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波/文
人們往往先通過作品認識作家,而我是先通過汪洋才認識其作品。
某日,在《讀者》雜誌駐洛杉磯辦事處,我看到屋內端坐一清麗女子,像在做功課。朋友介紹說:“這是汪洋,作家。”接著又強調一句:“這是美女作家喔。”
“美女”是目前人們對女性最恭維的稱謂。愛美是人的天性,但國人已把愛美變成“媚美”,不問青紅皂白地把美女桂冠往任何女性頭上扣。“美女”的稱謂取代了同誌、小姐、大姐、大媽、阿婆。跟女同事打招呼稱其“美女”;飯店用餐對服務員大叫,“美女,倒杯茶”;問道於婦人,不管其年紀多大,也習慣地說:美女,什麼路該怎麼走。一時間,黑壓壓如蟻如潮的“美女”雄赳赳氣昂昂地在人們眼前晃動。於是有了“美女政協委員”“美女市長”“美女博士”“美女導遊”“美女清潔工”“美女鄉村教師”“美女巡視員”“美女火炬手”……可能過不久還會出現“美女乞丐”。
“美女作家”也是風起雲湧,令人目不暇接。這些“美女作家”一個比一個大膽開放,取悅讀者的手段也一個比一個高明。在時興的“美女作家”中,有的以“大眾情人”自居;有的被斥之在用身體寫作;有的擅長於把自己的私生活拿在太陽底下暴曬;有的女作家並不怎麼美,但因為被冠以“美女”的頭銜,所以作品大紅大紫。當然,也有的“美女作家”不僅人美,而且作品也“美”。
當朋友把汪洋作為“美女作家”向我介紹時,最本能的反應是:眼前的“美女作家”不知屬於哪一類?說汪洋是美女不假。在我第一個感覺中,汪洋更像影視明星,也像一個尚未走出社會的大學生。盡管社會上已經有了不少“美女作家”,但我還是不忍心把汪洋和作家畫等號,因為在我腦子裏形成的固定思維模式中,被稱為作家的女性起碼是飽經滄桑的中年婦女。她們臉黃發白,老氣橫秋;戴著厚得像瓶底的眼鏡,看人時眼光尖銳,恨不得穿透你的五髒六腑,談話時高深莫測,一旦話不投機,多一句話也不會再說。
可是汪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閱曆不深的黃毛丫頭:輕輕的語、甜甜的笑、淡淡的妝、濃濃的書卷氣,就像一汪清澈見底的山泉,潺潺流淌、無遮無掩、不染世塵。第一感覺告訴我,眼前的女子美麗而不俗氣,高貴而不高傲,純真而不矯情,豁達而不肆意。總之,這是一個隨和善良的漂亮姑娘,她不會因為自己的美麗而不知道如何擺放自已的位置。
漂亮的女人往往孤芳自賞,需要人們去捧去迎合,她們習慣於站在樓梯上往下看人,陶醉於男人的頂禮膜拜,這是天下美女的通病。古人雲:“紅顏薄命。”自古以來,有多少美女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有人抱怨老天不公,也有人說美麗生禍。其實,漂亮姑娘活得並不輕鬆,因為她們要比常人接受更多的審視、遇到更多追求、抵禦更多誘惑、腳踏更多陷講、遭遇更多色狼、經曆更多嫉妒。生活在眾星拱月的氛圍中,美女很容易忘乎所以,稍有不慎便會引起非議。一個醜婦隨地吐痰,可能沒人會計較;但如果一個美女朱唇一張,也跟著亂吐,旁人會側目而斥:這漂亮妞原來是堆表麵光鮮、內包老糠的驢糞。
汪洋沒有美女的通病,所以活得很輕鬆。她把自己當成了普通人,待人誠懇,為人著想,彬彬有年匕不張狂,不擺譜,不矯揉造作。長得美麗但又不忘乎所以的女子為數不多;如果這個美麗的女子因為親和力極強而被人當成鄰家小妹,而且還是個能著書立說的才女,這樣的女子就更加鳳毛麟角了。汪洋應該屬於這類女子。
“時世洞察皆學問,人情練達亦文章”,普通女子更容易與人交往,更容易聽到肺腑真言,更容易接近生活的真實。汪洋與朋友交往沒有設防,隨意自然,張弛有度,生活的圈子沒有局限性,跟什麼人接觸談什麼話題,古今中外、文學政治、國際風雲、名人趣事、家長裏短……朋友相聚,則燒烤野炊、卡拉0反、侃大山、看影碟、遊山玩水,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