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扒了扒被熱情的觀眾揉成草窩的頭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呼——真沒想到,看起來內斂的小鎮居民,竟然比瘋狂的歌迷影迷還要熱情!
在小巷子裏休息了幾分鍾後,我懷揣著滿滿一袋銀幣,領著秦黎禦買了幾件像樣的衣服換上,再找家旅店住下,洗了一個香噴噴的玫瑰花瓣澡,這才像欺壓百姓的紈絝子弟般大搖大擺地現身。
門口的服務生一見我們出現,立刻點頭哈腰地迎了上來:“哎喲哎!兩位,你們可出現了!您二位點的酒菜都已經準備好了,請隨我來——”
我學著動作片裏的大俠一樣,鼻孔朝天、飛揚跋扈地點了下頭,跟著服務生走過一條彎彎曲曲的長廊,來到了門庭若市的大廳。
一到大廳,我立刻被一桌子香噴噴的豐盛酒菜吸引住了,眼睛幻化成了兩顆閃閃發亮的星星。什麼大俠啊、優雅呀、禮儀呀,全部被拋到九宵雲外了!
我左腳用力一蹬,像一發出膛的炮彈一樣,嗖地一聲撲過去一屁股坐了下來,左手一隻鴨腿、右手一塊羊肉,吧唧吧唧地吃了起來。
嗯!這鴨腿烤得真好,外焦裏嫩!嗯嗯!這羊肉也好吃,肥而不膩、清爽可口!可是沒想到吃得太快,被卡住了!
“咳咳——”我捏著喉嚨,咳得死去活來。
最後,在闊步衝過來的秦黎禦的幫助下,我抓起放在桌子上線條流淌的白色瓷瓶子,瘋了似的一陣猛灌,終於把卡在喉嚨裏的肉給吞了下去。
我抹掉眼角噙著的一顆淚花,驚魂未定地錘著一起一伏的胸脯,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好險!好險!真是差點命喪鴨肉啊!”
經過了剛才的噎肉事件,我的吃相優雅了許多,不敢再用手抓,改用筷子了。
服務生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屁顛屁顛地奔了過來,拿著剛才的瓶子殷勤地給我和秦黎禦每人倒了一杯,然後嘴巴就跟擰開的水龍頭一樣,滔滔不絕:“二位客人,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醉生夢死’,這種酒的妙處呢,就是——”
酒?怎麼可能?
我飛快地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骨碌把裏麵澄清的液體倒入口中。嗯,和剛剛灌到肚子裏的半壺一模一樣,是甜的!
我揮手打斷服務生的話:“騙人,這明明就是加了蜂蜜的咖啡!”
秦黎禦撚直杯子,輕啜了一口,點頭讚同我的話:“嗯,是加了蜂蜜的咖啡。”
哼!想蒙我,你小子還得修煉個一百年咧!
服務生不緊不慢地給我們的杯子再次斟滿液體,嫣然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客人,您二位聽我說完嘛!這‘醉生夢死’的妙處啊,就是喝起來跟蜜水沒有什麼兩樣。”
這世界上居然有和蜜水一樣的酒?我和秦黎禦異口同聲:“真的?”
“當然!”服務生將瓶子輕輕地放到桌上,“不過二位如果不勝酒力的話,可別喝多,這酒後勁可強了,一般人喝上一壺,就能睡上一天一夜哦!”
哼!果然是在騙人!我這個一滴酒也沒沾過的人灌了半壺下去,照樣頭不暈,眼不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生龍活虎地坐在這裏!
這小子打一開始就在這轉悠個不停,還說得一套一套的,是想要小費吧?
我從口袋裏掏出幾塊小銀幣,丟給服務生,趕蒼蠅似的揮揮手:“去去,再給本小姐拿一壺‘醉生夢死’來!”
服務生一臉為難:“兩位小客人……最近這鎮裏不太安全,你們還是少喝點吧!”
吼!這小子是嫌小費不夠多嗎?
我火了,幹脆一把將錢袋扯了出來,狠狠一拉繩子往桌上一倒,頓時閃閃發光的銀幣“嘩啦啦”地滾了一桌子。
服務生一見滿桌的銀幣,眼睛都直了!
我朝服務生努努嘴,口氣傲慢得不得了:“說吧,你想要哪個?”
服務生還是一臉為難:“客人,你們還是少喝點……”
秦黎禦伸手將桌子上的銀幣一一撿起來收到錢袋裏,將鼓鼓的銀幣袋推到我麵前,這才煽著兩片屏障似的睫毛說:“卿卿,還是聽服務生的話,少喝點好了。”
這小子幹嗎幫著外人說話啊!
我嘟著嘴看了秦黎禦半晌,終於妥協了:“好吧,那就算了。”
服務生抹掉額頭碩大的汗珠,如獲重釋,“咚咚咚”地忙活去了。
酒足飯飽之後,我和秦黎禦拍著圓滾滾的肚子離開大廳,打了聲招呼後,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一進門,我立刻“啪答”一聲把門栓扣上,鬼頭鬼腦地把懷裏的錢袋掏出來,往桌上一倒,銀幣嘩啦啦地像星星一樣鋪滿了桌子……
我樂陶陶地拿起這個摸摸,抓起那個咬咬,簡直就像一個貪財的土地主——嘿嘿……反正秦黎禦也不知道這錢袋有到底有多少錢……既然這樣的話……
我腦子裏進行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終於忍受不住金錢誘惑,一臉奸笑地摸了兩顆不大不小的銀幣,塞進了襪子裏!
接著把銀幣收起來放好了,像沒事兒人一樣倒到床上,呼呼大睡……
“客人……需要替你們準備晚餐嗎?客人?”
迷迷糊糊中,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夾雜著服務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晚飯?不是才剛吃過嗎?
我揉著睡眼朦朧的眼睛,機械地掀開被子下床,歪歪扭扭地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服務生一見門打開,立刻迎了上來,一臉諂媚:“美麗的女士,用餐的時間到了,需要為你們準備晚餐嗎?”
用餐的時間?
我半眯著眼抬頭,發現天漆黑的,如寶石般的星星密密麻麻地撒了滿天,亮晶晶地閃著光,煞是美麗。
我納悶地看著服務生,腦子還在迷糊的狀態:“剛才不是吃過了嗎?”
難道這裏的人都吃兩頓晚飯嗎?
“女士,你真愛說笑,您都已經在本店住了一天一夜啦!”
什麼!一天一夜?媽媽呀,我們不是才剛住進來嗎?一晃眼的功夫,一天一夜就過去了?
我全身一抖,完全清醒過來,震驚得連話都說不連貫了:“一、一、一天一夜?”
服務生“噗哧”一聲笑了:“想必是‘醉生夢死’發揮作用了!”
哇塞!真有這麼神的酒?我決定先研究下這個酒的成份和製作方法,從這裏回去以後,每天在禿頭校長的咖啡杯裏灌上那麼滿滿一杯,嘿嘿……
我一臉奸笑地看著服務生:“你去再幫我拿壺‘醉生夢死’來,順便把你們老板也叫來!”
服務生嚇呆了,身體不停地顫抖:“客……客人,您是不是對我的服務不滿意?如果是……”
“讓你叫你就叫啊,廢話那麼多幹嗎!快去!”
服務生戰戰兢兢地跑開了,再回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像湯圓一樣肥頭大耳的店長。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店長就舞動著全身的肥肉,地動山搖地跑過來,扯著嗓子喊:“客人,如果小店有招呼不周,請盡管開口。”
我接過店長手中的瓶子,不緊不慢地說:“老板,你這酒怎麼釀的?成份是什麼?”
店長搓著手,滿臉為難地看著我,兩顆綠豆小眼已經被$符號給占滿了……
謔!這死要錢的家夥!
我把手伸進懷裏一掏——
咦?錢袋呢?難道睡相太差,滑到背後去了?
手繞到身後,再一掏——
還是沒有?會不會掉到床鋪上了?
我“噔噔噔”地跑回房間,抄家似的翻箱倒櫃……
幾秒之後,旅店的上空爆發了一記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我的錢袋呢——”
……
經過對現場留下的線索的調查和推理,我終於知道了錢袋的去向,那就是:被偷了!
得知我們的錢袋被偷了之後,店長搖身一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周扒皮,把我身上私藏的銀幣搜光後,將身無分文的我們掃出了旅店——
我們在小鎮的街上遊蕩了一陣後,決定重操舊業,在小鎮最熱鬧的集市擺開陣勢,演起了《海的女兒》短劇。不知道是前兩天悲慘性的結局讓人印象深刻,還是其他原因,表演現場觀看的人數由之前的門庭若市,一下子下降到了門可羅雀的地步。
我和秦黎禦卯足了勁兒,揮汗如雨地使出渾身解數表演,最後卻隻收到了幾小塊可憐的銀幣。這點錢連隻烤鴨都買不起,更別說住旅店了!
接下來,我和秦黎禦在小鎮的街上晃悠了幾天,一直沒有千熙的消息。好不容易逮住一個人問到了女祭司莊園的大概位置,悲戚萬分地踏上了去往那裏的路,沿途乞討加賣藝賺點可憐的銀幣,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悲慘生活。嗚嗚……
當我們來到女祭司莊園山腳下的小鎮,已經是三天後的入夜時分了,由於長期營養不良,我們看起來像非洲難民一樣,雙頰深深地凹了進去,瘦得同幹枯的菜葉一樣。
這種日子到底要過到什麼時候啊?千熙、阿屁,你們在哪裏?嗚嗚……
在小鎮邊上的一間舊水塔裏,我抽抽噎噎地咬了一口硬梆梆的饅頭,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時咬得太急,下巴“磕”地一聲脫臼了!
好痛!
我揮舞著雙手,咿咿呀呀了半天,總算引起了秦黎禦的注意。
他怔了下,把手上的饅頭往嘴裏一塞,兩個拇指伸入我的嘴巴往外拉,手掌的其他部分跟著往上一推,“咯嚓”一聲,下巴乖乖地落回了原位。
看著秦黎禦清秀臉上的擔憂表情,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撲進他懷裏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像瀑布似的飛流直下三千尺:“哇嗚哇嗚……秦黎禦,我不要餓死在這裏……嗚嗚……阿屁……千熙……”
秦黎禦拍著我的後背,又哄又勸又是替我抹眼淚,聲音如百靈鳥在啼鳴,婉轉動人:“卿卿,我想到一個辦法,或許可以找到千熙他們。”
我停止哭泣驚訝地抬頭,眼睛還一片霧蒙蒙的:“什、什麼辦法?”
秦黎禦神秘地笑了,銀色的月光下,他的臉蛋仿佛抹上了淡粉色的胭脂,水靈鮮嫩,深邃的眼睛罩上了一層晶瑩的玻璃似的東西,熠熠發亮:“跟我來!”
秦黎禦領著我來到小鎮的一家店鋪裏,用僅剩的銀幣買了一大堆的竹篦、棉紙等材料,扛著它們“嘿呦嘿呦”地來到了一片空曠的草地上。
開始,我對秦黎禦花銀幣買這些破爛玩意兒的行為是非常不屑和不讚同的,但在他再三保證用這些東西就能找到千熙後,我這才答應了把銀幣全部投入。
一到草地上,秦黎禦便抱著那堆材料蹲在地上七手八腳地忙活起來了。
我蹲在秦黎禦麵前,看著他把一根根的竹篦綁成了方型或圓型的像燈籠架一樣的東西,忍不住好奇地問:“秦黎禦,你在做什麼?”
用這些就可以找到千熙了嗎?
我不解地撓頭。
秦黎禦把搭好的圓型架子遞過來,撩人的眼睛眨動著,好像一對明亮的珍珠在月光下閃耀:“卿卿,可以幫忙把紙糊上去嗎?”
雖然腦子裏充滿了問號,但一想到可以找到阿屁他們,我還是按著架子一個個地給它們糊上紙。不一會兒,草地上便擺滿了白花花的、形狀各異的燈籠,它們有的長得像宮燈,有的像剛出爐的饅頭……
秦黎禦給每個燈籠底部的支架中間綁上一條沾有鬆油的粗布,拍拍手站起來,滿意地看著延綿一個草地的白浪,這才拿起攤在地上的毛筆。
我傻傻地看著他手中的毛筆,完全迷茫了:“要……做什麼?”
秦黎禦咧嘴一笑,兩排碎玉似的潔白牙齒在月光下閃著白光,他握著筆,在燈籠的紙上一陣揮毫,一篇歪歪扭扭的“詩作”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