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標準又將修訂
現在應用的課程標準是民國二十一年頒布的。實際教育者積了幾年的經驗,覺得這個課程標準還有需要修訂的地方,有的嫌授課的總時數太多,有的嫌某一科的分量多或是少。教育部為準備修訂起見,曾經邀請專家開過會議。聽說會議的結果:對於授課的總時數將比現製減少;對於高中數學一科,將在二年級分軌,把近於文科、近於理科的學生列為兩組,數學的程度與時數各不相同;對於其他各科,也略有加減修訂。聽說這個修訂後的課程標準在最近期內就要公布了。
最關心課程標準的當然是實際教育者。他們教各種功課,不能夠漫無限製,自出心裁;必須將課程標準作為依據,嚴謹地遵守著。教科書的編輯者也不會忽視了課程標準。他們所編的課本要通過教育部的審查,得到發行的準許,最低限度總得不違背課程標準的規定。至於學生諸君,想來不大留心什麼課程標準吧?但這個東西原是為學生而設的,它的完善與否直接影響到學生的身心,學生諸君實在應該加以嚴切注意。
不過有一層,大家都得知道的,就是課程標準之類無論定得怎樣完善,總之是寫在紙麵的條文;要收到真實的效果,還在乎有關各方的努力。條文任你十分具體,譬如說,某科的目標一是什麼,二是什麼,某科的教授詳目是什麼什麼,這似乎不可遊移了。但是你若抱著敷衍主義、報銷主義來對付,就會弄到毫無真實效果的地步。所以在主持教育行政的教育部,固然應該希望有一個完善的課程標準,可是尤其緊要的,卻在怎樣指導與督促,使得課程標準顯出功效。教者與學者自然也應該希望有一個完善的課程標準,可是尤其重要的,卻在怎樣用力量,用心思,使課程標準發生作用。不然的話,唯有不完善的課程標準會引起壞影響;而完善的課程標準卻不會引起什麼好影響,徒然寫在紙麵好看而已。
刊《中學生》雜誌63號(1936年3月1日),署名編者。
春假
春假到了,讀者諸君將要離開學校幾天,與教室、自修室暫時分別,過一些時不同於平日的生活。諸君中間有多數來自鄉村,這回放了假自然回到鄉村去。有許多本來住在城市裏頭,最好也要到鄉村去走一趟,或者住幾天。
大家嚷著農村破產,到底農村破產到怎麼一個情形,各人的認識很不相同。像無所為的遊曆者一樣,到鄉村中間望了一望,看見破敗的房屋,黃瘦的人物,就歎息說:“農村真個破產了!”這是浮光掠影的認識,沒有什麼意思。要有深切的認識須有真實的體驗,不能望了一望就算,要把自己沉浸在當前的境界裏頭。
諸君到鄉村去,無論回家去的或者特地去的,要從體驗中得到深切的認識,同時可以把外麵的消息帶到鄉村中去。國家處在怎樣一個危險的地位,各地同胞怎樣在被迫害的境地中英勇奮鬥,這些都是鄉村中人應當知道而未必知道的。又可以把平時從曆史、地理以及其他社會科學方麵得來的知識告訴鄉村中人。國家危險到這樣,原因是什麼,愛國救國的行為常常會受到內外的阻障,原因又是什麼,這些也是鄉村中人應當知道而未必知道的。這樣工作就是所謂宣傳,如果嫌宣傳礙眼,那末說是談閑天、道家常,都可以。在實際生活裏,本來不像在戲台上一樣,動作要自己表白,說“我是為做宣傳工作而來也”。並且,不用搖旗呐喊,不用振鈴開會,對一個人或者兩三個人談談,該不至於擾亂什麼秩序。但這樣做了,春假也就不算白過了。
到鄉村去,還有一點應當看看的。今年開頭兩個多月,天氣特別冷,有幾處地方,據老輩說,四十多年來沒有這樣寒冷了。草木的芽遲遲不見萌發,耕種為生的農人歎著氣,玩賞花木的“雅人”也歎著氣,大家說,“春天不會來了!”但是,現在時交四月,草木的芽到底萌發了出來,綠色又遍滿郊野了。這些從酷烈的寒冷中掙紮出來,解放出來的“新綠”,特別值得看看,因為這可以鼓舞我們的熱望,堅強我們的信念。
刊《中學生》雜誌64號(1936年4月1日),署名編者。
一個總的目標
修訂後的課程標準,詳細內容如何,我們還沒有知道。依我們的意思,目前已是整個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頭,當此時期修訂課程標準,應該有一個總的目標。什麼目標呢?就是“爭求民族解放”。
從漢奸殷汝耕的手裏發出了新編的教科書。從某一些地方時時傳出修改教科書以適應特殊環境的新聞。他們也是改變課程標準啊,他們的目標在教人甘心作漢奸,永遠當奴隸!我們不甘作漢奸,不願當奴隸,和他們正相反背,對於他們的新編呀修改呀絕對地反對;同時我們嫌現行課程標準迂緩而少力量,自然發生了以“爭求民族解放”為總的目標的要求。現在國內論者提出“國難教育”“非常時期教育”的方案很多,雖然詳目未必全同,但是認教育為爭求民族解放的手段卻是一致的。
即使修訂後的課程標準並不合於這樣一個總的目標,我們以為教者與學者也不得不自己認定這個目標走去。生為中國人,眼見耳聞的都是災難和威脅,求生的意誌可又像三春的草木,蓬蓬勃勃,若不認定這個目標走去,非陷於瘋狂不可。目標認定了,那就一樣樣一件件都有了意思,理智攝住了感情,才可以做一輩子清醒的人。單就學生說吧:你辨認理論,你研究事物,你學習技術,你鍛煉身體,你參加團體,你從事行動,……無非為的爭求民族解放。這豈不是你做的最有利於自己也最有利於大眾的事?而且你不隻學生時代如此,離開了學校之後,還是一樣樣一件件無非為的爭求民族解放,這豈不是你終身做的最有利於自己也最有利於大眾的事?這樣人己兩利的事,你必然能夠振起精神,挺起胸膛,毫不畏懼地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