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歸顏按照葉長煜的指示立即給元清儒送去了書信,並且加蓋了軍營大印,以示這件事的重要,並著阿七親自送信,確保萬無一失。
送了阿七離開方舟大營,行會玩見營中有幾人各推了一輛木板車正往營外送,車上放的正是昨晚抓回來的刺客的屍體,沒有任何遮擋,甚至連張草席都沒有。
應歸顏意識到有事發生,當場將幾人看了下來,粗粗掃過幾具屍體,發現還少了一個,正是晨間被葉長煜親自要去的那名刺客。
應歸顏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去?”
帶頭的士兵回道:“是太子殿下命我等將這幾名刺客的屍體送去蜀軍軍營外。”
“就這麼送過去?但他們……”似乎知道葉長煜要做什麼,應歸顏臉色一邊,命令道,“屍體都先扣下,誰都不能動。”
士兵為難道:“但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這邊正僵持著,劉禮身邊的副將追了出來,勸應歸顏道:“這是得到劉將軍應允的,小應將軍別為難下頭的人。否則追起責來,他們定沒好果子吃。”
葉長煜來方舟大營沒多少時日,但因他素來冷漠,隨之傳開的關於他在徽京的行事作風都證明著他絕非善類,便沒人願意忤逆他的意思。
士兵見狀,忙附和道:“是啊,小應將軍就別為難我們了。”
應歸顏在營中空有善緣但被葉長煜和劉禮壓著,實際做不了什麼,她隻能妥協,叮囑那幾個士兵道:“將屍體送到了就立刻回來。”
士兵們連連點頭,趕緊推著木板車離去。
應歸顏喚住副將問道:“太子殿下可在劉將軍帳中?”
副將回道:“方才在,與我一同出來的,這會兒也許回自己帳中歇息去了吧。”
應歸顏往葉長煜營帳去,路上不斷回想著晨間和葉長煜的對話,以及還少了一具刺客屍體之事。
待到葉長煜帳外,應歸顏卻連範濤的影兒都沒見著,才知他並不在此處。
應歸顏靈光一現,立即朝關押昨晚關押刺客的帳子跑去。
不等靠近那處,應歸顏便聽見一聲慘叫傳來,登時驚得她停下了腳步。
帳子外頭,範濤聽著這一聲生不如死的喊叫聲已是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縮起了脖子,走遠了幾步。
應歸顏腳步更快地跑向帳子,哪知範濤這會兒卻主動攔在她跟前,道:“小應將軍,殿下有命,不許讓人進去,尤其……尤其是小應將軍你……”
範濤越來越小的聲音和心虛得根本不敢麵對自己的樣子讓應歸顏猜到了帳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怒道:“讓開!”
範濤哪敢違背葉長煜的命令,堅持擋住應歸顏的去路,道:“小應將軍,回去吧,這裏頭的事跟你沒也沒什麼關係。”
話音才落,帳子裏頭又傳來了刺客的慘叫聲。
應歸顏推開範濤就要充進去,但範濤一把抱住她的腿,懇求道:“小應將軍,你不能進去,別進去了!”
應歸顏不想傷及無辜,正想先讓他鬆手,不料葉長煜聽見動靜先行出來,瞧見這狼狽的一幕,當即臉色更沉。
範濤立刻鬆開,匆忙從地上起來,連身上的塵土都沒來得及拍開就先進了帳子裏。
應歸顏聽見範濤忽然間沒能控製的幹嘔聲,剛要跟進去一看究竟,麵前卻攔著葉長煜高大的身影。
比起應歸顏的急切衝動,葉長煜冷漠得讓人覺察不出情緒,他本要去握應歸顏的手,卻被應歸顏機敏地躲開。
他不惱,道:“回去說。”
然而帳在無人動作,應歸顏明顯不願意就這樣離開,而葉長煜自是防著她。
僵持的時間裏,葉長煜的申請越發冷冽銳利,道:“獨讓你回去。”
應歸顏仍盯著葉長煜,卻並未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可能的鬆動。
她垂下眼,無奈地轉過身,當走開幾步卻發現葉長煜沒有跟上來,她問道:“你不走?”
葉長煜仍像是在觀察什麼,又看了應歸顏片刻才提步到她身邊。
應歸顏卻在葉長煜不備之時忽然錯開他身邊,徑直衝向帳子。
帳內的範濤沒料到應歸顏在葉長煜麵前使詐,就這樣衝了進來,再加上他身形本就較普通男子矮小一些,抵不住應歸顏這突如其來的一撞,當場向後一倒,摔去了地上。
應歸顏一進帳子就聞見了一股血腥味,雖然不弄,但循著這氣味看去,能看見被綁在木架子上的人雙手手腕被割了很粗的傷口,正有血不斷地湧出,將兩邊鋪在地上的草都染紅了。
應歸顏過去盤問抓來的細作、刺客時也有動刑的時候,但還沒有像葉長煜這般下重手的——
她甚至從汩汩流出的鮮血裏,隱約看見了刺客的腕骨。
帳子裏其他的士兵見狀都開始不知所措,唯有範濤從地上爬起來,求應歸顏道:“小應將軍先出去吧,殿下還在等著將軍呢。”
應歸顏沒上前查看刺客究竟還受了什麼刑,此時情緒已經平靜下來,轉身離開時,她看來格外鎮定,仿佛什麼都不曾看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