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3 / 3)

應歸顏依舊沉默。

葉長煜眯起雙眼,道:“你不說,他會說的。”

“你要做什麼?”應歸顏問道。

她的緊張在這一刻無從隱藏,正因為知道葉長煜的手段,也知道徽京裏有著如今對蘇扶臣來說最重要的牽絆,她才擔心葉長煜會故技重施,而這又何嚐不是對蘇扶臣的傷害?

“不想孤打擾他,你就一五一十告訴孤,肩傷的來龍去脈。”葉長煜道。

那些和蘇扶臣一同經曆生死的時光是他們之間難得的純粹,她正是在那些日子裏見到了此生至今最溫柔的眉眼,得到了最寬容的照顧和理解,她又怎麼會願意將這一份美好告訴別人?

應歸顏幹脆躺下,背對著葉長煜停頓了許久,才道:“魏國雖然和蜀國早有勾結,但他們的目的從來不簡單。護送蜀國使團的一路上,我們遭遇過魏國刺客不止一次的刺殺,傷就是魏國人留下的。”

隻是省略了一些事,算不上說謊。

“魏國人。”葉長煜看著床上側臥的身影,伸手幫應歸顏將毯子往上拉了一點,“終究是為了蘇扶臣才落下的傷,是不是?”

應歸顏裹緊了毯子道:“他是蜀國使臣之首,保護他是我職責所在,是為了陳國。”

葉長煜的手輕輕按在應歸顏肩頭,問道:“你自己信這話嗎?”

應歸顏本不想再搭理葉長煜這鑽牛角尖的言辭,但她不回答就是默認,更何況葉長煜欺人太甚,她便幹脆直接坐了起來,對著葉長煜揚聲道:“我應歸顏時至今日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皆問心無愧。不管你怎麼看待我跟蘇扶臣,我對他發乎情,止乎禮,從未有半點逾矩。天地為證,我如果因為他做出一絲一毫對不起陳國的事,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總可以了吧?”

一口氣說了這一長串,應歸顏虛得咳了起來。

換做旁人,大約會被應歸顏這一番慷慨之詞震住,可葉長煜仍那樣坐著,不為所動,眼看著應歸顏慢慢順了氣,咳得發紅的臉才看起來氣色好了些,他道:“不得好死跟與孤相伴比起來,哪一種更痛苦?”

她似是從他冷淡的眼眸裏捕捉到一瞬的期待,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從發生到消失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就好像隻是她一時錯覺,葉長煜不是在嘲諷,而是真的在等待她給出的答案。

應歸顏不像去追究葉長煜這些令人厭煩的行為之下究竟藏了怎樣的心思,她轉過視線,岔開話題,道:“範濤說你懸了曹猛的屍體在堯縣外頭?”

“是。”

應歸顏抓緊了身下的褥子,抿著唇,像是在做什麼準備,許久後才道:“謝謝。”

“曹猛先吊了我陳國將士的屍體挑釁,孤不過是以牙還牙。”葉長煜道,“孤說過,冠冕堂皇之詞不用開口,孤也不是為了你。”

“我代那幾名將士謝你。”

“難道不是孤讓他們去送死的?”

本也隻是找個台階下,不想葉長煜不領情,應歸顏也不再客套偽裝,道:“太子殿下知道就好。”

葉長煜的目光驟然間變得冷銳,連同吐出口的話都暗有狠意,道:“孤自然知道。”

葉長煜從來都清楚自己要什麼,又應該如何做,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為難了別人也並不掩飾,反而是應歸顏因他過分的理智迫於無奈地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麵,他不生歉意,隻在她轉過視線時多了一絲更想靠近她的欲望。

他抬手要去觸應歸顏的臉,卻被她果斷打開。

“我要休息了,太子殿下請回。”應歸顏冷冰冰道。

葉長煜目光落在她的右肩上,若有所思,道:“送回徽京的軍報你來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