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1 / 2)

蜀國至此,幾乎隻剩下以燕京為中心的陪都天南城及周邊幾城,剩下的兵力也都集中於此,和陳\/軍做著最後的對抗。

整個蜀國都籠罩在將要滅國的陰影之下,也正是如此,這最後的一點代表蜀國的星火便想得格外頑強,竟和陳\/軍對峙了將近兩個月。

陳\/軍攻破天南城時已是十月。

秋風蕭瑟之際,陳\/軍終於突破天南城守軍的防衛,並且在三天後抵達燕京城外。

又五日,應歸顏率領陳\/軍先鋒部隊強攻入燕京城,直抵皇宮。

轉眼之間,一國首都城破人亡,城中百姓和守軍奮力抵抗也沒能阻攔住陳\/軍的腳步,皇宮中更是胡亂不堪。

應歸顏在宮門外和禁軍展開廝殺,順利攻入皇宮,最後直逼元極殿,與死守的蜀國百官及最後一批禁軍對峙。

秋光正是最好的時候,晴空如洗,澄澈如鏡,應歸顏站在元極殿外,望著麵前這些代表著蜀國最後尊嚴的臣工將帥,總生欽佩之意,卻還是不得不執行軍令。

“隻要蜀國答應歸降,叫出傳國玉璽,戰事即止。”應歸顏揚聲道。

殿外的眾人無一為這樣的條件動容,皆是慷慨之色,皆願與蜀國共存亡。

此時蜀國臣工隊伍中發生騷動,人群中間讓出一條走道,緩緩走出一道清瘦身影,素衣著孝,步履從容。

那夜分別時,月光暗淡,應歸顏未曾看清他的模樣,此時日光朗朗,照在蘇扶臣身上,將他的疲憊和憔悴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她麵前,她驚訝於他的變化,不由握緊了手中還在滴血的刀。

蘇扶臣已是沉屙,卻拒絕了臣工們讓他趁亂離宮的提議,托著病種之軀,秉持著蜀國皇室最後的尊嚴,站在浩蕩的\/軍陣前,看著他心中的“小應”,毫無懼色道:“蜀國沒有降兵,國在人在,國滅人亡。”

他曾希冀的和平最終因為野心和陰謀而破碎,在接連失去親人和家國淪陷的悲慟裏,他隻能選擇為那些亡靈繼續奮戰,即便不是親自上陣殺敵,他也不敢後退一步,不敢對不起那些國之英靈。

應歸顏第一次看見蘇扶臣拿刀,那雙曾經撫過她眉眼的手如今和她一樣拿著反最鋒利的武器,為心中的堅持放下了他們之間從未說破也不敢說破的感情。

她一直看著蘇扶臣,看著高台上被簇擁著的那個羸弱身影,縱有萬般無奈和悲傷,她還是選擇下令,發起最後的進攻。

元極殿外,廝殺聲起,蜀國無論文臣武將,統統奮力反抗著陳\/軍的進攻。

交擊的兵器聲,飛濺的血,充斥在原本莊嚴肅穆的皇宮中,染紅了這一年蜀國的秋。

應歸顏在人群中尋找著蘇扶臣的身影,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要手刃她,此時此刻,她隻想找到他,至於找到之後還要做什麼,她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想。

陳\/軍強勢,很快就占據了此戰上風,應歸顏也在殺戮中找到了蘇扶臣的身影。

他周圍還有忠心相護的侍衛,無奈周圍的陳\/軍太多,他們無法完全抵抗,很快就被包圍,而他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

一把帶著血的長刀砍向蘇扶臣時,侍衛果斷將他推開。

那一瞬間的天旋地轉讓蘇扶臣無法分辨方向,本能地順著侍衛推他的方向踉蹌著衝了出去。

還未定神時,他感覺到後領被一隻手拽住,身體隨之順著手抓的方向倒去。

他握緊了手中的刀,轉身揮了出去,領上的手鬆開,他感覺到自己確實劃傷了對方,然而當他定睛去看時,見到的卻是應歸顏的臉。

“小應……”尾音被劇烈的咳嗽淹沒,蘇扶臣依舊抓緊了刀,詫異地看著應歸顏。

應歸顏的右臂被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傷口,她卻根本沒有顧及,始終盯著蘇扶臣,道:“我不會放你走。”

上一次,她放了他,讓他得以回到自己的故土,做他身為蜀國皇室應盡的責任。

這一次,她的刀指向了他,為了她的國,為了依舊受製於人的家人。

混亂裏的反目充斥著無奈和愧疚,卻還是無法阻止廝殺,哪怕她曾經承認過對蘇扶臣的感情,隻是他沒能親耳聽見。

刀光衝破最後的猶豫刺向蘇扶臣,應歸顏直接挑開了他手中的刀,將他一直逼到牆下,退無可退。

錚然一聲,刀被突然受到一股剛猛之勁,應歸顏立即橫過刀身劃開意外出現之人,又是相互一擊後,她被震開,連退數步,而此時整條右手臂都被震得發麻,虎口疼得厲害。

“太子殿下要留人。”劉禮的聲音越過嘈雜的人聲傳入應歸顏耳畔。

她也終於看清,救下蘇扶臣的正是這一次征蜀的主帥。

可是一想到葉長煜過去對待那些蜀軍的手段,應歸顏卻道:“我奉太子之命要取蘇扶臣性命,如何如此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