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補了一覺,應歸顏便不怎麼再有睡意。
從蘇扶臣處回來,她又將這一路上的情況回想了一遍,處處有蹊蹺,卻怎麼都找不出缺口,反而是蘇扶臣站在窗下的蕭瑟背影不自覺得總在她腦海中浮現。
應歸顏一手托著下巴,盯著台上跳動的燭火出神,直到倦意又濃烈起來,她直接吹滅了蠟燭,和衣躺下。
這一覺睡得淺,應歸顏是被房外的腳步聲弄醒的。
多年在邊境培養出來的警覺讓她在那樣輕微的聲音下也能立刻回神,身手矯健地躥去門邊,再仔細去分辨房外的動靜。
腳步聲掩藏在屋外呼嘯的風聲中,像極了伺機而動的狩獵者,隨時準備向房內的人發動最猛烈的攻擊。
應歸顏抽出藏在靴中的匕首,屏息注意著房外的聲響,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房中靜得足以讓應歸顏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刻意壓製下跳動得強烈卻還算平穩,保持著足夠的冷靜。
對峙持續了片刻,應歸顏已趁機判斷出對方的位置,最後握緊了手中鋒利的短刃,猛地開門,揮動匕首直刺了出去。
應歸顏眼前閃過一道纖瘦熟悉的身影。
就在同時,她停住了手,刀尖就在對方身前毫厘處。
“義母?”應歸顏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多時未見的親人,手腕一轉,將匕首收回鞘中,藏進衣袖內,“義母,你怎麼來了?”
這穿著藍襖的婦人正是元初臨的發妻,宋嘉魚。
看著應歸顏幹淨利落的動作,宋嘉魚欣慰之餘仍語重心長道:“就是哪怕知道我的歸顏身手了得,我也擔心,所以還是決定跟來看看。”
這話聽得應歸顏鼻頭一酸,她立即拉宋嘉魚進了房,關上房門後便抱著這從來疼愛自己的義母,道:“義母,我想你了。”
宋嘉魚抱著應歸顏,道:“若不是這次突然要護送蜀國和親的隊伍,你跟你義父這會兒都該在家裏歇著呢,哪用著大風大雪地一路往徽京去。”
應歸顏身邊從來都是男孩兒多,往日稱兄道弟的,也就是在宋嘉魚麵前才多撒嬌。
如今房中就她們母女二人,她便膩在宋嘉魚懷裏,道:“事關重大,我倒覺得這算是榮幸。就是原以為又要很久才能見著義母,多少有些難受。但沒想到,義母竟然突然過來了……對了,義父知道了嗎?”
“好在這行館裏大多是自己人認得我,沒為難。就是你義父還沒起,我就想過來看看你,沒想你竟是醒著的。”宋嘉魚低頭去看穿戴整齊的應歸顏,關心道,“你這是一晚上沒睡?”
應歸顏搖頭道:“心裏總覺得有事也睡不踏實,將就著躺了幾個時辰。”
“你這孩子,還記得記得我說過的話?”
應歸顏連忙點頭道:“記得記得,出門在外,千萬保重。”
特意放慢了語速說後頭那八個字,應歸顏戀戀不舍地在宋嘉魚懷裏蹭了蹭,是要這義母別擔心自己,也別“責怪”自己。
往日應歸顏多是跟著元初臨一塊兒待在方舟大營,隻有逢年過節或是休沐才回將軍府。
親人之間聚少離多,卻並沒有因此消磨了此間親情,反而讓他們更珍惜團聚的時光,也加深了彼此的想念與牽掛,否則宋嘉魚也不會孤身追著護送隊伍而來。
母女二人小談不多時,天色徹底亮了,應歸顏看時間差不多,便帶宋嘉魚去見元初臨。
到元初臨房外時,宋嘉魚忽然停下腳步,應歸顏會意,自行去給元初臨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