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2 / 2)

攻下曲堅後,陳\/軍大舉向雍勳進發,期間也經曆過和蜀軍的幾次小規模戰鬥,都是以勝利收尾,因此對接下去的戰事,陳\/軍中都抱著頗為樂觀的態度。

陳國大軍兵臨雍勳,身後已是蜀國半壁江山,如果這一場勝了,那麼他們再往燕京打,都不會有多難,都隻是時間問題。

此時已入了六月,晚風燥熱,空氣裏有幹燥得很,應歸顏因此不太舒服,便出了營帳透透氣,但走著走著又到了關押蘇禮臣的營帳。

曲堅城一戰,葉長煜沒有讓蘇禮臣出麵,如今他們抵達雍勳城外,想來這蜀國二皇子的用處是在這兒了。

守衛見是應歸顏到來,紛紛行禮,並主動為她開門。

應歸顏走入營帳,見到了虛弱的蘇禮臣。

自知道葉長煜用計奪下了曲堅城,並殺了大部分城中駐守的蜀軍後,蘇禮臣便決心以死明誌。

隻是他撞柱自戕被守衛發現,及時醫治保下了性命。他求死之心堅決,醒來後絕藥絕食,葉長煜便派專人日夜看著他,強行灌藥喂食,哪怕還剩下最後一口氣也需吊著,不讓他就這樣殞命。

如今蘇禮臣整個人看來萎靡不振,額上的傷口處還裹著紗布,有氣無力地躺著,雙手還被分別綁在床兩側,哪裏還有昔日蜀國皇室的尊。

聽見侍衛在營帳外叫了應歸顏的名字,蘇禮臣才終於像被刺激了意誌,有了些微的掙紮,但依舊無濟於事。

應歸顏走到床邊,看著如此狼狽虛弱的蘇禮臣,雖不至於因為惻隱之心做出什麼來,但還是勸他道:“身體是自己的,二殿下何必如此?”

“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算盤?”蘇禮臣狠狠瞪著應歸顏,盡管氣虛得說話都不見得中氣足,卻還用力咬著字,“想用孤讓雍勳的守軍開門?癡心妄想!孤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如此羞辱!”

“死了就真沒法回燕京了。”應歸顏道。

提及燕京,蘇禮臣神情一變,也停止了掙紮。

“人活著才有可能。”應歸顏道,“如果死了,還心有怨恨,死都不會瞑目的。二殿下想想淮王,想想那麼多為了蜀國犧牲的將士們,還有那些活著依舊在反抗的人,如果他們都跟二殿下一樣,蜀國才真的無藥可救。”

蘇禮臣猜不透應歸顏作為敵國將領,為何會突然和自己說這樣的話,不免疑惑道:“你究竟要做什麼?”

“就是見不得有人放著命不要,一心求死。”應歸顏神色平靜地看著蘇禮臣,道,“我聽說二殿下向來爭強好勝,頗具威膽,否則也不會蜀國幾位皇子中第一個奔來前線守國門的,這點上,我很是敬重。”

蘇禮臣不屑道:哼,巧言令色,詭計多端。”

倒是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詞來形容自己,應歸顏意外卻也覺得合理。

她歎了一聲,道:“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確實是出乎我的意料,也或者是我太天真,從未看清過現實。”

應歸顏這一句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別人聽的話,讓蘇禮臣驀地想起遠在燕京的蘇扶臣。

那個在他看來一直不成氣候的天真皇弟,在經曆了陳國一番變故之後,也是這樣的心境,雖然他並未真正聽見蘇扶臣的感歎,但他記得兩人在燕京皇宮分別時,昔日政見不一的他們已站在了同一條陣線上,難道不正是蘇扶臣終於看清了現實,和過去那個天真的自己劃清了界限嗎?

軟弱如蘇扶臣都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為了守護蜀國而振作,作為一向張揚狂放的二皇子,蘇禮臣又如何能輕生而死?

他可從未像蘇扶臣那樣天真過,他的堅持從未改變,又怎能輕言放棄?

蘇禮臣動了動被綁著的手,道:“孤餓了。”

應歸顏沒想到蘇禮臣變得如此快,但也欣慰於他改變了想法,於是召來侍衛準備食物,親自幫蘇禮臣鬆綁。

蘇禮臣終於接觸了束縛,坐起身,正襟撫平了衣裳的褶子,不改那一身皇室驕傲,麵對應歸顏時仍帶著敵意,道:“別以為孤會謝你。”

“我沒想過這些。”應歸顏道。

她隻是有些不舍得,不舍得一個生命自暴自棄,不舍得再給將來的蘇扶臣添加苦難,至少一切發生的不要那麼快。

然而,還未等食物送進營帳內,就有葉長煜身邊的侍衛前來傳訊,道:“一隊蜀軍正在營外集結,太子殿下令小應將軍速帶蜀國二皇子至主張會和。”

此時出現在軍營外的蜀軍又不是夜襲,實在過於詭異,應歸顏不得不聽令,帶著蘇禮臣前往主帳一看究竟。

而如今主帳內,除了葉長煜、劉禮和一種副將,還有蜀軍打扮的幾道身影,第一時間吸引了應歸顏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