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的回報是,魏國沒有任何動靜。
見應歸顏若有所思,葉長煜抬手屏退了其他人,好整以暇地瞪著她回神。
良久,應歸顏才發現葉長煜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背過身道:“你看著我也不會得到蜀、魏會盟的結果。”
葉長煜已習慣了她對自己不近人情的模樣,絲毫不在意,道:“你怕嗎?”
“怕什麼?”應歸顏順口反問,又想了想葉長煜提出的問題,道,“你覺得我會怕魏國黃雀在後?”
“哦?”葉長煜仍看著應歸顏,眼底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應歸顏讀懂了他的意思,更討厭他此時對自己的戲謔,道:“我沒空跟你廢話。”
說著,應歸顏要走,卻聽葉長煜道:“再讓你見到蘇扶臣,你會如何做?”
“不可能。”應歸顏沒有任何思考就給出了這個答案。
葉長煜偏偏攔住了她的去路,問道:“為什麼不可能?你不想見他?”
“我跟今上的約定隻是攻下福元關,打完了,我就回徽京去。後麵還會發生什麼事,與我無關。”應歸顏自始至終都沒有正視葉長煜。
她並非不想見蘇扶臣,隻是他們各有立場,身在戰火兩端,再見麵還能怎麼樣?是她要向蘇扶臣謝罪,還是蘇扶臣以蜀國皇室的身份對她進行大義指責?
這樣的見麵還不如不見,總之她是找不到任何和平的立場去麵對蘇扶臣的。
看應歸顏厭煩卻堅定的反應,葉長煜本想湊近她耳邊,不了她機敏地直接退開,他想去拉她,反而被她一把扣住手腕,腕骨被她捏得有些疼。
葉長煜麵不改色道:“你始終這麼天真。”
他微微頓首,嘴角帶著些玩味,又道:“卻也不見得完全是壞事。”
應歸顏見他又開始故弄玄虛,更是煩他,用力甩開他的手,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葉長煜負手而立,似在等著什麼。
應歸顏不吃他這套,轉身便走出了主帳,不想範濤行色匆匆地進來,她不由停下腳步。
範濤給葉長煜遞了一份飛鴿傳書,應歸顏發現葉長煜的臉色有了變化,她問道:“怎麼了?”
葉長煜將書信攥在手中,和方才一樣,背手站著。
範濤不敢打擾他二人,識趣地立即退了出去。
應歸顏大步走回葉長煜麵前,壓著火氣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葉長煜不動聲色,不太滿意他們之間尚且隔了六七步的距離。
應歸顏惱道:“你別太過分。”
應歸顏對自己愛答不理時,葉長煜還隻覺得平平淡淡,但凡見她惱了、不痛快了,他才覺得高興,道:“弋陽關送來的消息。”
蘇扶臣才從魏國離開,魏國邊境就有了消息,這動作不可謂不快,由不得應歸顏不緊張,亟亟問道:“魏國動了?”
“求和來了。”葉長煜將飛鴿傳書遞給應歸顏。
應歸顏直接從葉長煜手裏搶過書信看,才知魏軍派了代表進入陳\/軍軍營,商量雙方緩和關係的事宜。
“是蜀國和魏國沒談攏?”應歸顏猜測道。
“你對蘇扶臣這麼沒信心?”葉長煜口吻怪異。
應歸顏橫了葉長煜一眼,道:“難道是緩兵之計?”
其實以現在再蜀、魏兩國邊境的戰局來看,應歸顏根本不需要擔心弋陽關處陳\/軍的情況,但因為元清儒在弋陽關,所以葉長煜才默許兩邊陳\/軍之間傳遞消息,好讓他們兄妹互相了解情況。
隻是他不屑於跟應歸顏說明,反而有時看應歸顏為了遠在魏國邊境的元清儒擔心還能讓他覺得安定一些,畢竟這比讓應歸顏總想著蘇扶臣要好得多。
“是不是真的要和談,你左右不了。”葉長煜將書信從應歸顏手中抽走,直接放去燭火邊燒了,道,“時間就快到了,仔細考慮你自己的事吧。”
蜀、魏之間究竟有沒有結盟,如果確實結盟了,又有什麼樣的計劃,這些都不可能阻止陳\/軍繼續攻打福元關的現實,而應歸顏要做的,就是在和葉齡安約定的期限到來之前,攻破眼前這個難關,那麼至少在徽京的元初臨和宋嘉魚會是安全的,而他也可以想辦法去弋陽關和元清儒一起作戰,甚至將元清儒頂替回來。
將手中著火的書信丟在一旁的小瓷盤裏,葉長煜發覺應歸顏沉思時的神情像是比過去多了一絲期待和希望。
他沒有打擾這一刻的應歸顏,隻是沉默著離開了營帳,忽地被外頭明媚的陽光刺了眼。
葉長煜眯起雙眼,抬頭映著明亮的日光,嘴角扶起一絲不知是可憐還是不屑的笑容,輕聲道:“果然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