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吃醋了,怎麼都哄不好的那種(2 / 3)

“珍珠節?”池故淵感到好奇。

“這是遠人島的一個節日,每年都會舉辦,每戶人家都得參與,要麼做後勤工作,要麼派人參加比賽,最後評選出一位‘珍珠王’,可以獲得三百塊錢的獎金。”小魚解釋道。

“三百塊錢?”池故淵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聽到三百塊錢會激動得差點兒跳起來,現在三百塊錢於他而言,可以還清欠牛大爺一半多的債務。

他連忙問道:“比賽項目是什麼?”

“遊泳、皮劃艇、衝浪……”

池故淵打斷陶林的話:“怎麼都是跟水有關?沒有在陸地上的嗎?”

陶林搖頭:“珍珠節所有比賽項目都是在水上進行的。”

池故淵聽得頭疼,打算放棄,但又舍不得那筆獎金。

“除了冠軍,第二名、第三名分別能得到兩百塊和一百塊,其他沒有得獎的參賽者也能得到十塊錢的補貼。”小魚知道池故淵怕水,“故淵哥哥,小魚可以教你遊泳,距離珍珠節還有一個星期,你肯定能學會。”

池故淵連連搖頭,萬一溺死了,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下午,池故淵照例去牛大爺那裏修船,牛大爺使勁催促他:“俺還要用這船參加珍珠節比賽呢,你快點修好!”

池故淵深深體會到了被資本家剝削的無產階級的辛酸,隻能抓緊埋頭苦幹。

“珍珠節你參加什麼比賽?”牛大爺問。

“什麼都不參加。”

“啊……身強力壯的,怎麼不參加?”

“我不會遊泳。”池故淵坦誠地說道。

牛大爺頓時鄙視起來:“你爺爺可是拿過好多屆珍珠節的遊泳冠軍哩,你作為他的孫子怎麼這般不中用?”

看來在遠人島,不會遊泳是件十分丟臉的事情,池故淵雖然有些動搖,但一想到溺水時的窒息感,又恐懼了。

他從小到大什麼都不怕,不怕人心,不怕鬼,偏偏怕水,這是他唯一的弱點。

珍珠節要舉辦三天,這三天裏所有漁船都拿來公用不出海捕魚,等於池故淵沒有了經濟來源,沒有經濟來源就無法償還牛大爺的債務。他一籌莫展,一邊修著漁船,一邊跟牛大爺討價還價,但牛大爺壓根兒不吃他這套,還說他再打歪主意的話就要加利息。

小魚和陶林送了些糕點過來,池故淵坐在石頭上吃著,覺得此刻灰頭土臉的自己像極了時代廣場午夜蹲在垃圾桶旁進食的流浪漢,他一陣心塞,暗暗想著等他離開這裏,絕不再跟任何島民有聯係,他要將這段黑曆史徹底封存。

“我想念小海了。”小魚忽然說道。

“小海?”池故淵看小魚。

“小海是個很可愛的男生。”小魚甜甜一笑。

男生?池故淵更加好奇了:“他多大?”

“已經二十歲了。”

一旁的陶林提議:“那要不我們今天去看看小海吧?”

“好啊。”小魚興奮地點點頭。

池故淵突然感到手中的糕點不香了,他站起身來,拍拍落在衣服上的糕點屑:“我也要去。”

小魚感到為難:“小海住在另一座島上,開船過去要三個小時,天快黑了,你得留下來守燈塔,我和陶大哥回來的時候才能找到方向。”

池故淵有些生氣,沉下臉,悶聲說道:“那你們去吧。”

“我今天先去看看小海,改天再帶你去。”小魚笑笑,和陶林一起離開了。

“那個叫小海的,很帥嗎?”池故淵原以為小魚身邊玩得要好的同齡異性隻有陶林一個,沒想到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叫什麼小海的,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小名,用小名稱呼對方,而且還值得小魚花三個小時去見他,可見關係不一般。

牛大爺似乎看出池故淵的心思,笑笑:“不光很帥,遊泳比小魚還厲害。”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這個島上的女孩子都喜歡遊泳好的,這樣比較有安全感,而且小海還救過小魚,所以對於她來說很特別。”

牛大爺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才沒有!”池故淵黑著臉繼續修補漁船。

池故淵回到爺爺家,小魚已經離開了,給他留了晚飯,他加熱後吃著,明明肚子餓得要命,卻一點食欲都沒有,他隨便扒了幾口,便去守燈塔了。

池故淵剛亮起燈塔的燈,突然又熄滅了,他去檢查發電機,發電機出了點故障,他三兩下便修理好了,現在他已經能夠熟練地操控燈塔了。

他坐到床上,拿了爺爺的日記本看著,卻怎麼也看不進去。他來到窗邊,眺望著海麵,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陶林的漁船。

他眼巴巴地望著,期望看到小魚歸來的身影,可海麵上始終風平浪靜,地平線上的太陽在一點點下沉,天色如同他的心情,越來越黯淡。

明明跟小魚分開不過四個小時,他卻無比地想念她,想到快要發瘋。

他在想小魚是不是已經跟小海見麵了?兩人是不是像久別重逢的故人,熱淚盈眶地擁抱?再激動點可能會接吻……然後……

他不敢再想下去,隻能用“陶林也跟著去所以一定見不得小魚跟小海親熱”這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

可是為什麼陶林提起小海時也很開心呢?如果小魚真的喜歡小海,陶林應該會回避吧?

池故淵的腦袋混亂極了,像一團纏繞在一起怎麼也理不清楚的麻線,找不到出口。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這麼在意一個女人。

真的如牛大爺所說,是吃醋嗎?

池故淵搖搖頭,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他習慣性地伸手進口袋裏去掏手機,又摸到那個海螺,他將海螺放在耳邊,聽著裏麵的聲音,仿佛真的是大海在歌唱。

聽著從海螺裏傳來的聲音,他漸漸沒那麼焦躁了。

到了夜裏一點,小魚和陶林終於回來了,池故淵一眼便認出了他們的船,這等待的時間裏,每一分每一秒,比他在商場上談判時等待對方亮出底牌的時間還要漫長。

他都快等成一塊望妻石了。

看到船時,他滿眼滿臉染上了喜悅,他趕緊從燈塔上跑下來,跑得太急不小心崴了下腳,也顧不得去看腳傷,一心往小魚那裏奔。

歡喜和迫切得像個終於等到丈夫回家的“小媳婦”。

陶林將船停穩,小魚從上麵下來時搖晃了一下,陶林連忙伸手牽住她。

池故淵看到小魚和陶林碰在一起的手,心裏十分不爽,但又不好表現出來,沉住氣問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跟小海玩得太開心了,差點兒忘記了時間。”小魚的眼底是藏不住的雀躍。

有那麼開心嗎?池故淵在心裏小聲嘀咕。

“今天守燈塔還順利嗎?”陶林問池故淵。

池故淵不想搭理陶林,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故淵哥哥,那小魚先回去了。”來回六個小時的路途,小魚折騰得有些累了,臉上帶著倦容。

池故淵還想跟小魚多說說話,但聽她這麼一說,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小魚和陶林朝家的方向走去,池故淵看著他們的背影,雙眉緊蹙。

明明小魚以往都會陪他一起守燈塔的,但今天見了小海後,對他似乎變得冷淡起來,回來見麵隻說了兩句話,也沒有陪他繼續守燈塔。

池故淵的心情越發鬱悶,回到燈塔裏,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又睡了一個小時,被鬧鍾吵醒,他關了重新定了一個小時後的,正要繼續睡時,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故淵哥哥。”是小魚的聲音。

池故淵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理了理睡亂的頭發和衣服,去開門。

小魚換了身衣服站在門口,問池故淵:“今晚需要小魚跟你一起守燈塔嗎?”

池故淵搗蒜般點頭:“要要要。”

小魚抿嘴一笑,走進屋裏。她的頭發應該是剛洗過,很柔順,披在肩上,像美麗的綢緞。

原來她回家是洗澡去了,然後再來找他。

池故淵跟吃了蜜糖一樣高興,忙去整理床:“你應該累了吧,要不躺下睡覺?”

小魚累得一沾到床便睡著了。她睡覺的時候很安靜,身體微微蜷縮著,皮膚白裏透紅,像一個沉睡的洋娃娃。

池故淵看著小魚,舍不得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他看了很久,抬眼掃到鬧鍾,連忙在鬧鍾響之前關掉,生怕吵醒小魚。

池故淵在小魚的身邊躺下,她的臉朝外對著他,他側過身子,繼續注視著小魚,他甚至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目光裏已經多了幾分貪戀。

小魚醒來時,睜開眼對上的便是池故淵貼得很近的臉,她呆愣了幾秒,眨了眨大眼睛,然後小臉倏地紅了起來。

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像在深海裏默潛靜止的魚兒。

淩晨六點鍾的鬧鍾準時響起,鬧鍾擺放在床頭,小魚伸手去關,而在睡夢中的池故淵也下意識地去摁鬧鍾,和小魚的手交疊在一起。

小魚的手被池故淵的手覆蓋著,刹那間仿佛有股暖流從心裏緩緩流過,她呆了呆,小心翼翼地去看池故淵。

池故淵沒有摁到關鬧鍾的按鈕,摸到的卻是柔柔軟軟的東西,如棉花糖一般,他上癮似的捏了好幾下,慢慢睜開眼,才發現小魚已經醒了,而他握住的,正是小魚的手。

池故淵連忙將手抽回來,此刻竟羞赧得像青春期裏麵對心儀女生而手足無措的大男孩,他半坐起身子,尷尬一笑:“你醒了?”

“嗯。”小魚順勢將鬧鍾關掉,房間安靜了下來。

“睡得好嗎?”池故淵問。

“嗯。”小魚點頭,“我夢到了小海。”

池故淵聽到小海這個名字,又不開心了:“他有那麼好嗎?”

躺在他身邊,夢裏卻是其他男人。

池故淵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委屈。

小魚並不知道池故淵在吃醋,坦誠答道:“小海很善良,大家都喜歡。”

“遊泳很好嗎?”

小魚隻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會突然扯到遊泳上:“當然好啊。”

他竟然輸給了一個僅僅是遊泳方麵勝過自己的男人,他不服氣極了,該死的好勝欲一下子上來了,他噌地坐直身子,認真地看著小魚:“你教我遊泳吧。”

小魚詫異:“真的嗎?”

池故淵無比堅定地點點頭。

“太好了!”小魚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我可以讓小海也一起教你。”

為什麼要讓情敵來教自己?池故淵的內心是抗拒的。

燈塔的負一樓有個一米五深的蓄水池,正適合拿來學遊泳,池故淵對這個地方很滿意,畢竟是在室內,他可不想被圍觀者看到他這個初學者的糗樣。

池故淵直接脫掉上衣,隻留下一條大褲衩。

小魚看著池故淵健碩緊致的身材,臉微微紅起來,她一頭鑽進蓄水池裏,在水中站穩:“故淵哥哥,我們先來學習閉氣。”她一邊說一邊開始示範,原地一頭紮進水裏,然後又探出水麵。

池故淵連腳碰到蓄水池的水都有些害怕,更別提在水中閉氣了。

小魚遊到池故淵跟前,伸出手:“相信我,好嗎?”

她的聲音清亮,久久地回蕩在地下室裏,一束光從地下室的正方形小天窗外照進來,落在她的身上,藍色的連衣闊腿褲漂在水麵上左右浮動,遮住了她的腳,像一條美麗的魚尾,她仿佛就是童話裏走出來的小美人魚。

池故淵有些看呆了,恍了恍神。

他曾是個冷漠的人,除了父親以外他隻相信自己,父親曾告誡過他,連親人也不能相信。

可是現在,他想試著去相信小魚,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深處很是篤定,小魚不會傷害他。

池故淵慢慢地順著梯子走到水中,牽住小魚的手,他站立在水中,不敢動彈。

小魚抿嘴一笑,緩緩地蹲下來,頭沒入水中。

過了很久小魚仍沒有上來,池故淵還緊緊地牽著她的手,他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一頭紮了進去,不過隻堅持了幾秒,他就害怕地迅速鑽出水麵。

小魚跟著浮出水麵,笑道:“你已經邁出第一步了,下麵我們久一點,憋夠三十秒。”她的另一隻手也去牽池故淵的手,兩人十指緊扣,“我不會放開你的。”

這句話猶如鐵錚錚的誓言烙印在池故淵的心裏,他稍一頓,跟隨著小魚沉入水中,他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小魚身上,漸漸忘記了恐懼。

水中的小魚美得神秘,仿佛西域傳說裏的公主,五官精致,酒紅色的頭發披散開來,襯著雪白的肌膚。

但水很快灌入池故淵的耳鼻,他終於憋不住了,站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狂咳不止。

小魚又帶著池故淵練習了好幾次閉氣,等池故淵終於累得精疲力竭時,小魚才肯下課。

池故淵一上岸就如同回到被窩裏一般舒適自在,有安全感。

接下來的幾天,池故淵在遠人島多了一項活動——學遊泳,他雖然已經能夠在水中撲騰著往前了,但隻要鬆開小魚的手,便又會立馬陷入恐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