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2 / 2)

蘇禮臣無心之語正戳在應歸顏一直以來都不願意正視之處,對於蜀國的這次進攻,究竟是什麼意義。

但應歸顏不能在蘇禮臣麵前落了下風,於是回道:“二殿下如今自身難保,還有心情逞口舌之能?不如想想如何最大程度地保住曲堅。”

“什麼意思?”蘇禮臣問道。

“二殿下不知彭城現在成了什麼樣?”應歸顏心中有諸多陰影,可蘇禮臣這樣的性格,光是勸說必定無用,“曲堅和彭城相比,對後方主城的作用更小。我們眼下最重要的目的是雍勳和仙渡,曲堅怎麼樣,我們並不在乎。”

蘇禮臣怎會不知彭城已成了一座死城,將來想要重建談何容易,現在應歸顏這樣說,便是為了攻陷後麵兩座城,同樣不會對曲堅手下留情。

這樣一想,蘇禮臣大怒道:“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二殿下降不降,我們都有辦法打開曲堅的城門,隻是看最後能不能完整將整座城保留下來,城裏的百姓能不能活下去。”應歸顏道,“我不知我國太子殿下跟二殿下是怎麼說,我今夜過來原也不是為了這個,但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怕講話挑明一些。此戰不到燕京不會停,除非你們肯降。”

蘇禮臣性格急躁也少不得狂傲,哪怕知道蜀軍之力未必是陳\/軍的對手,他也從不肯輕易低頭,否則也不會追隨蘇逸成為蜀國國內主戰派的代表之一。

“葉長煜利誘不成,改你來威逼?”蘇禮臣目光如炬,惡狠狠瞪著應歸顏,恨不能在她身上鑿出窟窿一般,道,“孤告訴你,蜀國沒有一個怕死的。真要打個毀城滅國的地步,沒有一個蜀國人會怕。”

如此堅定的言論,如此堅定的神情,和蘇扶臣是這樣不同,可對於心中願景的執著有那麼相似,應歸顏不禁想起當初蘇扶臣向自己談及願天下太平的心願時的模樣。

她心中無限感慨,十分惋惜,知道不僅是自己和蘇扶臣,哪怕是蘇禮臣這樣熱烈的希望也不可能實現。

“二殿下的英勇無畏,我很佩服,但還是請二殿下再仔細考慮考慮。”應歸顏轉身要走,卻又停下腳步,道,“我與貴國三殿下算有些薄交,二殿下在營中若有難處可以找我,我當是還三殿下的人情了。”

內心總有一份對蘇扶臣的愧疚,伴隨著戰事的開展越來越深,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來減輕沉重的負擔,可哪怕事情在瑣碎,再微末,她也願意去做。

從蘇禮臣帳中出來,應歸顏長長抒了口氣,卻並未覺得輕鬆。

在之後的幾日裏,不斷有曲堅城中的蜀國使臣前來陳\/軍大營談判,想要蘇禮臣回去。

應歸顏每一次談判都在場,且都被葉長煜要求跟在身邊。

於是所有到過陳\/軍軍營的蜀國\/軍將都記得,那個陰鷙且咄咄逼人的陳國太子身旁總是跟著一個麵容冷峻的女將軍,而她就是導致蘇禮臣落入陳\/軍的罪魁禍首。

談判的時間越長,越不利於陳\/軍攻城,相反會給蜀軍提供更多的機會。

應歸顏感受到葉長煜在這件事上的不耐煩,一股不好的預感也開始在她心頭盤桓。

這日一早,應歸顏剛出營帳就感覺到正個軍營的氣氛都詭異得令人窒息。

她照舊先去劉禮的營帳,卻得知蜀軍使臣已經抵達,正和劉禮在主帳中談話,而葉長煜不在。

應歸顏覺得蹊蹺便去找葉長煜,誰知他正在帳中飲茶,看來一派悠閑的模樣。

見應歸顏過來,葉長煜讓她坐下。

她卻隻站在他身前,問道:“蜀國這麼早派人過來,你卻在這兒喝茶,大早上的,喝什麼茶?”

葉長煜確實沒喝,不過是看著眼前的到了茶的杯子,但那目光卻仿佛落在別處一般。

應歸顏此時才發現古怪,伸手朝杯子和茶壺一摸,居然都是涼的,更覺奇怪。

“昨晚和劉禮夜談剩下的茶。”葉長煜道。

“你又打什麼主意?”應歸顏狐疑地看著他,慢慢坐去他麵前,道,“可以說了。”

葉長煜緩緩抬眼,注視著應歸顏,道:“你和父皇的約定已經完成,但孤還沒有。”

一想到葉長煜之前提到此戰需拿到蜀國國璽一事,恍然大悟,道:“你也和今上定了期限?”

葉長煜不答,卻已是默認了應歸顏的猜測。

“還有多久?”應歸顏道,“哼,你就算不能如期完成,今上又能奈你如何?”

“他自是不會奈孤何。”葉長煜又露出那幅倨傲自得之態。

應歸顏被他看得實在難受,心底的擔憂和恐懼隨之而生,問道:“賭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