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臻在和葉姝鸞在榮王府進行那一番交談後,心性發生了極大變化,雖然和過去相差無幾的隨和,但隻要過去稍稍熟悉他的人便能感覺到這少年榮王的眼中已沒有了昔日的光彩,有時甚至讓人不禁將他和已經離開徽京的葉長煜聯係在一起,如今方才讓人覺得他們兄弟彼此相像了八九分。
葉姝鸞對葉長臻的改變不免心有餘悸,但她觀察了幾日,沒有發現葉長臻有過於奇怪的行為,如今更是比過去勤勉,會主動參與到政務中,協助葉齡安處理內務。
因此朝中有風言風語,葉長煜離京的症結或許就在葉長臻這突然轉變的性情之上。
但葉長臻並不為流言蜚語所擾,盡心盡力扮演好自己作為榮王的角色,盡量不出錯,盡管依舊難逃葉齡安過於嚴苛的要求。
如此過了一陣,入了三月的徽京終於開始有了春日暖意,盡管邊境的戰事依舊在整座皇城上空籠罩著濃重的陰影,但逐漸在宮牆內迸發的盎然生機,還是讓所有人的情緒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緩解。
這夜群星璀璨,宮中禁軍照常進行巡視,經過暢音軒時跟晚間給弄雪送藥的宮女碰了麵。
宮女低著頭給禁軍讓路,隨後端著放了藥的案板快速走向暢音軒,由值守的禁軍檢查過藥沒有問題後進入軒中。
此時弄雪已由貼身侍女們伺候梳洗完畢。
因有元鳳儀的吩咐,原本跟著弄雪從蜀國進入陳國的侍女基本都回到她身邊伺候,加上太醫全力幫她療傷,她如今的行動已經靈活不少,渾身上下的傷也基本愈合,隻是無法徹底取出疤痕,臉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亦如此。
侍女看著鏡中愁眉深鎖的弄雪,勸說道:“公主還是要多保重身體,不要過於憂心多慮,這不利於養傷。”
盡管弄雪知道葉齡安不會為難蘇扶臣,但一想到他們兄妹如今成了俎上魚肉,同在陳國皇宮卻無法相見,如何能聽進去侍女的安慰之詞。
沉浸在憂傷中的弄雪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直至聽見侍女在簾子外頭與人道:“藥給我吧。”
而今天格外異常地,從珠簾外傳來了一聲咳嗽。
聲音有些啞,而且咳得很用力,生怕她聽不見似的。
弄雪忽然被拉回了思緒,回過頭衝簾外喊道:“讓她進來。”
侍女不得不放那陳國宮女入內,並且發現,弄雪的神情有些古怪。她想了想,隨即退了出去,還讓其他人暫時不要進來打擾。
弄雪萬分震驚地看著眼前像是熟悉又仿佛陌生的那張臉,若不是太過熟悉這身影,她是絕對不會相信葉長臻會以這般女裝的模樣出現在自己麵前。
“長臻?”弄雪驚訝得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葉長臻將藥送去弄雪麵前,道:“先喝了藥再說吧。”
弄雪知葉長臻必然是冒了險才進來,不敢浪費時間,乖乖將要喝了。
喝藥時太心急,她將自己嗆著了,還忍著,盡量壓低聲音,不想讓外頭的人聽見。
葉長臻幫她拍背,關心道:“身體恢複得還好嗎?”
最後一聲悶咳壓在嗓子眼,除了喉頭發緊難受,連雙眼都跟著發酸發熱,弄雪扭過頭,道:“不該來。”
葉長臻攫住弄雪尖瘦的下巴,強迫她麵對自己,眼神裏除卻對她的思念和憐愛還有難以掩飾的悲傷,道:“你不能這樣對我,弄雪,你不應該這樣對我。”
弄雪垂下眼,淚珠已懸了她濃黑的睫上卻倔強著不肯落下來,她道:“事已至此,我還應該如何對你?多謝你穩定陳國內政,好讓陳\/軍在西北安安心心打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