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未知野獸(1 / 3)

山下不冷,山裏可冷,到了晚上又降溫,要加件衣服才能過夜。獵人跑山,山裏多趟子房,為防止人偷獵,外山的趟子房多已被毀,但深山裏卻還有,雖破損嚴重,卻也還能住人。

有趟子房的地方住趟子房,沒趟子房就隨便找個山洞住下,這就是跑山生活。

第二天早晨,一行人趕到了這次圍獵的據點——蓋兒嶺。

蓋兒嶺位於山包之上,四周滿是樹林,來這裏沒有路,很是荒蕪,獵人們來到這都是踩到什麼走什麼,堪稱險境。

蓋兒嶺還未進深山,算是山外圍的一部分,但它的位置很重要,是個關口,外麵是人類活動區,裏麵就多為野獸的地盤,因此它成了每年圍獵的據點。

進入蓋兒嶺,趟子房幾乎找不見,大家便找了一處石洞,這裏是獵人常來之地,周圍的岩石有數不清的石洞,即使沒了趟子房,住也不是問題。

一行人在山裏四處的走著,驢叔走走停停,一會把耳朵帖在地麵聽聽,一會爬樹上看看,很是忙活。他這種懂得聽地蹤的獵手在圍獵活動中就類似於軍隊裏的勘察手,負責觀察尋找。

順子叔也沒閑著,領著弟兄們觀察著周圍的樹木,看有沒有動物出沒的痕跡。

忙活了一個上午,沒尋到什麼蹤跡,所有人回到山洞,一邊吃著幹糧,一邊說話。

下午,大家翻了座山,驢叔似乎聽地蹤聽到了什麼,對順子叔說:“我聽到在一裏外有一個野豬群,野豬數不下三十頭,咱今晚埋伏好,明天打它一窩怎麼樣?”

順子叔一拍大腿說:“那還等啥,野豬可是好東西啊,快,咱們趕緊過去。”

驢叔領頭,大家小跑著往前趕,大概過了半個鍾,驢叔止步,低聲說:“沒多遠了,咱們今晚盯好梢,天一亮就開打。”

順子叔負責安排弟兄們的位置,驢叔領著兩個機靈的兄弟去前麵找隱藏的地方。

野豬俗名“挑叉子”、“孤個子”、“黃毛子”、“紅毛子”。挑叉子多指雄性大野豬,三歲以上,獠牙突出,彎而尖銳,這年歲的野豬是獵人最常打的,皮能賣錢,肉也好吃。孤個子指的是脫群孤豬,一般都是雄性,它們是最讓獵人頭疼的一種野豬,精力充沛,戰鬥欲和戰鬥力都極強,即使你不去招惹它,它都會主動攻擊你,甚至是老虎都對其忌憚三分。

野豬這東西很邪性,長年在野外生存使野豬的嗅覺異常靈敏,不僅如此,它的聽覺也是出奇的好,能聽到距離很遠的獵人的腳步聲。野豬有著鋒利的獠牙,皮膚上長著針毛,並且長年在泥塘裏打滾,在樹皮上蹭癢,身上的泥和樹脂結合,形成了很厚的一層天然鎧甲。受到獵人攻擊時,獠牙負責回擊,皮甲防護,小野豬還好,大野豬可難打的很,讓獵人極其頭疼。皮甲厚的大公豬,子彈都打不進去,你打它一下讓它吃疼,怒了甚至撞你個半死。

野豬喜歡在泥坑、草磕子裏待著,正好在周圍有一處高地,旁邊就是山洞,大家分別藏好,就等著天放亮將它們一窩端。

山裏的毒蚊子很多,說給城裏長大的孩子可能不信,那蚊子鋪開翅膀足有手掌一般大,又黑毒性又大。城裏的蚊子頂多吸點血讓你癢一天,但大山裏的毒蚊子能把你命都給吸沒了。

獵人進山從來不穿露出大量皮膚的衣服,除了臉和手,其他地方都要裹得嚴嚴實實的。山中有草藥可以驅蚊,艾葉、蒼術,很多種,村裏人采來晾幹,然後磨成粉,做成香囊給自家獵人放在身上,拿出些粉加點唾沫往手上臉上摸一下,在山裏睡一宿也不會有蚊子靠近你。

天一放亮,雖然還很昏暗,但起碼能看清近前,小睡之後,驢叔輕聲叫醒了大家。

驢叔做手勢讓大家小聲點,然後用手指往樹林的右邊指。

從驢叔指的方向能看到一頭毛色黝黑的野豬正靠著樹根睡覺。

野豬群一般都是老母野豬當家,公豬負責守衛。晚上睡覺,領頭的老母豬會派一隻年輕體壯的公豬在離豬群不遠也不近的地方守著,這隻豬算是一隻報信的,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趕緊大叫,豬群會立馬驚醒向周圍逃竄,躲開追殺。

順子叔一直沒說話,他已經把槍瞄上了,隨時能開槍。周圍的兄弟都已習慣跟著順子叔的節奏,手中的槍也早已一杆挨一杆的擺好,隨時準備射擊。

野豬有天敵,老虎和狼,但野豬最畏懼的還是人類,它們最怕聽到槍聲和聞到火藥的味道。大家都是老獵手,清楚野豬的習性,所以絕不會殺守衛豬的。

守衛豬翻了個身,它拱扡拱扡的在樹皮上蹭著後背,看樣子別提多舒服了。它那雙黑豆似的小眼睛向四周亂瞟,這是在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大粗鼻子使勁的聞,看是否能聞到危險的味道。過了好一會,感覺是放心了,便對著草叢的那邊哼哧哼哧的叫了數聲,沒錯,這聲音就是在召叫同類。不多時,從草叢裏跑出了十幾隻小紅毛子。

野豬三個月大時,毛皮呈褐色,身上分布的條紋是很明顯的六道條紋,還有淺黃色的斑塊,這個時候的野豬稱為“黃毛子”;等野豬長到八個月大時,身上的條紋會漸漸退卻,皮膚上長出紅棕色的針毛,這時候便是“紅毛子”。

紅毛子活蹦亂跳的竄出來,再之後便是大野豬,有公豬有母豬,一個接一個的從草叢中爬出來,它們相互蹭著,就像是人類之間說早上好一樣。野豬群圍著草叢吃,吃的很開心,可它們哪裏知道,死亡已經悄然靠近。

開槍的事那就要看順子叔的了,驢叔是插不上話的,“兄弟們,給我瞄準了紅毛子,它們好打,一槍一個。”

紅毛子貪玩,吃不了多少東西就開始互相蹭著玩,在原地打滾,就在那幾隻紅毛子都聚在一起時,順子叔看準時機,一聲令下,“打。”

槍聲此起彼伏,子彈連排的從槍管射出,火藥味濃重。第一隻紅毛子倒下了,那肯定是順子叔射殺的,子彈徑直的從槍管中射出,直中那紅毛子的頭頂,它甚至都沒抽動一下就倒在地上。

野豬群頓時被槍聲打亂,哼叫聲伴隨著槍聲響起,一隻接一隻的紅毛子倒下,大野豬為保幼崽,不惜用身體去擋子彈。但紅毛子皮薄,身上還沒蹭出成年豬的皮甲,即使沒被子彈打中,隻是擦破皮膚也能疼死。

領頭的老母豬瘋狂地叫,這意思應該是讓大家快點躲進周圍的草磕子裏去。看不到開槍的獵人,成年公豬也都亂了,但好在它們不會像紅毛子那麼呆傻,本身皮糙肉厚,四處亂撞妄想找到獵人的所在。

紅毛子已經被殺的差不多了,還有幾隻隱藏在大豬的身後。野豬這東西還真邪性,一陣慌亂後,老母豬做領頭,豬群開始逐漸恢複平靜,即使眾人的槍還在打,但野豬們已經不像剛剛那麼慌亂了,它們開始抱團,老弱病殘在裏,成年皮厚的大公豬在外,把老弱病殘給圍起來保護。

野豬群漸漸往林子裏退,大公豬皮厚確實難打,順子叔招呼大家停槍。野豬們依然不敢放鬆,外圍的大公豬左右的瞄著,他們現在草木皆兵,警惕的很。

在山洞裏,驢叔低聲說:“咱們就在這等,一會兒它們一散開,就下去撿紅毛子。”

豬群們聽周圍安靜了,但危險的意識沒那麼容易散開,外圍的野豬們遲遲不散,依舊左右的瞟著。

過了有一會,見真的沒子彈了,野豬群才漸漸散開,過了平地快速往遠處跑。地上橫七豎八的死豬屍體,好幾隻母豬臨跑前都靠近地上的紅毛子,拿鼻子蹭著它們的身體,能看得出那是紅毛子的媽媽。孩子再無生氣,母豬們也隻好忍痛離開。

又等了一會,感覺野豬群已經走遠,順子叔領人從山洞裏爬了出來。

細數一下,這一次共打下二十一隻野豬,其中黑毛大豬六隻,紅毛子十五隻。

順子叔一數,立馬笑出聲來:“打的不少啊,不僅夠賣錢的,還能留下幾隻給咱兄弟下酒吃,哈哈。”

下麵兄弟也高興,這野豬肉不僅值錢,更是好吃,這次可真是賺了。

順子叔轉頭對驢叔說:“驢子,你看這野豬也打了,扛著野豬再往前走也不方便,要不咱回吧。”

驢叔也開心:“行啊,那咱就回村吧。”

順子叔笑著說:“好,這野豬群是你聽到的,算你頭功,大豬和紅毛子,你一樣一隻,咋樣?”

順子叔做事場麵,從不吝嗇小氣,對兄弟一概沒話說。

驢叔也笑了,說:“那咋好意思呢,咱們回村再分,不急不急。”

搬野豬時,驢叔看著地麵的野豬蹄印,觀察了許久,用手掌量寬,用手指測一下地麵蹄印的深淺,然後站起身對順子叔說:“順子,這群野豬中還有幾隻傷的很厲害,不出兩裏路,肯定死在林子裏。”驢叔指著地麵繼續說道:“你看這地上的蹄子印,土往外翻,兩隻後蹄間的間隔等寬,並且入土很深,但前蹄之間的間隔卻不規整,這肯定是有的野豬前蹄子被打傷了,腿骨斷了,隻是為了逃命才硬挺著往前走。所以我肯定,這樣它必然是走不遠,豬群如果不等它它就得死在林子裏。”

順子叔也觀察了地麵,點頭說:“看這蹄子印,深淺不一的好幾個,而且還都挺大,這還得是幾隻大豬啊。”

順子叔回頭對兄弟們說:“行啊,那咱就繼續往前走一段,可能都不用打,白撿都能撿它幾隻大豬。”

兄弟們扛起地上的野豬,驢叔打頭陣,大家跟著他往前追。

過了這一片樹林,感覺蹄印從原來的密集漸漸變鬆散,驢叔說的沒錯,肯定有傷豬挺不住,在前麵掉隊了。

時至中午,大家終於見到了第一隻受傷的公豬。它傷口的血已經凝固,一隻前蹄已經徹底斷了,能走這麼遠肯定是有同伴的幫助。眾人見到它時它還沒死,倚在樹樁子上喘著最後幾口氣。野豬這動物真是拚,兩條前蹄都已站不住竟還想和人拚命,順子叔掏出獵刀,一刀紮進野豬的心髒處,野豬被放了血,死透了。

順子叔開心的很,“又是一隻大豬,今天收獲的相當豐富啊,哈哈。”

兄弟們也開心,但驢叔卻說:“肯定不止這一隻,前麵一定還有,走,咱繼續追。”

繼續往前追,一路上又追了三隻受傷的大豬,兩公一母。

驢叔從地上零零散散的蹤跡看,有的豬可能離隊後也沒有停留在路邊,而是轉了路線,去了別的地方,所以這一路上他們隻撿到了這三隻。

此時已是夕陽時分,沒有再追的必要,那幾隻就算孝敬山神老爺了,驢叔說:“看天也差不多黑了,我們不如就到這,扛上這些野豬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