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8池故淵和小魚同時浮出水麵,其餘參賽者都已經上岸了,池故淵還在失神地回想剛剛水中的場景,或許對於小魚來說隻是人工呼吸,可是他隻要一想起嘴唇上柔軟的觸感,心就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快回去吧,大家都在等著呢。”小魚鬆開池故淵的手,“你要自己遊回去哦,這樣才光榮。”
池故淵愣愣地點頭,在全島人民的注視下慢吞吞地遊回岸上,還好有小魚在一旁陪伴,他遊得還算順利,沒有再溺水。
等池故淵上了岸,陶林也從水裏鑽了出來,他在遊泳項目裏擔任的是急救員,比賽時一直待在海裏觀察參賽者的情況,剛剛池故淵溺水時,他想要去救援,但小魚搶先了一步,還在水裏親吻了池故淵,這讓他嫉妒到抓狂。
池故淵走上沙灘,湯婭茹朝他跑來,殷勤地給他披上一塊浴巾:“池大哥,你別著涼了。”
池故淵生怕小魚不開心,連忙將浴巾扯下塞回湯婭茹的手裏:“謝謝,但我不需要。”
湯婭茹癟癟嘴,滿臉不高興地走開了。
閉幕儀式上村長宣布本次比賽的結果,冠軍是一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池故淵記得這位老人隻參加了兩三個項目,每次都被遠遠甩在後麵,他對此感到十分奇怪。
小魚笑著解釋:“冠軍並不是真的按照比賽成績來定奪的,大家都是抱著重在參與的態度,而獎金主要是為了發放給那些真正有困難的人。”
那位老人的老伴走得早,膝下無兒無女,加上年事已高,行動有些不便,沒法經常出海捕魚,生活很貧困,村長用獎金這樣的方式發放,一方麵幫助了老人,一方麵又維護了他的尊嚴。
島民們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反而紛紛恭喜老人。
老人高高地舉起獎杯昂首歡笑,雖然這個獎杯很快就要還給村長,留到下一年的珍珠節。
池故淵隻覺得奇妙,在遠人島,大家都把金錢看得很淡,完全靠友善的人情關係在維係,就像孔子描述的“天下大同”的社會。
他開始對自己的金錢觀產生懷疑和動搖,他曾經所信仰的“利益至上”的理念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呢?
晚上有篝火晚會,島民們在空曠的沙灘上用木杆搭成支架,依次堆壘成垛,村長遞給池故淵一根木柴:“你是遠人島回家的故人,今年的珍珠節篝火,交由你來點燃。”這是遠人島的慣例,每年珍珠節點燃篝火的人,都是很重要或者身份尊貴的客人。
回家的故人?池故淵心裏倏地一動,他有些受寵若驚,點燃了篝火。
明晃晃的火焰從木柴堆裏升騰而起,比池故淵還要高,島民們歡呼起來,手牽著手圍著篝火跳舞歌唱。
小魚笑意盈盈地把手伸了過來,池故淵怔了怔,牽住小魚的手。
陶林則不動聲色地拉起小魚的另一隻手,另一邊,湯婭茹又湊了過來,熱情主動地握住池故淵的另一隻手。
圓圈越來越大,大家不規則地跳起舞來,每個人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喜悅的笑容。
池故淵緊緊地牽著小魚的手,她的手很小很小,小到他的手掌似乎是她的兩倍大,這樣一隻小小的手,讓他又憐又愛,舍不得放開。
小魚的笑容燦爛,甜得讓人多看幾眼就要醉在其中。
跟小魚相處得越久,池故淵就越不想離開,他已經好幾次產生了“留在這裏也不錯”的想法了,遠人島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欣賞這個世界的美景,讓他察覺島民之間那份無比真摯和樸素的情誼。
不知不覺中,他對這裏已經有了份無法割舍的情愫。
晚會上有每家每戶貢獻出來的海鮮,大家玩累了,就自行生火,在海邊烤著海鮮吃。
小魚和湯婭茹在給對方的頭發上編彩辮玩。
池故淵在一旁烤著魚,吹著晚風,聽著海浪聲,感到十分愜意。
陶林拿著串好的鮮蝦和魷魚過來,在池故淵身邊烤著,他突然開口問道:“池大哥,你下周就要回美國了,對嗎?”
下周?池故淵一愣,仔細算算,原來距離5月18號隻剩下八天了,在遠人島,日子變得很緩慢,緩慢到他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你如果決意要離開,就不要給小魚留太多念想,我不想看到她受傷。”
池故淵又愣了一下。
陶林繼續說道:“我很喜歡小魚,從她十歲那年被池爺爺帶到這個島上,我見到她的第一麵,就喜歡上她了,她可能一直不知道我喜歡她,我本來打算等她走出池爺爺去世的傷痛後再跟她告白。池爺爺的離開對小魚的打擊很大,我不希望她再承受第二次打擊。”
池故淵沉默著,微微失神,手中的魚來不及翻麵已經烤焦了,他看著被烤成黑炭的魚,心沉了下來。
“小魚,婭茹,快來吃吧!”陶林將他烤好的海鮮裝在盤子裏,臉上掛起笑容,朝小魚和湯婭茹走去。
池故淵呆呆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他慢慢轉過身,看到小魚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一串魷魚,嘴角弧度甜蜜地向上揚起,他的心突然疼痛了起來。
他確實不應該傷害她的這份純真。
篝火晚會結束後,島民們自覺地帶走垃圾,沙灘上又恢複了以往的幹淨和寧靜。
池故淵提著東西往爺爺家裏走,小魚察覺到池故淵今晚突然的沉默,她加快步伐追上他。
池故淵又加快了腳步,小魚都快跑起來了,緊緊跟在他身後。
到了爺爺家,陶林跟他們告別,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池故淵,然後走進自家的院子,二哈的吠聲從裏麵傳來。
珍珠節漁民不出海捕魚,但池故淵仍舊需要守燈塔。
他收拾一番後準備出門,小魚已經在院子裏等著他了,她坐在秋千上晃蕩著,穿著水藍色的吊帶裙,裸露出來的肌膚在月光下白得發光,仿佛森林裏美麗純潔的精靈。
“你今晚不用跟我去守燈塔了。”池故淵又補充了一句,“不光今晚,以後也不用了。”
“為什麼?”小魚從秋千上站起來。
“我怕你太累。”
“我不怕累。”小魚渾然不知池故淵在試圖躲避她,甜甜笑道。
池故淵討厭拖泥帶水,索性把話挑明了:“下個星期就到一個月約定的截止時間了,我就要離開遠人島,回到美國。”
“是18號嗎?”小魚記得很清楚。
池故淵點頭,以為小魚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即將離開,他不想再跟小魚有更多的牽連和羈絆,小魚卻說:“不是還沒到那一天嗎?”
“但我心意已決,我是一定要回到美國的。”
“你真的不能留下來嗎?”
池故淵不敢再去看小魚那雙明亮澄澈的眼睛,他怕自己會動搖,將頭偏向一邊:“不能。”
“我知道了,可是這跟我去不去守燈塔有什麼關係?”
“我……”我不能愛上你,這句話卡在喉嚨裏,池故淵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是怕愛上我,對嗎?”小魚替他說了。
池故淵一怔。
“或許對於你的宏偉事業來說,我的愛情太渺小了,燈塔的意義也太微不足道了。”小魚歎了口氣,與他擦肩而過,走進屋子。
燈塔裏,池故淵坐在窗邊,眺望著遠方,燈塔的光落在海麵上,如同給大海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袈裟,靜謐而神秘,遠處繁星閃耀,星河朦朧。
可惜他沒有手機,無法將這裏的美景記錄在鏡頭裏,隻能繪入夢中。
池故淵正要躺回床上,忽然看到海上一個小小的黑點,隨著波浪慢慢前進。
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艘快艇。
池故淵守燈塔守了半個多月,遠人島的每一艘船他都有大概印象,他明明記得島民們沒有開快艇的。
他的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走下燈塔,在港口等著那艘快艇靠岸。
快艇靠近了,從上麵下來一個戴著粗金鏈的中年男人,手裏拽著一個瘦弱的年輕人,他們身後跟著四個黑衣人。
中年男人對被拽著的年輕人罵罵咧咧:“開了這麼久才到這裏,還說你不是亂指路。”
“我真沒有,我也隻有看到這個燈塔才知道島在哪裏。”年輕人一臉哭喪相,像一隻軟弱無力的待宰小雞。
池故淵感覺他們不像這個島上的人,問道:“你們是?”
“喲,這裏還有個帥哥呢!”中年男人看到池故淵,挑眉一笑,上下打量他,“我是來討債的,你是村長嗎?”
“不是,我是燈塔守護者。”這是池故淵第一次以“守塔人”的身份自我介紹,他非但沒有覺得別扭,反而很理直氣壯。
年輕人聽說池故淵是守塔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來:“你難道是池大爺的孫子?”
中年男子笑出聲來,抬頭看了燈塔一眼:“這破燈塔還用人守嗎?燈塔倒是蠻好看的,可以開發成一個特色景點。”
池故淵皺眉。
“快帶我去見村長!”中年男子踢了年輕人一下。
年輕人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
“你這是暴力行為。”池故淵擋在中年男子和年輕人中間。
“好好守你的燈塔去,哪這麼多廢話!”中年男子對池故淵頗不耐煩,繞過他,又踢了年輕人一腳。
年輕人連忙朝村長家的方向走去。
池故淵自知寡不敵眾,但又很擔心,跟在他們身後。
中年男子叫囂著來到村長家,村長和夫人正要睡下,聽見動靜來開門。這突然闖進來的五六個人,把他們嚇了一跳。
那位中年男子叫豪哥,他將幾張地契拍在客廳的桌子上:“這幾塊地,阿運已經賣給我了,這個島上的風光還挺不錯,挺適合建度假酒店。”
村長看了看那些地契,氣急敗壞地指著阿運罵:“你、你怎麼能把自家的地給賣了?”
幾番對話下來,池故淵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