一個特例。

與男友同居怕自己路過這裏的姐姐發現,就說是一直和自己租住在一起。對著夜空中的蔚藍,妙姐兒好笑,我就想不出來這樣的主意,如果我能想的出來,或許媽媽不會這麼擔心。

不一會兒就走到家,妙姐兒掏出鑰匙開門,房裏的沈母聽到動靜也走出來,看到妙姐兒進來,沈母才抱怨道:“這是什麼公司聚餐,要吃到這麼晚?”

房裏的溫暖氣息更催生酒意,妙姐兒抱著母親的身子笑容滿麵:“媽媽,我愛你。”沈母笑著在女兒的身上輕拍幾下:“這麼大的人還撒嬌,累了吧,快去洗一洗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