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3 / 3)

上麵的話是不錯的,然而不可就此傾向到悲觀的方麵去。我們要相信“窮則變”不是一句玄學的話,從物理和人事觀察起來,確然有這麼一個道理。照上麵的話,可以說一切都到了“窮”的地步,那末所謂“變”,應該就要來了。不相信會有“變”而對一切絕望的,是自暴自棄的弱者。等待“變”的到來,自己隻想湊現成的,是不可為訓的庸人。不悲觀,不頹喪,昂頭挺胸,腳踏實地,去發動去推進那所謂“變”的,是適應時代的勇士。

刊《中學生》雜誌61號(1936年1月1日),署名編者。

非常時的教育

自從去年十二月九日平津學生發動救亡運動以來,一時全國響應,悲壯熱烈,超過了一九一九年的“五四”和一九二五年的“五卅”。運動雖然受到種種的阻礙,沒有順利地發展開來,但給予一般民眾的影響是極有力的;青年諸君從自身的經驗所得到的認識,是極深刻的。經過這一度熱潮,許多地方學生青年間的團結組織是恢複起來了,大家對於“友”和“敵”的界限更看得分明了;而平時被看做書呆子的學生,至少自己已經證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量。我們以為,由這種經驗所養成的偉大的精神力量,以後定將再接再厲的發揮出來。

有人說學生拋棄了現成的受教育的機會,去幹愛國運動,似乎有點可惜。這實在是極膚淺幼稚的說法,不知這種緊急環境中的熱烈運動所給予學生青年的實際教育,其效果是讀了許多年的死書所比不上的。我們可以說,這是“非常時的教育”!國家將亡,民族受人淩辱,這時候學生青年斷不能讀死書,應該接受“非常時的教育”。

有人以為學生因救國運動罷課,是不妥當的。要答複這種論調,也隻有實行“非常時的教育”一句話。照我們的想法,“非常時的教育”的範圍應該盡可以推廣。如果在學校中,校長和教師不是沒有民族革命思想的人,他們應該和學生合作,實行廣義的“非常時的教育”。國文教師不要再教類似八股的文字,哼那些濫調,要教學生作喚起民眾的理論宣傳文字,練習如何給民眾演講;理化教師不要再叫學生死背公式定律,必須增添有關戰爭的各種科學常識;生理衛生教師不要單教人體解剖與器官組織,要趕緊指導看護和外科急救等常識。不切要的課程可以減少,非常時急需的功課應該添加。這樣,上課也許不照原來的鍾點,形式上好像是罷課了,事實上並非罷課,即使鍾點加得比平常多,學生們一定是情願的。

這次請願運動中,上海的學生把火車開出車站,沿路遇到種種阻礙,如開車的機關手跑掉了,路軌拆斷了,甚至水火全無。學生中學工程學機械的立刻顯出身手,把種種困難險阻都解除了。可見這類非常時的知識和機能,在應付敵人、挽救危亡的時候是非常有用的。青年諸君明白了這種情形,一定願意獲得非常時最切要的鍛煉。

刊《中學生》雜誌62號(1936年2月1日),未署名。

再提學生運動

前一期本誌提早付印,對於學生救亡運動,僅約略提及,並發表了一點意見。上年十二月的十六日,北平各大學學生又作第二次請願運動,軍警戒備極嚴,雙方相持,竟有學生百餘人受傷。其他各地學生運動也風起雲湧:有的發表文書,提出意見;有的遊行街市,對眾宣傳;有的向當地官長請願,希望把意見轉告政府當局。各地學校方麵對此情勢,隻有苦口勸止的一法,竟沒有和學生合成一氣,起來作有力的領導的。

教育家這樣抱著“尾巴主義”,離開大眾的立場,自然不能夠避免人家的非議。至於各地當局的應付,無非嚴密戒備,鄭重防阻,或竟宣布戒嚴,如臨大敵。他們的理由是“維持秩序,顧全治安”,但因而發生反感的,卻不止是被防阻的學生而已。天津南開大學學生三百餘人於十二月二十日自行購票,乘津浦路車南下,預備到京請願,行到滄州,經教育部派人勸回。上海複旦大學學生也有同樣的行動,於十二月廿三日到車站乘車,當即遇到阻止,經過種種艱苦的奮鬥,直到二十六日才到達了無錫。這尤其使人感動,興奮,但終於也被人勸了回來。

這回學生運動代表著全民族求民族解放的精神,雖然由學生來發動,決不僅是學生一界的事。學生運動遇到了阻礙,是會更激起一切非學生的熱誠,因而構成爭求民族解放的聯合陣線的。

刊《中學生》雜誌62號(1936年2月1日),未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