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1 / 2)

蜀國國內原本彼此對立的兩個政黨最終因為福元關困境而放下了爭執,一方麵,蘇逸帶兵趕往前線支援,另一方麵,蘇扶臣和蘇禮臣聯手勸動蘇澈與魏國締結盟約,由蘇扶臣帶領一支精銳組成的使團隊伍,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魏國拜見魏君與政和長公主。

然而直到魏國卞陵城皇宮內,蘇扶臣因魏君要求必須單獨進攻覲見,而最終與他會晤的並非魏君,而是政和長公主。

縱是依舊沒有徹底放下昔日和蘇扶臣母親情分,身體裏也留著一半相似血統,但當政和長公主麵對眼前這個清瘦且看來溫潤的蜀國皇室,她仍覺得陌生,沒有感受到半分故國之情。

蘇扶臣回到蜀國第三天就急忙出使魏國,先前積下的傷病還沒好全,如今都靠隨隊的大夫幫忙調理才勉強支撐著,整個人看來頗為憔悴。

政和長公主將蘇扶臣打量了好幾遍,才問道:“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本宮沒有必要浪費魏國的人力物力去幫一個必輸之國。”

蘇扶臣向政和長公主深揖,道:“姑姑今夜單獨召見孤,隻是為了說這樣的譏諷之語嗎?”

作為蜀國送來魏國的細作,政和長公主原也心向母國,可是時間長了,越發能感受到蜀國對自己的輕怠,從她嫁來魏國至今,蜀國沒有派過一次使臣前來探望她,甚至於她最初在魏國皇宮受了冷落欺淩,想辦法向蜀國求助,也沒有人給過她正麵的回應。

所以當蜀國落到今日這樣的下場時,她是痛快的。

可當蘇扶臣用著聽來溫柔的語調提出這樣的質問,原本湧動在政和長公主眼底的高傲卻在瞬間被擊碎——

她很蜀國對自己的棄之不顧,可說到底,她到底還是蜀國人,蜀國有她的眷戀,即便已經伴隨著時光變得淺淡,可她如何能真的放棄那片養育了自己土地?

隻是這一份被深藏的故國之思不能成為如今蘇扶臣用來拿捏她的籌碼,她沉吟片刻,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道:“隻有你一個人從陳國回來嗎?”

蘇扶臣點頭,未曾刻意掩飾在這件事上悔恨,道:“餘部都還被軟禁在徽京驛館中,至於璿兒……應該是死在孤出逃那夜發生在徽京皇宮的大火裏。”

政和長公主昔日也疼愛過蘇璿,但她對蘇璿的感情不及對蘇扶臣深,所以她會用蘇璿做文章,卻一直都沒有正麵將蘇扶臣推入為難的境地。

聞言,政和長公主略顯哀容,但很快恢複過來,道:“你代表蜀國來和魏國結盟,那麼結盟之後,魏國和蜀國一起對抗陳國,魏國會有什麼好處?”

“唇亡齒寒,姑姑如何會不懂這個道理?”蘇扶臣道,“當初是孤堅持和陳國聯姻,姑姑若要怪,就怪孤一人。隻待這次打退了\/軍,保住蜀國安寧,姑姑要如何處置孤,孤都心甘情願。”

蘇扶臣仍是那樣不緊不慢的語速,溫和柔潤的語調,但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又都暗含力量和決心,代表著他對這一次蜀、魏結盟的堅持。

若沒有蜀、陳聯姻,而是蜀國直接跟魏國結盟,麵對如此溫柔卻有力的蘇扶臣,政和長公主很難不放棄過去的成見,至少也會達成表麵上的互惠關係。

但蜀國現在因為被陳國陷害、背棄才來與魏國締結盟約,作為一直對母國耿耿於懷的政和長公主,她斷不會輕易送這個口,更何況,陳國在魏、陳兩國派駐的兵力不算少,真要幫蜀國吸引火力的話,魏國的損失不會小。

這麼多年來實際把控著魏國朝政的政和長公主早已不似當年那樣,僅僅需要蜀國一封安慰的書信就能得到滿足,她要的更多,也更實際,願意付出的卻更少。

“本宮要景光六百裏的地。”政和長公主道。

景光正是蜀、魏交界最富庶的一片土地,長久以來,都是蜀國邊貿的重鎮,如果割給魏國,可謂損失重大。

見蘇扶臣猶豫不決,政和長公主繼續道:“景光六百裏土地,換兩國結盟,共同抵抗陳國。如果你們不答應,能自己在福元關和陳\/軍對抗多久?又一定能贏嗎?沒了福元關,關內還有什麼能有力阻擋陳\/軍的關隘防線?你不清楚,蘇澈和蘇逸還不清楚?這筆買賣對蜀國來說虧嗎?”

蜀軍大部隊還在福元關和陳\/軍拚死抵抗,蘇扶臣知道再拖下去,情況隻會對蜀國越來越不利,但他卻不能當下就做出割地賣國之事,於是道:“姑姑當真要如此對待蜀國?”

政和長公主卻反問道:“‘如此’是怎樣?本宮為蜀國放棄了一生幸福,甚至是性命,險些死在魏國皇宮的時候,蜀國有一個人過問關心過嗎?本宮多次修書回蜀國,蘇澈又給了本宮多少次答複?如何答複的?需要本宮的時,本宮是蜀國的無名英雄,不需要的時候就棄如敝屣,任由本宮在魏國自生自滅?哪怕是結盟,你們可都是先選擇的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