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一看,差點沒笑抽過去!

蒼天啊!大地啊!白紙上竟然寫著“千熙,你再不出現的話,就洗幹淨屁股撅好等著挨抽吧”,不僅如此,秦黎禦還在上麵畫了隻大烏龜,在龜殼上寫上千熙的名字!

我還沒回過神來呢,秦黎禦“滋”地一聲擦亮從鎮上買來的火柴,點燃了籠子底部的粗布。隨著火苗緩緩地加大,那個燈籠搖搖晃晃地離開秦黎禦修長的指尖,飄飄然地向空中飛去……

好神奇哦,沒有任何風,籠子居然飛起來了耶!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燈嗎?沒想到秦黎禦這個塔羅國遺失的小王子,懂的還挺多的嘛!

我驚喜萬分地看著朝遼闊無垠的夜空飄去的燈籠,拍著掌熱烈地歡呼起來:“哇!好神奇!秦黎禦,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秦黎禦拿了一個燈籠放在我麵前,挑眉擺了個請的姿勢,整個人看起來帥氣逼人。

我紅著臉蹦過去,歪著頭想了下,“刷刷刷”在棉紙上寫道:千熙、阿屁,我和秦黎禦在女祭司莊園山腳下的舊水塔裏!

寫完後,我小心翼翼地點燃了燈籠底部的粗布,然後手一放,天燈就冉冉升起、升起,升上了墨色的天空……

一愣神,手中的毛筆已經被秦黎禦搶去了,他抱著一個天燈,埋頭苦寫一陣,接著點燃……

哇!這個狡猾的小子,竟然趁我不注意偷寫!

我一個惡狼撲食過去,搶掉他的毛筆,再把那盞搖搖晃晃朝天空緩緩升起的天燈截了下來,沾了點墨水,準備在上麵畫隻大烏龜,一閃神,天燈已經落入了秦黎禦的手中!

他不自在地抱著天燈,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清冷冷的杏眼,此刻靈動魅惑,閃動著一股讓人猜測不透柔光:“這、這個不能寫!”

“為什麼?”我愣了下,鼓著雙腮跳到他麵前。隨著我的跳躍,手裏的墨濺了出來,在閃爍著桔色光芒的天燈上暈開,留下幾點汙漬。

秦黎禦將天燈轉了個方向,把寫了字的一麵抱在懷裏,一臉寧死不屈:“因為……因為這個已經寫滿了!”

“胡說!那裏明明有一大片沒寫!”我指著天燈上一大片空白的地方,“我要在上麵畫大烏龜!把燈給我!”

說著,我筆直地朝秦黎禦撲了過去,可卻被他機靈地閃開了,再撲,又被閃開,反複幾次,都沒有搶到天燈。

我眼珠子溜了兩圈,一屁股跌到草地上,捂著膝蓋哀哀亂叫:“哎喲,痛死了,哇呀呀,一定是被毒蛇啊什麼的咬到了——”

臭小子,我就不信你不上當,嘿嘿!

果然,一根筋的秦黎禦鬆開手裏的天燈,闊步朝我奔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箭步從地上躥起來,然後用力飛撲捉住了緩緩上升的天燈,飛快地轉到寫了字的那一麵——

我喜歡卿卿!

我喃喃地念著紙上的字,心神一蕩,臉霎時紅成一片,覺得心中有暖流湧了出來,在空中噴射成朵朵燦爛的流星雨……

秦黎禦、秦黎禦、他喜歡我……

我張大嘴,緩緩地扭過頭,對上秦黎禦深潭似的雙眸——

他抬手把我垂到額前的頭發撩到腦後,突如其來的俯下腦袋,鼻尖幾乎貼到我的臉上,同晴空一般純淨的眸子瞬間放大,清澈得幾乎倒影出我手足無措的樣子……

看著他被火光染上一層桔色的臉,我刹那間被迷醉了,臉燙得像100℃的沸水,踉蹌地往後退開一步:“秦……秦黎禦……你……”

他一把搶過我手中的天燈,飛快地在燈上補了幾個字,再朝我遞了過來:“我突然想起來……剛剛漏寫了幾個字……”

我呆若木雞地接過天燈,機械般念著上麵的墨跡未幹的小字:“我喜歡卿卿家的雞腿!”

“對!就像上麵寫的——”秦黎禦又把天燈搶了過去,指著紙上的字,臉紅得像枝頭熟透的桃子,嬌豔欲滴,“蘇卿卿,我喜歡你家的雞腿……”

喜、喜歡我家的雞腿?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似的盯著秦黎禦:“你喜歡我家的雞腿?”

秦黎禦撇開頭,露出紅得似火的耳根子:“就、就是……你們家的雞腿又鮮又嫩……”

這麼鱉腳的謊言都編得出來,那天他吃的雞腿是從冰箱裏拿出來的耶,冰箱裏拿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又鮮又嫩……

看著秦黎禦滿臉通紅的樣子,我的臉也不自覺地跟著紅了:“其實……其實……我也……”

秦黎禦欣喜地轉過頭來,眸子閃亮亮的,仿佛藏著一把要把人灼傷的火:“卿卿!”

不知怎麼的,麵對著他,已經衝到喉嚨的話,被繩子綁住似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我——”

“怎麼樣?怎麼樣?”

“快把天燈拿來,我要在上麵畫大烏龜!”

“哇——卿卿!你不公平,我都說喜歡你了!”

“切!你不是說喜歡我家的雞腿嗎?”

“我也可以……連人一起喜歡嘛,卿卿,你喜歡我嗎?你喜歡我嗎?”

“我才不喜歡你!我一定要在這盞燈上畫烏龜!”

“……”

就這樣,在我和秦黎禦你爭我奪的追逐嬉戲下,閃爍著金黃色光芒的天燈,一盞接著一盞地從草地上升起……

刹那間,草地的上空成了天燈的海洋,遠遠望去,猶如展翅飛翔的螢火蟲一樣,密密匝匝地布滿整個夜空,與鑲嵌在夜幕下、熠熠生輝的星星相互輝映,如詩如畫。

秦黎禦,我也喜歡你!

第二天早晨,我頭枕著青翠的草地,在大自然和諧優美的樂曲中悠悠地醒過來。

一想起昨天晚上和秦黎禦在草地上鬧騰的情景,我心裏就甜滋滋的,像倒了一罐蜜一樣。

我張開雙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嗯!嗯!好甜的味道哦!

“卿卿?”秦黎禦醒了,他睡眼腥忪地坐起來,溫潤如玉的臉頰被太陽一照,似透明,又非透明,仿佛被洗淡了的彩霞。

我倉皇地別過頭,不讓秦黎禦看到似包了一團火般通紅的臉:“那個……我們去舊水塔吧,說不定千熙已經看到了天燈,在那裏等我們呢……”

我重重地跺腳,捂著“砰砰砰”狂跳的心,像旋風一樣跑開了。

哇!不正常了!我一定是不正常了,竟然覺得睡眼朦朧的秦黎禦好可愛,還有泛著玫瑰色澤的唇也好誘人……

我們像兩隻暢快的鳥兒,展翅在隨風拂動的草地上,一前一後地飛奔,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落腳的地方——舊水塔!

我和秦黎禦前前後後地搜尋了一遍,沒有發現千熙和他留下的線索,隻好又扛著這幾天來的吃飯工具——白布樹枝來到了附近小鎮的街上!

唉……沒找到千熙,銀幣還是要賺,飯還是要吃的啊!更別說昨天放了一場天燈,把好不容易從牙縫裏省下來的銀幣都花光了!

這些天來,我把腦子裏的童話全編成了短劇,一天換一個花樣地表演,雖然觀眾一天一天地在減少,賺的銀幣也一天天地減少,但買幾顆饅頭充饑還是夠的。

千熙、阿屁,你們到底在哪裏啊?就算沒看到天燈,也該看到我們沿路貼的尋人啟示啊!

我歎口氣,和秦黎禦一起找了塊空地,搭起布景。

“卿卿,這個放這裏怎麼樣?”

一扭頭,發現秦黎禦不知什麼時候把掛著尋人啟示的旗幟掛在了某個店鋪的牆上,巨大的白布迎風飄揚。

我點點頭,轉過身繼續擺弄布景,突然,一個凶神惡煞的聲音淩空響了起來:“小子,這麵鬼畫符的破旗是你插的?”

“是啊!怎麼了?”秦黎禦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回頭——媽媽呀!這怎麼回事?七八個五大三粗、光著膀子的中年大叔把秦黎禦圍在一個小圈子裏,他們身上隆起來肌肉,一鼓一鼓的,在陽光下閃著暴力的亮光……

怎、怎麼回事?

我倒抽了一口寒氣,急匆匆地奔了過去,來到秦黎禦身邊,膽怯地問:“幾、幾位大哥……請、請問有什麼事嗎?”

其中一個中年大叔指著牆上飄揚的尋人啟示,唾沫星子亂飛:“什麼事?!你自己不會看!”

我順著他的手看去,全身血液頓時倒流——被尋人啟示擋住的地方,掛著一個招牌,上麵赫然寫著“賭城”兩個金燦燦的大字!

秦黎禦竟然把尋人啟示掛到賭城的門口,還十分湊巧地把人家的招牌給擋住了!

我膽戰心驚地看著幾個虎背熊腰的中年大叔,像被人抽去脊梁骨一樣:“幾、幾位大哥!真、真是對不起,我們馬上拿走。”

說著,我拉了拉秦黎禦的袖子,他也非常上道地轉過身把尋人啟示拿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馬上離開!”我拉著秦黎禦,一邊往走一邊不停地鞠躬道歉,走了兩步,察覺秦黎禦好像被大石頭吊住了,一動也不動!

我滿臉恐懼地扭頭,這才發現秦黎禦的胳膊被一個中年大叔擒住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

被鉗住手的秦黎禦用力地甩甩了胳膊,臉已經因為疼痛開始發青了,額頭也滲出了薄薄的汗珠。

我心裏像被針刺到一下,劇烈地痛起來,不知哪來的勇氣,我三步並做兩步地撲了過去,對著中年大叔的手臂,“啊嗚”一口咬了下去。

中年大叔一疼,手鬆了開來,我立刻像隻母雞一樣張開雙臂擋在秦黎禦麵前,結結巴巴的聲音暴露了內心的恐懼:“你、你、你們想幹什麼?”

中年大叔甩著被咬出一排牙印的手,齜牙咧嘴地對身邊看起來像首領的人說:“老大,你記得替兄弟多要點醫藥費!”

老大點點頭,翹著蘭花指往我臉上一戳,聲調細得跟女生一樣:“擋住我們的生意一分鍾,銀幣五百個,咬了我兄弟一口,銀幣一百個,共計六百個銀幣,付吧!”

什麼!六、六百個銀幣?我們的口袋裏可是一個子兒也沒有啊!

我頭皮陣陣發麻,冷汗如瀑布一樣從額頭飛流直下:“這、這位大哥,我們、我們沒有那麼多銀幣。”

“小姐,你這麼拚命,是因為他是你兄弟嗎?”

我本來想回答是,可是話一出口,卻變成了:“不是!他、他是我男朋友!”

怎麼回事?我居然……居然……說得這麼順口。難道潛意識裏我一直把秦黎禦當作、當作……天!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啊??

“轟——”我的臉瞬間爆成了煮熟的蝦子,豔紅豔紅的!

“那好吧,看在你這麼癡情的份上,打個八折,收四百八十個好了!”

“……”

不知道是被“四百八十兩”刺激到,還是被“男朋友”三個字刺激了,秦黎禦像顆跳豆似的激動起來,要衝上去和他們一決高下,我趕緊抱住他的腰,狠狠飛去一個白眼,總算把他安撫住了。

見我久久沒有回答,被咬了一口的中年大叔粗聲粗氣地說:“老大,依我看,這兩個小鬼肯定沒錢,幹脆把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子賣到夜店,說不定還能大掙一筆呢!”

完了完了!賣到夜店當牛郎嗎……

老大食指摳著臉頰,沉吟了一下:“那這個丫頭怎麼辦?”

小弟皺著苦瓜臉:“呃……長得不太好看,就留在這裏幫忙掃地吧!”

該死的強盜!竟然拐著彎說我、蘇卿卿、日照學園最偉大的學生會長兼招生部長長得醜!

我氣得發抖,臉變成個紫茄子,眼睛溜溜地轉了幾圈,靈機一動,讓秦黎禦低下頭來,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下一秒,熱鬧的集市響起殺豬般的尖叫:“殺人啦!搶劫啦!非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