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1 / 2)

秦然連夜向蘇澈遞送了蘇扶臣回到福元關的消息,並闡明其如今發生重大改變的態度,命人加急送往徽京。

蘇扶臣在翌日醒來後算是情況略有恢複,第一時間向秦然了解如今福元關一帶的局勢。

主要向蘇扶臣回稟的是此處守將,蘇扶臣了解到因有天險阻隔,加上蜀軍在此重兵把守,目前看來,陳\/軍無處可攻,還算是安全的。但長此以往,他們守關不出,等同於將琢江江北之地拱手送給陳國,十分不利於蜀國邊境防線的布置。

而蜀軍也去陳\/軍軍營附近偵查過,因對方防守嚴密,他們安插在營中的眼線又被劉禮抓了出來,以至於現在陳\/軍中對了幾名製定戰略布局的主要將帥,其他人對接下去的計劃都無從得知。

這也是兩軍現在僵持的一大重要原因,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蘇扶臣對行軍布陣涉獵不多,並不敢貿然給出任何意見,但在聽取主將稟告時,他注意到秦然的表情頗為古怪,於是等屏退主將後,他私下問秦然道:“秦卿是有為難之事?”

房中雖隻有他們二人,秦然卻仍然十分謹慎,將屋內屋外都觀察一遍,確定隔牆無耳後,才走近蘇扶臣,略略壓低聲音道:“確有難事。”

秦然不是危言聳聽的性格,蘇扶臣看他如此小心翼翼,料定必然是個大問題,便也正色問道:“請說。”

秦然眉頭擰得緊,沉默著不知究竟在斟酌什麼。

蘇扶臣心急但也不曾催促,時刻盯著他,生怕錯過了他接下去說的每一個字。

終於,秦然開口道:“譽城的糧倉有問題。”

譽城是福元關後最大的一處糧草補給城,關中守軍日常需要的糧食、馬草都需從譽城運達,秦然敢這樣告訴蘇扶臣,便是證明其中的問題絕對不小。

蘇扶臣屏息,看著秦然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秦然道:“臣此次除了受今上之命前來福元關代為坐鎮,激勵軍心,另有一樁事務便是前期勘察譽城糧倉。事實證明,多年以來未曾好好清理整治,譽城那些糧倉,竟都是空的。”

“什麼?空的?怎會如此?”蘇扶臣震驚道,“孤記得,江源道一道十三府有九府都是皇叔一係的官員,譽城當在其中。”

秦然緩緩點頭,臉色比方才更要沉重,道:“福元關隸屬譽城,沉重軍隊雖不受當地官府管轄,但淮王在軍中立威已久,可以說,這裏都是淮王的人。臣在燕京時,便聽說過有風齊請求撥糧的事,但那並非臣主職,臣無權過問,後頭也沒再聽說相關之事,便以為是風言風語,沒放在心上。”

“風齊不就在譽城邊?原也是靠譽城米糧供給的。”蘇扶臣道。

“臣另外派了人道周邊查探過,譽城周圍幾城都出現過糧食短缺的情況,但沒有任何一處上報過情況,否則陛下不會全然不提。”秦然道。

“既然如此,父皇又是如何對譽城心存懷疑,讓你去查看?”蘇扶臣疑惑道。

“三殿下可能不知,原本,我軍與陳\/軍在彭城對峙是不需要向魏國借糧的。但譽城缺口巨大,要支持福元關已非易事,再要往前支撐彭城實在力不從心。淮王一麵瞞著陛下從別處調撥糧草,一麵不得不暗中向魏國借糧,否則也不至於讓陳\/軍有機可能,先行截了魏國護送糧草的隊伍再喬裝改扮混進彭城。”說到此處,秦然又憤怒又無奈,喟歎一聲,道,“不知是不是天命遭此大難,丟了彭城,萬不能再丟福元關了。”

“皇叔轉調的糧草還沒到嗎?”蘇扶臣問道。

秦然搖頭道:“因是淮王私自行動,他不敢大張旗鼓,加上路途遙遠,現在糧草還在路上。但根據探查得來的情況,那些糧草也僅能支撐福元關。現在戰事帶來的影響已經在關內百姓間引起了不小騷動,加上這些年天災未斷,臣擔心的是天災人禍加在一起,不用陳\/軍攻陷,我們就先自己亂了方寸。”

秦然的顧慮不可謂長遠,但眼下並不是跟蘇逸硬碰硬的時候,否則蘇澈也不至於讓秦安暗中調查。

蘇扶臣明白這其中的艱難的曲折,也理解秦然的不易,道:“秦卿是要孤回燕京之後搜查皇叔的罪證?”

蘇扶臣雖然因為政治主張和蘇澈背道而馳而擁有了不同的立場,但他們都是蜀國皇室,還是親叔侄,加上蘇扶臣從來寬厚溫仁,真要他在這種時候去背刺自己皇叔,秦卿還是沒什麼信心說服他的,否則也不至於說了這麼多。

看秦卿默認,蘇扶臣道:“但現在孤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前線已有淮王和他的手下,況且二殿下也曾言要披甲上陣,三殿下從陳國死裏逃生,如果還能得到今上的信任,難道不該專心安內?替今上鏟除朝中蛀蟲,否則何意穩定蜀國朝廷?如何收複臣心、民心。”秦然懇請道。

誠然,哪怕一直以來,秦然都保持中立態度,未曾參與過蜀國內部任何一方黨派的計劃,但麵對蘇扶臣這個年少時經曆過流放之難,歸朝後禮儀待人、溫文爾雅的皇室三子,或許是因為自身武將出身對文士一脈的敬仰,又或者是因為蘇扶臣身上那股溫柔卻堅韌的性格讓始終抱有好感,在現今的局勢下,他更願意選擇蘇扶臣幫助自己,也幫助蘇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