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淡淡的看著北靜王太妃,道:“明日中秋宴上自然會與母妃分明。”說完拂袖下拜,道:“天色已晚,母妃早些歇息吧。”言畢便準備退下去,走到門邊的時候卻是忽然回身,淡淡地道:“如今您所計較的人都已經作古,母妃又何必抓著虛無縹緲的事情呢?仇恨了一輩子,當真有意思嗎?”北靜王太妃大為震驚的看著黛玉離去的背影,手中的茶杯卻是墜落在了地上。
銀簪子挑著燭火,將那焦黑的燭心撥掉,燈火登時明亮了許多。
“黛兒。”溫暖的懷抱圈著黛玉在懷中,黛玉放下手中銀簪子,轉身伏在他懷中,聞著他身上猶帶著塵土的氣息,皺了皺小鼻子,道:“溶瀛怎麼回來了?”
水溶抬起她的小臉兒緊盯著她眼底的平靜無波,薄唇緊抿地道:“為何這樣大的事情不告訴我?”黛玉低垂下頭,青絲滑落在雪白的脖頸上越發添了幾分魅惑,“告不告訴有什麼關係?”
霸道強勢的狠狠吻著她的唇瓣,語含威脅地道:“你是想若是真的就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帶著孩子離開麼?還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黛玉麵頰嫣紅的伏在他懷中,感受得到他的怒火,纖手輕撫著他的胸膛嘟嘴道:“我哪裏有不信你?不告訴你是因為你遠在外地,生怕你擔心。”
“真的嗎?”水溶鳳眼微眯的看著黛玉,黛玉越發的往他懷中鑽了鑽,點頭道:“當然是真的。”水溶自是不信她的話,隻是越發的摟緊了她。
吱呀門扉打開了塵封十四年的梔睿院。北靜王太妃孤身一人提著燈籠走進黑暗的屋舍之中,用火折子將屋內的白燭點燃,環視著屋內的擺設淡淡愁緒落滿眉間。
走進書房內,解開擺布蓋著的畫卷,那站在梔子花下巧笑倩兮的女子像極了黛玉。北靜王太妃伸手拿過繡帕將上麵的灰塵擦拭幹淨,仔仔細細的看了遍,淡淡笑道:“終究你還是沒有爭過我,最起碼我有他的兩個孩子,還有他所遺留下來的北靜王府。你呢?什麼都沒有,在這座北靜王府之中隻占著一麵牆壁而已。”
牆壁上的畫像自然不會回答她的話,北靜王太妃將椅子上的灰塵撣了撣,靜靜坐了下來,“你讓我心痛怨恨了整整十八年,在他過世之後我才醒悟過來,為了個得不到心的男人不值得的。不過我醒悟的還不算太遲,我的兒子完完全全遺傳到他的睿智和冷靜。”但是同時也遺傳到他的癡情,輕輕又笑道:“真的是世事輪回轉,如今你的女兒是我的兒媳婦,雖然溶兒對她一往情深,但是基於你給我的一切,我這個身為婆婆的不刁難她幾分,怎麼對得起你我過去的針鋒相對?”
“或許你會說,你讓我的女兒過的不舒坦,你的兒子又怎麼會開心?”北靜王太妃微微淺笑,似乎賈敏就坐在眼前,眼睛躍起猶如少女時候的頑劣,靜笑道:“若是他們彼此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以後的人生還是不要在一處走下去為好。”
“不過你的女兒也沒有讓我失望,她很像你,聰明才智半點不缺,就這點來說,我很滿意!”北靜王太妃麵上笑容未變,隻是含了絲冷冷戾色,“葉家既然利用這段姻親來利用我,那葉家也必須由我親手毀掉。”
滿月皎皎,精致美麗的宮燈高高懸掛,殿內笑語晏晏玲瓏環佩。
黛玉牽著昊澤和清婉走在北靜王太妃身側,尾隨在黛玉身後低眉順眼的女子緊張的扯著自己的衣衫,她身畔依偎著的孩子卻是好奇的東張西望,時不時的擷著鼻子。
熱鬧的大殿登時靜謐了下來,目光齊齊朝著她們幾人看了過來。黛玉眉眼未抬的牽著孩子的小手微微含笑的走到本屬於她們的席位坐了下來,那女子緊張不安的站在黛玉身後,似乎手腳也不知該如何擺放。
北靜王太妃似沒有看到他們的局促,理也未理,隻是含笑著同東平王太妃寒暄著。昨日之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東平王妃輕輕扯了扯黛玉的衣袖,輕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兒這事倒似長了翅膀般,隻怕現在整個京城不知道的都沒幾個。”
“或許是有人本就希望這消息長了翅膀。”看黛玉似是毫不在意的平淡,東平王妃蹙起了眉頭,因為她瞧見那女子身邊的孩子當真是像極了水溶,不覺越發不解黛玉心中在想什麼,遂又道:“這件事情我瞧著透著古怪,可千萬要當心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