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靜苒說著往外麵走去,一邊走一邊對我說,“走吧。”
出了KTV,白靜苒開車載我離開。前往樺林的路上,她打開了音樂,立體環繞的效果真的非常讚。很明顯,跟唐曉言那破車相比,她的車上檔次多了。也是,一個十幾萬,一個八十幾萬,能比嗎?
坐在副駕駛座上,我環顧她的車一眼,問:“你幹嗎買這麼好的車啊?”
白靜苒笑著說:“想要就買了,反正不是我的錢。”
“趙成的?”我問。
“嗯。”白靜苒說著,扭頭看我,“你看,現在我車也有了,房也有了,人生也算是齊活了,現在我就差一個給我錢花的男人了。”
我看著一臉淡然的她:“你跟趙成是真的分了?”
“分了就是分了,還能有假?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他會心疼人,可以為了我什麼都不管不顧,現在想想,還是我太天真了。在他女兒和我之間,他還是選擇了他的女兒。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打斷了骨頭連著肉,他平時再疼我,也不過是貪慕我的年輕和漂亮罷了。”白靜苒一邊開著車,一邊以一副看破紅塵的口吻說著,“其實看穿了,也就是那麼回事,所以下一次我要找,就找一個年輕有為又帥氣的。反正不管是老是少是美是醜,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人活在世,為的都是自己,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遊戲。既然是遊戲,就不要抱有太多的幻想。”
白靜苒本身就是一個極端。現在,她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她可以不管趙成有多大,是不是離過婚,有沒有小孩,隻要他喜歡她,心疼她就好了,可是一旦這種美好被碾碎,她就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要麼,完全相信愛情;要麼,再也不相信美好。
“等緣分到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我隻好這樣安慰她。
可是,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錯過了的說那是因為有緣無分,愛到最後還是分手的說那是緣分已盡,未曾愛過的,說那是緣分沒到。可是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還是說,如我這般,一切說辭隻是一個借口?
【5】
根據導航,白靜苒帶著我來到林子崢家門口。
進入小區的時候,白靜苒詫異地說:“北京還有這麼好的小區?真沒想到啊!這裏環境真好,跟世外桃源一樣。要不,我把趙成給我買的那房子賣了,在這裏買一套?”
唐曉言說白靜苒這人就是心比天高,而且見異思遷,見一個愛一個,所以她說要賣房再買的時候我說:“別折騰了,等你遇見真正好的,決定不再改變了,就再說吧。”
林子崢家門口,我們下了車,白靜苒跟在我身後,打量著林子崢的家的外觀。
我站在門口,按響了門鈴。沒多久,林子崢就過來打開了門。他站在門內,看一眼我身後的白靜苒,什麼也沒說,徑直轉身往裏麵走,而後丟下一句:“進來。”
於是,我跟著走進去,一邊走一邊問:“你急著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話剛一出口,一抬頭我就看見了客廳裏滿地狼藉,跟世界大戰爆發了一樣,東西被丟得到處都是,一個看上去才一歲多點的寶寶正在地上到處亂爬。
看到我們,他從茶幾裏鑽了出來,一隻手抓著拖鞋拍打著地麵,一隻手指著我們。
林子崢走過去,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扭頭看我。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蹦出一句話來:“林子崢,你私生子都有啦?”
他嘴角明顯地一抽,黑著臉說:“我外甥,我姐姐姐夫去剛果談項目,家裏保姆臨時有事請假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看護人,就把這東西丟在我這裏了。你給處理一下。”
這東西……
他是這麼稱呼他外甥的?他到底是有多不喜歡小孩子啊?
我汗顏,走過去把小家夥抱了起來。
白靜苒跟在我身後看著寶寶,笑著抬頭對林子崢說:“小寶寶長得真可愛呀,叫什麼名字?”
林子崢看一眼她沒有回答,白靜苒笑著望著他,等了半天也不見他搭理自己,頓時有些尷尬。
我慌忙給介紹道:“林先生,這是我朋友,白靜苒。白靜苒,那是我朋友,林子崢林先生。”
白靜苒微笑著挺直了腰板,說:“林先生好,初次見麵,我是白靜苒。”
林子崢連看也懶得看她一眼了,對我說:“你幫我看著他,我去睡一會兒。”
說完,他轉身上樓去。
白靜苒望著他上去的背影氣得噎住,一直用眼睛瞪著他。
直到他消失不見,她才扭頭對我說:“這是什麼人啊?這麼神氣,對人愛理不理的,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我抱著寶寶笑起來,說:“他就是那樣的。”
白靜苒坐下來,環顧四周一眼,說:“不過,這房子裝修挺好的,他很有錢?”
我想了想,說:“應該吧,不大清楚。他是做八卦周刊的,就是那個《緋聞先生》。”
“就是那個寫你跟蔣臣的八卦雜誌?做那種周刊怎麼可能有多少錢?”她說著打量著四周,說,“如果隻是做《緋聞先生》,不可能在這裏買得起房子,《緋聞先生》銷量並不高,賺不了多少錢。”
我笑了笑,說:“他有錢沒錢都跟咱們沒關係,你不去找唐曉言嗎?她還在KTV呢。”
白靜苒於是站起來,說:“那我先走了。你有什麼事就打電話吧,拜拜。”
說完,她轉身出去。
白靜苒走後,我找出一個會閃光、會發聲、會自己走動的玩具,打開開關,吸引寶寶的注意力。果然,寶寶一看到那個玩具就喜歡得不得了,坐在地毯上好奇地擺弄起來。
我於是開始收拾客廳,彎腰整理了大半天後,總算稍微把戰場清理得幹淨了一些。
就在我收好最後一件玩具後,寶寶停下手裏的動作,好奇地望著我。幾秒鍾後,他突然爬過來,努力地想要往我背上爬。
我停下來,翻身倒在沙發上,把他抱起來,高高地往上舉,他咯咯地笑起來。舉了幾秒鍾後,我的胳膊酸得厲害,於是將他放了下來,抱著他在屋子裏走動。
走著走著,懷裏的人越來越安靜。我一看,他竟然趴在我胸前,迷迷糊糊地打起盹來。
我笑一聲,輕輕地撫摸他,直到他慢慢睡著。
抱著他,躺在地毯上,我也漸漸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在輕微的敲擊鍵盤聲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電腦工作的林子崢。看外麵天色應該不早了,我抱著寶寶起身坐起來,身上的薄毯滑落在地。
他敲著鍵盤,眼睛看著電腦裏的文件,臉上卻不由得微微皺眉,一心二用地問:“醒了?”
“嗯。”我把寶寶抱起來,問他,“寶寶放在哪裏?”
他說:“你上次睡的房間裏有嬰兒床,放那裏去。”
我於是抱著寶寶上樓,直奔上次我睡的客房。果然,推開門就看到那張舒適的大床邊擺著一張小嬰兒床,屋子裏也堆滿了嬰幼兒用品。
我把寶寶安頓好後,打量了一下房間,發現床上的被子、床單什麼的都沒有動,還是那天我睡過後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轉身下樓去。
下了樓,我往廚房走去,問:“你吃什麼?”
“隨便。”他說。
我於是打開冰箱,冰箱裏的東西已經不多了,難怪他叫我明天過來買菜。
我找了些蔬菜和肉類出來,簡單地炒了幾個菜,盛好飯,擺好碗筷,坐下來,抬頭喊還在客廳工作的林子崢:“先吃飯吧!”
“嗯。”他應一聲,放下電腦,去洗漱台洗了手,然後過來坐下,端起碗開始吃飯。
我坐在一邊吃著飯,試了一下每個菜的味道後,想著,還好,今天的菜不鹹,味道都還不錯。
突然,吃了幾口的林子崢抬頭看我,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我不解地抬頭看他,問:“怎麼了?”
他收回目光,說:“沒什麼。”
然後淡定地繼續吃飯。
【6】
剛吃完飯,就聽到寶寶在樓上睡醒了,我趕緊跑過去看。
寶寶哭著吵著要喝奶,我隻好先抱著哄著。好不容易哄得他不鬧了,我才放下他,轉身去衝奶粉,結果奶粉還沒泡好,他又哭了起來,在沙發上又吵又鬧。
旁邊吃過飯的林子崢淡定地跟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電腦,完全無視他的外甥。
我欽佩地想,能夠擁有這樣超凡定力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是冷血動物好不好?他外甥哭得撕心裂肺,他竟然坐在旁邊穩如泰山,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喂完寶寶後,他終於不哭了,又開始滿屋子亂爬,我跟在他後麵陪他玩耍。直到晚上八點多,他終於玩累了,打著哈欠,擦著眼睛。
林子崢見狀說道:“給他洗澡睡覺。”
“好。”我於是抱著寶寶上樓洗澡。
因為玩累了,所以在澡盆裏寶寶還算安靜,我給他擦洗著身子,忍不住抱怨道:“喂,小東西,那是你親舅舅嗎?你是被撿來的吧?你媽怎麼會放心把你交給這種人?我都擔心你能不能活著等到你媽回來。”正說著,寶寶望著我身後笑嘻嘻地伸手,咿咿呀呀地叫著,然後我身後一個陰影籠罩過來,站在我身後一動不動。
我嚇得僵住,心突突亂跳,微微側頭,努力用餘光去瞟來人。
他就站在浴室門口,靠著門懶洋洋地垂眸看我。我嚇得倒抽一口氣,扭頭默默地給寶寶擦幹淨,然後在心裏狂吼:蘇了了,都說晚上別說鬼,這下好了吧,背後說人話,被他撞了個正著。怎麼辦?他真的聽見了嗎?應該沒聽見吧?
就在我糾結得風中淩亂時,他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抱著寶寶上床,哄著他睡覺。
結果這家夥雖然困,但就是不肯睡覺。哄了半個小時,《兩隻老虎》都唱了幾十遍了,他才終於慢慢搭下眼皮。我累得腰酸背痛,搖搖晃晃地往樓下走,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有氣無力地問:“喂?”
電話那端,白靜苒說:“你還好吧?回來了嗎?”
我說:“還沒呢,剛剛弄完。”
白靜苒說:“都已經這麼晚了,他憑什麼把你留這麼久啊?你一個大姑娘家的,從那裏回去多不方便啊!你等著,我來接你。”
我正要說什麼,客廳裏林子崢的聲音傳來:“今晚留在這裏。”
“啊?”我驚叫出聲。
今晚又留宿?
沙發上,他問:“有問題嗎?”
哦,我的老板,沒問題。
我沮喪地拿起手機跟白靜苒說:“你別來了,我今晚在這裏留宿。”
電話那邊白靜苒震驚的叫聲嚇了我一跳,她像見鬼了一樣地叫起來:“什麼?你要在那裏留宿?”
旁邊伴隨著唐曉言興奮的叫聲:“什麼?了了要和姓林的上床了?”
我聞言,腳一滑差點兒倒地。
從小到大,唐曉言的想象力永遠都那麼豐富,不去寫小說實在是太浪費人才了。
“不要胡說八道了,你們,明天再跟你們說,我掛了。”說完我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因為客廳裏坐著的還有林子崢。
我走過去,衝他訕訕地笑了笑,彎腰開始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想,但願浴室裏他什麼也沒有聽見。
客廳裏,他抱著電腦看文件,我趴在茶幾旁收拾東西,屋子裏靜靜的,隻有收拾的聲音。
突然,他停下手裏的動作,抬頭看我,問:“我這樣的人是怎樣的人?”
“啊?”我愣住抬頭看他,旋即窘迫得滿臉通紅。
果然,浴室裏的話他聽見了。我尷尬地望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時候我開始後悔,為什麼平時沒有跟唐曉言好好學一學呢?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我一點兒都不會呀,叫我怎麼糊弄他呢?
見我不說話,他收回目光,收起電腦,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往樓上走,說:“不早了,休息吧。”
“嗯。”我尷尬地應一聲,不安地望著他上樓的背影。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我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垮著臉沮喪地把東西收拾好,起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