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怕自己會愛上你(2 / 3)

阿運是花婆婆的兒子,花婆婆老來得子,加上丈夫走得早,對這個兒子很溺愛,但幾年前阿運沾染上了賭癮,經常不回家,花婆婆一氣之下把他趕出了遠人島,卻不想他偷了地契出去賭,而且這些地契,不光有花婆婆家裏的,還有從其他老人那裏騙來的。

村長家的動靜驚動了很多人,島民們紛紛來圍觀,幾個發覺被騙了地契的老人嚇得哭天喊地。很快,花婆婆在陶林和小魚的攙扶下也來到村長家裏。

花婆婆上前扇了阿運好幾個耳光,破口大罵起來。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村長也感到束手無策。

在一片混亂中,一直沉默著的池故淵看不下去了,大喊了一聲:“都給我安靜!”

大家都不說話了,隻剩下低低的抽噎聲。

池故淵看了看地契,合同白紙黑字,確鑿無疑。他問阿運:“這些地你賣了多少錢?”

“三十萬。”阿運唯唯諾諾地說道。

花婆婆一聽三十萬,差點兒暈厥過去,還好被牛大爺扶著。牛大爺也是受害者之一,但他始終在安撫花婆婆的情緒。

“三十萬你就把這些地給賣了?”三十萬對於池故淵來說隻是筆小數目,對於島民們來說卻是天文數字。

豪哥冷笑:“怎麼,你要替他還嗎?”

“我替他還了,你是不是就不再來找碴兒了?”池故淵反問。

“那當然,我們也不是黑社會,是正經的生意人。”豪哥笑道。

“把你能夠接受跨國轉賬的銀行卡賬號給我。”池故淵不動聲色地說道。

豪哥半信半疑地把銀行卡賬號抄在紙上,遞給池故淵。

池故淵跟村長借了手機,打給遠在美國的Adele。美國那邊正好是白天,Adele正在公司上班,接到近一個月不聯絡的池故淵的電話十分驚訝。池故淵讓Adele立馬往一個銀行賬號裏轉三十萬人民幣,Adele出於信任沒有猶豫地轉過來了。

但跨國轉賬沒法立即到賬,需要等三到五天。

豪哥心生狐疑:“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先打發我走?”

“我如果真的想騙你,你一個星期後發現錢沒到賬,不是還會找回來嗎?難道我能把島給搬走不成?”池故淵邏輯清晰。

豪哥一聽也有道理,但不見錢到賬不死心:“這樣吧,我先在這裏住下,等錢到賬我們就走人。”

雖然來催債的人沒有立馬走,但事情總算是先平息下來了,村長給他們安排了住的地方,島民們這才散去。

村長感激不盡地握著池故淵的手:“這筆錢我們一定會還你的。”

池故淵沒想過讓他們還錢,這筆錢,就當是還了欠遠人島的情吧,這樣他走的時候心裏也會少些愧疚。

“故淵哥哥,謝謝你幫了遠人島。”池故淵走回燈塔的路上,小魚追了出來,“你剛剛挺身而出的樣子,真的很帥。”

池故淵聽到小魚的誇獎,心裏很甜,但臉上仍是冷冰冰的。他轉身問小魚:“如果今天沒有我,你們怎麼辦?”

“島民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一定會幫阿運還錢的。”

池故淵冷笑起來:“三十萬,你們要還到什麼時候?一代還不完留到下一代,繼承製嗎?”

小魚被池故淵懟得啞口無言。

“你之前跟我說,錢買不到很多東西,但是我今天證明給你看了,錢的作用就是這麼強大,沒有什麼事情是錢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錢不夠多。”幸好出了今晚這樣的事,讓池故淵突然無比堅定了要回到美國的想法,隻有錢,才能讓他過上舒適的生活。

他人生的意義,不是守著一眼就能看穿人生盡頭的燈塔,而是掌握世界的財富。

“可是……錢夠用了就好了啊……”小魚的聲音很小。

“錢永遠不會夠用的,因為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今天要花三十萬,明天可能就要花三百萬、三千萬,甚至是三個億。”池故淵害怕看到小魚因為難過而發紅的雙眸,在她的眼淚沒有落下來之前,他狠心地迅速轉身朝前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告誡自己:不能回頭,不能在這段感情裏越陷越深。

突然,他的後背被撞擊了一下,小魚猛地衝上來從後麵抱住他,聲音裏帶著哭腔:“可是小魚真的不想讓你走!故淵哥哥,小魚喜歡你!”

她的哭聲如初生嬰兒,清脆可人,直酸到池故淵的心裏,他愣了一下,停下腳步,站著沒動,也沒說話。

“拜托你別走,別像爺爺一樣離開我!”小魚哭得越來越大聲。

池故淵聽得心裏一陣陣絞痛,很久之後,他歎了口氣,閉了閉眼:“小魚,你別愛上我,我是個壞人。”

她貼心得像小棉襖,他卻是無法被溫暖的寒冬。

他垂下頭來,輕輕地掰開小魚的手,轉過身看她。

小魚哭得快斷氣了,一抽一抽的,眼角、睫毛上全沾著淚珠,晶瑩剔透,看得他十分心疼。

“我回美國以後,你要乖乖的,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動不動就跳到海裏去,我知道你水性好,但也要多注意身體。”池故淵伸手擦幹小魚眼裏湧出來的淚水,擦幹一些,又溢出來些,跟漏水了似的。

他無奈又難受:“小魚,你別這樣。”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小魚帶著哭腔說道。

“嗯?”隻要是他能做到的,他一定盡全力去做。

小魚抬頭看著池故淵,目光灼灼:“你若是去了美國,就別再回遠人島,就算回來了,也別來找我,我會當作你和爺爺一樣都去了天堂,不再存有任何念想。”

池故淵心裏一驚,而後生疼起來,他想不到小魚會說出這麼狠心的話來,可是,或許這樣的結局,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他頓了頓,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小魚轉身離開,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裏。

池故淵心裏難受,煩躁得想要抽煙,可是兜裏隻有那個海螺,小魚留給他的海螺。

池故淵回到燈塔裏,他一閉上眼睛,腦袋裏出現的全是小魚那哭紅的雙眼,她令人心碎的哭聲隱隱在他耳邊縈繞,聽得他的心疼痛得無以複加。

池故淵沒法入睡,隻好睜開眼,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然後隱隱聽到門外傳來上樓的聲音,他臉上浮出一絲喜悅,連忙去開門:“小魚!”

出現在門口的並不是小魚,而是阿運。

他鼻青臉腫的,手裏提著些東西。他知道池故淵在看他的臉,僵硬地笑了笑:“我媽打的。”他指的是花婆婆。

“媽媽跟我說你在守燈塔,她讓我拿些吃的給你,並讓我轉達你,那些錢,我們家會一點點還的。”阿運將東西擺放在桌子上。

“那筆錢你們不用還,但是你如果再去賭博的話,我一定會來催賬。”

“我不會了,我認識到自己錯了。”阿運垂頭喪氣,看了眼燈塔外的海,“在這裏守燈塔,會很無聊吧?”

“嗯。”如果有小魚在,便不會。

“我聽媽媽說了你的事情,你如果要回美國的話,我可以來幫你守燈塔!或者你讓我做其他事情也可以,做牛做馬我都願意的!”阿運信誓旦旦。

池故淵之前還在愁他走了之後燈塔沒有人守怎麼辦,可是如今,真的有人主動幫他守燈塔代替他時,他卻猶豫了,心裏有些不情願:“你會守燈塔嗎?”

“當然。”阿運熟練地操作了一番柴油機,“小時候我總喜歡跑到燈塔來玩,你爺爺教過我。”

“守燈塔的隻能是池家人。”這句話曾是小魚說的,池故淵沒想到自己也會說出來。

“噢。”阿運見池故淵有些發火,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你不回美國了?”

“回。”

阿運疑惑:“那……”

池故淵心煩意亂,不想再與他爭論,將他推出去:“你先回去吧。”

“你回美國之前,我幫你守燈塔也是可以的!”阿運在門外喊道。

“不用!”池故淵憤憤地回了句。

天亮以後,池故淵回到家裏,小魚不在家,但飯桌上永遠有為他準備好的飯菜,他心裏又辛酸又感動。

他中午睡了會兒,小魚還是沒有回來,他出門正好碰到陶姨,陶姨告訴他:“小魚和陶林出海捕魚去了。”

池故淵皺皺眉,明明以往他們出海捕魚都會叫上他的,一定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小魚在刻意躲避他。

他晃蕩到海邊,看見湯婭茹竟挽著那個叫豪哥的男人,兩人相差二十多歲,看上去十分違和。

池故淵連忙走上前:“你們在幹什麼?”

湯婭茹抿嘴一笑:“我在聽豪哥給我講國外的生活,可好玩了。”

“那你們這麼親密幹嗎?”池故淵掰開湯婭茹的手,他在美國不是沒見過玩弄小姑娘的老男人,他不希望單純的湯婭茹被騙。

池故淵拉著湯婭茹往回走,湯婭茹卻甩開他:“反正你不願意帶我去美國,我自會找到願意帶我去的!”

“你真的覺得那個叫豪哥的會幫你成為明星?”池故淵感覺自己搖身一變成了苦口婆心的家長。

“我不確定,但是如果我待在這個島上,就一輩子都當不了明星!”湯婭茹瞪著眼睛,跑回豪哥身邊。

池故淵搖搖頭,自知勸不動她,他本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對於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絕不會去做,可他還是擔心,像隱隱有個坎兒,不跨過去不自在。

他去了趟湯家的小賣鋪,提醒湯叔叔讓他注意湯婭茹不要跟豪哥走得太近。

池故淵從小賣鋪出來,撞見歸來的小魚和陶林,他們手裏提著鐵桶,正要去賣海鮮。

小魚看見池故淵,不再甜甜地叫他“故淵哥哥”,而是默默垂下頭,假裝沒看見。

陶林似乎察覺出小魚和池故淵之間不大對勁的氛圍,說道:“池大哥,你現在不欠牛大爺錢了,所以不用跟我們一起去賣海鮮賺錢了。”昨天池故淵幫阿運還了錢,而牛大爺跟花婆婆關係又很親密,等於幫了牛大爺一個很大的忙,牛大爺說用那剩餘的四百塊錢先抵掉三十萬裏的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