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歸顏認得卷宗,倒是不驚訝葉長煜會徹夜看這些東西。
範濤進來送了茶水,葉長煜才問應歸顏道:“你怎麼想?”
這是不準備輕易放應歸顏走的架勢。
應歸顏坐在葉長煜對麵,道:“魏國的刺客能從陳、蜀邊境今日蜀國,我還能有什麼想法?”
“飛鴿傳書給元清儒吧。”葉長煜道。
“給大哥?”應歸顏已經知道了元清儒被派去陳、魏邊境的事,但兩邊軍營從來沒有私下通信的先例。
葉長煜如此輕描淡寫的口吻,仿佛這件看來大不韙的事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應歸顏不得不多想,盯著葉長煜問道:“你跟陛下究竟在綢繆什麼?魏國那裏是有什麼計劃?”
葉長煜道:“你隻有四個月的時間,拿不下福元關要承擔什麼後果,你心裏最清楚。讓你通知元清儒,隻是順手的事,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是考慮如何越過兩國邊界,否則你怎麼去福元關?”
“這當我當然知道。”應歸顏道,“你有辦法?”
陳、蜀兩國各有軍隊在邊境壓陣,目前雖有幾次矛盾衝突,但還沒有到全麵開戰的局麵。
僵持的結果就是比哪一方更有耐心且籌謀更加得宜,不論是先手進攻,還是用於防備。
依照葉齡安對應歸顏的要求,陳\/軍這一次必然是以進攻為主,那麼在幾乎相同的時間裏,和魏國的戰事應該以防禦魏國趁虛而入為主,本不應該是過於凶險之事。
然而葉齡安行事從來讓人捉摸不透,當真拍了元清儒去前線必然不會隻是死守城門不出,那麼這樣看來,兩邊戰場需要完美配合才是上策。
“孤隻是奉命監軍。”葉長煜道,“真要行軍布陣,還需看劉禮將軍的安排。四個月,越過邊境線,拿下福元關,同時還要放著魏國從中作梗,你可以算算接下去要麵臨多少問題。”
應歸顏正是因為知道時間緊迫,所以才自己親自深入蜀國邊防內部一探虛實,以便她製定接下去的計劃。
就在應歸顏專心思考之際,她忽然聽見葉長煜問道:“刺客還有氣嗎?”
“什麼?”應歸顏遲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葉長煜在說什麼,道,“還活著。”
“還有用嗎?”
“能問的基本都問了。”
“把人交孤。”
“你說什麼?”
葉長煜微微眯起的雙眼裏閃著異常冷冽的光,道:“孤要見他。”
應歸顏敏銳地從葉長煜的眼神裏感受到濃烈的殺意,就連經曆過戰場生殺的她都有些不寒而栗,道:“你要他的命?”
近乎肯定的口吻。
葉長煜並不在乎被應歸顏一語道破了自己的心思,神色反而輕鬆起來,似在問應歸顏“是又如何”。
猶如無情的神祇俯瞰眾生卻沒有一絲悲憫憐惜,葉長煜表現出的冷漠讓應歸顏再一次感受到掌握陳國最高權力的這些人對待人命是如何冷漠,即便那是敵國的刺客。
同樣看穿了應歸顏這一刻的遲疑,葉長煜道:“你動手殺第一個刺客的時候,又何嚐可惜過那是一條人命?”
“這不一樣。”應歸顏反駁道,“生死攸關之際,我不殺他,死的就是我。”
“你要如何處置他?繼續囚禁,讓他生不如死,還是放他回去,將來繼續刺殺?”葉長煜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回應著應歸顏漸漸不再那麼堅定的目光,道,“這裏就是前線,已然是戰場。他們對孤動手,且沒了利用的加之,不該殺嗎?”
本不用跟應歸顏解釋這麼多,但葉長煜還是這樣做了,仿佛是為了讓她安心一些,卻遲遲不願意說出心底最真實的那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