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淚水洗刷的越發明亮,水丹陽嗚咽泣道:“母妃不信女兒。女兒就算再怎麼無知混賬,也斷然不會拿著王兄的孩兒來開玩笑。女兒怎會起那樣的歹毒心思?”昊澤和清婉是她的小侄子小侄女,她怎麼會想到要毒害他們?
聽水丹陽如此說,北靜王太妃心中鬆了一口氣,緊緊的盯著她那清澈的眼睛,許久方才歎了一聲道:“你王嫂說她信你,信你不會存了心思害昊澤和清婉。你王兄聽她的勸也不怪你了,你起來跟母妃回去養心堂,母妃有話要問你。”
聽到黛玉說信她,還勸慰水溶不再怪責她,水丹陽微愣。自從黛玉嫁入王府之中,她從未給過她好的臉色看,大禮上過得去也就罷了。沒想到今日這樣大的事情上,她竟然能相信自己。思及此,水丹陽禁不住嗚嗚咽咽的垂下淚來,幾分愧悔和懊惱湧上心頭。
青竹攙扶著水丹陽站起身來,一行人離開了這裏,一路到了養心堂。青竹正在幫她在膝蓋上敷藥,北靜王太妃手中的念珠輕輕轉動,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看到青竹將傷藥收了起來,淡淡揮手讓她退了下去,方才看向水丹陽,道:“告訴母妃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就是讓你和紫鵑抱了昊澤和清婉先行回去明瑟居嗎?怎麼就去了你的朝陽閣?”
水丹陽抹去臉上委屈的淚水,道:“原本是要回去明瑟居的,但是出來的時候,我看到葉姐姐的服侍丫鬟春蟬。她看到昊澤和清婉,笑著問我有沒有送給他們兩個滿月禮。我當時聽了就想起來繡好的那兩個肚兜還沒有送給他們呢,正好回明瑟居要經過朝陽閣,就讓紫鵑抱著清婉和我一起到了朝陽閣。
春蟬?北靜王太妃皺緊了眉頭,風霜洗禮的眼角越發的冷峭如刀,默默想了會,又道:“你繼續說下去。”水丹陽慌亂的抓緊了手中的繡帕,道:“我在屋內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後來才想起前日送到女紅房還沒有拿回來,所以我就讓紫鵑看著兩個小娃娃,去了女紅房。誰知道,回來的時候就見王嫂滿手是血,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想起今日的情形,水丹陽又是止不住哭了起來,北靜王太妃聽著幾分厭煩,冷聲道:“哭什麼哭?做錯了事情就要彌補,如今再來懊悔有什麼用?”說著深吸一口氣,壓下了滿腔的怒火,道:“你將肚兜送去女紅房的事情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你有告訴過春蟬嗎?”
水丹陽搖了搖頭,臉上的淚水順著搖落下來,道:“女兒從來沒有告訴過春蟬。”說著低頭默默想了一會,抬頭道:“那日舅母來的時候曾經翻看過,也是她說女兒鎖邊不好看,還是交給女紅房才是,所以女兒才會讓青梅將那兩個肚兜拿了過去。”
北靜王太妃聽水丹陽說完心中一跳,水丹陽也大概明白了幾分,麵上的血色登時褪盡,抬頭叫道:“母妃,難道,難道是舅母?”北靜王太妃抬首製止了水丹陽的話,轉頭看著她冷厲了容色,道:“這件事情隻許對母親提起也就罷了,無論是在你舅母跟前還是在貼身丫鬟跟前都不許再提,聽到了嗎?”
她本就奇怪,就算是南安王妃帶了史湘雲進來。北靜王府是親王府,朝陽閣是水丹陽的繡樓,南安王妃和史湘雲又怎麼會知道在哪裏?定然是有熟悉北靜王府的人引了她先藏到了朝陽閣!再讓春蟬誘哄著水丹陽去拿滿月禮物,借著這個機會,栽贓嫁禍!
難怪,難怪今日的葉夫人推脫身上不適不曾來,隻讓兒媳婦帶著春蟬來道賀。好個連環計,環環相扣,步步為營。她們竟然對北王府如此的恨之入骨,對兩個初生的娃娃這樣狠下殺手。
思及此,北靜王太妃的唇角緊抿起來,唇角的紋路似是冰刀雕刻,那一雙包含風霜的眼睛此時盈滿了決絕和冷怒。
水丹陽最初的難以相信到盈滿胸臆間的憤怒。她本來心中對葉芷蘭的遭遇還有幾分同情,就算是她下毒,她也隻認為是她喜愛水溶過深的緣故。沒想到她們的心思竟然狠毒如斯,趁著今日人多雜亂,府中人手不夠,竟然亂中取機。
若不是黛玉不放心恰巧追了過來,昊澤和清婉有什麼好歹,那所有一切的矛頭都指向她和紫鵑。紫鵑昏迷不醒,到時候隻怕所有的罪責全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若真到那時,她真的是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