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敗也《洋嫁》,成也《洋嫁》(2 / 3)

讀者諸君或許還記得,我在魯院做“花瓶”的日子,整整四個月,沒有聽到過任何一個人對我的任何作品做出任何評價。前麵說過,這之前的寫作一直得到一路掌聲和喝彩聲,魯院對我的集體漠視,是一記當頭棒喝。這讓我對自己的寫作有了一番新的審視,意識到自己的諸多不足。當然,自尊和自信心也有一些小小的受傷。

《洋嫁》完成之後,情形終於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在初稿階段,我便拿給自已的好友、魯院同學魏微過目。魏微2005年便獲得過中國短篇小艱高獎#迅文學獎,是我們班上公認的一號才女(並駕齊驅的還有張藝謀的文學策劃周曉楓同學)。

魏微一向以高標準嚴要求著稱,看稿之前,她就對我說:“你要做好迎接暴風驟雨的準備。良藥苦口,我會用最高標準來要求你的!”我嘴上說著歡迎打擊,心裏還是不禁有些忐忑。要知當時的我,委實處於脆弱期。

沒想到兩天之後,魏微來電,奢侈地讚美道:這是她近些年看到的最好的一部長篇小說。魏微的評價讓我有些受寵若驚,當然,不排除有些情感因素和個人偏好。這部小說,肯定沒有她評價的那麼好,但至少說,以一個嚴格的作家眼光看來,這部作品在水準之上。這讓我稍加寬慰。

小說出版之後,更多的同學看到。張毅靜、郭嚴隸、杜文娟等紛紛表示了驚訝和感動,並對當初對我的誤解表示歉意。張毅靜、郭嚴隸自發寫了六千到一萬字的書評,讚美的奢侈力度不比魏微小。杜文娟更是直接表示,她一生都寫不出這樣華美的小說。

我之所以絮絮叨叨,囉哩囉唆,冒著自吹自擂的風險把同學們的評價一一奉上,虛榮之心肯定是有的,不否認我是一個對讚美沒有抵抗力的人。多奢侈多隆重的讚美都照單全收,毫不怕消化不良。但是,最主要的是,我之所以如此看重魯院同學的評價,並自鳴得意,想想那長達四個月的無人問津無人關注,如今總算舒出一口長氣。汪洋讀魯院不是來混資曆,更不是來當花瓶的。能不從內心對文字充滿感激嗎?作家靠文字說話,你寫出了像樣的文字,知音自會懂得,一切的誤解都會煙消雲散。

遵義作協在2013年4月20日為我召開作品研討會。數年前,一部《在疼痛中奔跑》在家鄉引起了軒然大波。除卻八卦和麻煩,沒聽見什麼人談論作品寫得好或是不好。如今,家鄉的評論家終於一致給予了鼓勵和肯定,讓我感覺溫暖和安慰。

緊接著,便是5月在北京的研討會。第一次召開作品研討會,是在2006年夏天,《在疼痛中奔跑》。時隔近七年,在座的評論家有一半兒參加過2006年的研討會。雷達老師說:“這部作品是我今年看到的最好的一部作品,甚至給我帶來內心的震撼……”聽到“震撼”二字,貴州省作協的歐陽主席被“震”得抬起了頭,驚愕地看著雷達老師,雷達老師連忙認真回應:“我絕不是因為來參加研討會,就說幾句鼓勵的話,我對我說的話負責……”白燁老師說:“這是近年來一部女性主義代表力作。”

那個春日的下午,中譯公司的張總約我在“漫咖啡”見麵,並告訴我,《洋嫁》已作為候選書目進入中宣部“中國當代作品翻譯工程”(注:是否最終人選還不得而知)。他說,如今中宣部對文學很重視,在經費及諸多方麵加大支持力度,他總結說:文學的春天再一次到來……

聞聽此言,我渾身一震,悲喜交集。他永遠不會知道,這句話對我意味著什麼。十年一覺文學夢,尤其這兩年,文學幾乎搞亂和搞垮了我的生活。《洋嫁》帶來了生活的地震,使生活天翻地覆,一切從頭來過。而《洋嫁》到底是沒有辜負我,作為一部作品,它幾乎得到了所有它該得到的肯定和好評,甚至超過了我自己的預期。

這兩年,我陷入自我懷疑和否定之中,對自己追索的價值和意義產生了方向性疑惑,我一直在苦苦追問:文學是有價值和意義的嗎?我的寫作是有價值和意義的嗎?如今,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文學,肯定是有價值和意義的,汪洋的寫作,也是有價值和意義的!

回遵義開研討會期間,我參加了電視台《歡樂時空》的十周年聚會。十年過去,物是人非,節目組的人員竟然有三位已離開人世。最大的李老師不過六十二歲,最年輕的製片人薑曉波竟然隻有不到四十歲。在清冷的院落裏,一張小桌上靜靜放著三副碗筷,三杯薄酒。在室內的數十人均也唏噓,感慨著十年過去,活著的大家都老了……

作為一個主持人,我肯定已經老了,作為一個自然人,我或許也已經老了。可是,作為作家,我還那麼年輕!我的寫作生命才剛剛開始!《洋嫁》是一個新的起點,而絕不是高峰,我可以一直寫下去,十年、二十年……直至生命的盡頭。現實俗世的成與敗、得與失終是虛空,文字將永遠陪伴著我,永遠溫暖和慰藉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呢?

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同學會,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全國上下有一幫子人紛紛在召開同學會。這幫人的主要特點是:年齡在四十歲左右。四十歲是盤點和清理自己前半生的關節點。男人是要在四十歲達到既定目標,女人是要鞏固已經擁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