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2 / 2)

“兩個人連著走太招搖,我等三皇子安全了再走也不遲,你隻管來找我,去給榮王殿下報信吧。”弄雪道。

宮女無奈,此時又不能用強,隻能暫且離開去向葉長臻複命。

弄雪回到方才坐的位置,一隻手握緊了藥瓶,另一隻手拿起火折子。

這也是那日從小樓裏帶出來的。

不久後,又傳來熟悉的叩門聲。

這次,弄雪沒去開門,隻隔著門扇問道:“將三皇子送出去了嗎?”

“已送出去了,直接往城門口送的。公主快隨奴婢走,盡快跟三皇子在城外會和。”宮女道。

“你回去吧。”弄雪道。

宮女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想要推門,卻發現門已被弄雪反鎖了。

她再去看窗戶,一樣被從裏麵鎖住了,而且房中不斷傳來有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讓她更加擔心。

“公主。”宮女雖揚聲卻依舊壓著嗓子,透過窗紙發現房內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動。

很快,她聞見了火燒的煙味。

知道弄雪在放火,宮女直接破窗而入,道:“公主,這是做什麼?”

弄雪此時已推到了房中幾處蠟燭,燭火燒著易燃的垂幔,火勢已開始打了起來,而她手中的火折子也被點燃。

“你走吧,別被人發現。”弄雪道,“替我謝謝榮王,但是這一次,我要食言了。”

說著,弄雪往著火的垂幔後頭躲了些,再將火折子丟在地上的紙堆上,火勢很快就連成了一片。

“他已為我做得夠多,我不想再連累他,一走一死,也該夠了。”弄雪不斷地往後退,將自己往死角裏逼,道,“你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此時宮女還能嚐試去救弄雪,但基本沒有可能躲開隨後過來救火的其他人,為保葉長臻,她還是選擇先行離開。

火順著垂幔很快充斥滿整間屋子,原本寂靜的夜隨之沸騰起來。

弄雪聽見外頭開始嘈雜的聲音,卻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落下的淚不知是難過還是被咽熏的,她也不在意,隻盼望著蘇扶臣可以平安回到蜀國。

突如其來的大火照亮了長明宮一角的夜色,喊著“走水”的宮人來來回\/回地進出著,卻始終無法撲滅熊熊的烈火,隻能看著火舌越躥越高,高過了宮牆,想要衝破夜色天際。

郭晉趕來時,弄雪居住的房子已完全被大火吞噬,火舌肆意狂舞,絲毫不在意那些正在救火的人。

他就在火場外待了一會兒,隨後轉身離去,訊問宮中其他各處的情況,猜也猜得到這場發生在當今國母宮中的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也會引起騷動。

如今葉齡安還在病中,元鳳儀忙於病榻前照顧,紫宸殿那裏是馮良負責,郭晉這個副總管便擔起了調查這件事的責任,但很快,安昌齋的人前來回報,說是蘇扶臣不見了。

郭晉不敢隱瞞,立即去紫宸殿稟告,巧的是,在殿外遇見元鳳儀。

他上前到:“皇後這是要去何處?”

見郭晉幾乎跑著回來已是滿頭汗,元鳳儀問道:“又出了什麼事?”

郭晉道:“安昌齋的侍衛來報,說是蜀國三皇子不見了。”

不必多說,蘇扶臣失蹤,弄雪的住處突然大火,這其中是不是有關聯,已是心照不宣。

元鳳儀隻是在晚風中出了會兒神,問道:“人在火裏嗎?”

“奴婢們到的時候火不小,有人依稀瞧見蜀國公主在裏頭,但是不是當真,還得等滅了火仔細查看。”郭晉道。

元鳳儀又很久沒有出聲,郭晉不知她在想什麼,但也知道不能就這麼耗著,於是鬥膽問道:“蜀國三皇子的事,皇後打算如何處置?”

元鳳儀卻隻是看著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內侍監副總管,答非所問道:“命人看著榮王,時時刻刻都盯著,每四個時辰稟告。”

“奴婢知道了。”

元鳳儀又道:“在陛下麵前不用提及。”

郭晉本欲稱是,但一想這件事根本瞞不住,不禁擔心起元鳳儀這樣的決定,提醒道:“皇後是打算瞞著今上?但馮……”

“你在教本宮做事?”元鳳儀冷聲道。

郭晉垂首躬身,道:“奴婢不敢,請皇後恕罪。”

元鳳儀轉身時恰與從紫宸殿出來的馮良視線相觸,她未曾露怯,隻等馮良自己走來跟前,她才道:“今上醒了?”

馮良隻向元鳳儀深躬行禮道:“皇後體恤今上,奴婢鬥膽,也請皇後注意鳳體。”

元鳳儀將馮良扶起,道:“今上離不開馮總管,早些去歇著吧。”

元鳳儀鎮定地往紫宸殿走去,如同她每一次到來,步履從容。

郭晉看著這一國之母的沉默穩重的背影,心底也隨之生出幾分堅持來,與馮良匆匆道別後便回長明宮去繼續善後。

仲春的夜風已帶著似有若無的熱意,馮良順著郭晉離開的方向望去,長明宮方向的夜空依然被點亮著,但那光實在太過微弱,絲毫都不能照來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