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叔點頭,大家轉身往回走,但還沒走多遠,忽聽一聲驚響傳來,震的人群一亂,驢叔急忙回頭張望,順子叔立馬問:“這是啥聲?”
“啥聲啊”,“不知道啊”,“聽起來怪嚇人的”,身旁的兄弟也被那響聲給震到,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疑問著。
順子叔抬起左手,示意大家別出聲,驢叔正豎著耳朵在那認真的聽著。沒過多久,又是一聲響。
驢叔心頭一驚,他好像聽出了什麼,但他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全身趴地,把耳朵貼在地麵上聽,越聽表情越凝重。
順子叔趕忙問他:“咋的了,聽到啥了?”
驢叔說:“前麵好像有兩個大家夥,咱還是不靠近為好。”
順子叔一聽“大家夥”,忙問:“什麼大家夥?”
驢叔答:“有一個聲音厚重,肯定是熊瞎子,但另一個聽不出。”
順子叔聽到了熊瞎子,立馬興奮道:“如果是熊瞎子的話,那另一個很可能也是,不然這山裏還能有啥與熊瞎子一鬥。”
驢叔沒說話,順子叔繼續說:“這可是好事啊,趁著現在咱們人多槍足,打它兩隻熊瞎子那不得賺翻了啊!”
此時,前方的響聲突然停了,驢叔再次趴在地上聽,這次再沒聽到什麼聲音。
順子叔二話沒說就往聲音源頭處跑,驢叔想攔住他,但為時已晚,兄弟們也已經都跟了過去。
驢叔一臉緊張,他邊跑邊往槍膛上子彈,手指有些顫抖,但動作還算嫻熟。
跑著說話累,一路上大家都沒出聲,順子叔一馬當先在前,那聲音仿佛依舊在他耳邊徘徊,此時的他沒有驢叔的擔憂,內心滿滿的都是興奮。
大家快速的穿過林子,還沒看到什麼,但順子叔一動鼻子,他娘的,這麼重的血腥味。
後麵的驢叔也聞到了這股血腥味,他著急的加速往前跑,叫住順子叔說:“順子,先停一下。”
順子叔停下腳步:“幹啥?”
驢叔說:“咱們不能這麼往前跑,那血腥味你應該也聞到了,大家現在應該把子彈上滿,小聲的往前靠攏。”
順子叔不屑道:“哪有那麼多事,咱們這麼多人有啥怕的,是啥都能幹死它。”
驢叔又說:“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順子叔號令手下,將子彈上滿,慢步往前走。十幾個大漢,在陰森的樹林裏,就像是要執行絕密任務的特工一樣,緩慢前行。
來到一處低矮的窪地,仿如來到了那血腥氣味的源頭,一下子全湧上來,能熏人一跟頭。
跑山的認為,熊瞎子身體仰天而躺、四掌朝天才算是真正死亡,這稱之為“翻掌”。
眾人往前看,就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坐有一頭狗熊,它背靠樹幹,頭耷拉著,熊掌已翻,地麵很大一攤血,這熊瞎子雖未仰天而躺,但這麼濃的血腥味,肯定也是必死無疑了。
順子叔一看到狗熊,興奮道:“果然是熊瞎子,好大一隻啊。”
驢叔左右觀察著,他心裏依然緊張,剛才他聽到了兩個“大家夥”,狗熊已死,另外一個呢?
順子叔領著兄弟們靠近那死狗熊,隻聽一個兄弟在一旁問道:“是狼群幹的嗎,沒多會兒就咬死了這麼大的熊瞎子,這動作也太利落了。”
驢叔心裏非常緊張,但腦子沒亂,開口說:“不是狼群幹的,我剛才隻聽到兩個聲音,一個是這熊瞎子,另一個就是那咬死熊瞎子的東西。”
“既然不是狼,那能是什麼?”“是啊,還能有什麼動物有這本事?”周圍兄弟嘰嘰喳喳的議論,順子叔大喊一聲:“都閉嘴,先看看這熊瞎子再說。”
眾人走近後圍在熊瞎子周圍,腥臭味更濃了。
那熊瞎子此時的樣子真是足夠惡心人的——它的後腦勺被硬生生掏開了!血漿、腦漿流了一地。
眾人仔細觀察熊瞎子身上,很多處傷口,但都不是致命的。順子叔再看熊瞎子後腦,發現那不像是被什麼野獸獠牙咬開的,更像是被很鋒利的爪子一下子掏開的。
什麼東西有這本事?
驢叔開口道:“這東西的爪子很利啊,不是一般的利。”
順子叔此時心裏也有些緊張,他立馬對眾人說道:“把這熊瞎子扛起來,咱們下山。”
眾人剛想往回走,隻聽旁邊高地上的樹林“唰唰”的響起了很低微的聲響,聲音雖小,但卻逃不出驢叔的耳朵,他耳朵動了兩下,一個側身,舉起槍便往樹林連開數槍。
“有東西,右上方。”驢叔大聲喊道,順子叔和手下兄弟紛紛抬起槍往林中射擊,“砰砰”的槍聲接連響起。
天暗如淡墨色,但依然能看清眼前,猛然之間,驢叔瞥見樹林中有一道黑影在竄行,它四肢著地,體型巨大,行動異常的迅速。
驢叔內心震驚,那東西的身型看起來絕對是一隻大型野獸,但自己雙眼卻跟不上它跑動的速度,媽的,那麼大怎麼會這麼敏捷?
野獸的動作越發迅速,在林中反複的兜著圈子,它也不逃走,就在那繞著,任由獵人向它開槍。
子彈成排的飛射,樹葉被擊落了厚厚一層,但卻依然打不到那野獸,它就像是林中的一道閃電,能知其存在,但卻找不見其方位。
“啊,救我……救……”,突然,一個站在最外麵的兄弟大喊一聲,眾人急忙回身去看他,發現地上多出一道拖痕,而人卻消失了。
邪門!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被叼走了?眾人把槍口指向剛剛那兄弟消失的方向,連續射擊。
緊接著又是一聲喊,再回頭去看,後方又一個兄弟消失,地上再次多出一道拖痕。
此時一群壯漢圍攏在一起,人心惶惶,沒過幾秒就會發出一聲喊,剛剛還站在自己身後的兄弟一轉頭的瞬間就消失不見,誰都害怕自己就是下一個。
“媽的,都給我背靠背站好,把眼睛衝外瞅。”順子叔心裏也是緊張,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那暴脾氣怎能認慫。
大家站成四方形,眼睛都往周圍看,隻要那野獸衝出來,大家立馬統一開槍。
過了有半分鍾,那野獸也沒再出來,不知覺間,林中吹出一陣細風,風動樹葉發出聲響,大家立馬統一朝那個方向開槍。
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後方竄出,從人群的頭頂越過,緊接著,便響起一個兄弟的驚叫聲。
那驚叫的兄弟並沒有消失,但他此時已臉色蒼白,不省人事。比這更恐怖的是,就在這個兄弟的旁邊,正站著一個無頭的人。鮮血正從那人的脖子裏往上噴,而他的頭卻被剛才那野獸一口咬掉了。
此時此刻,眾人的心裏防線全部崩潰,兄弟們四散逃竄,隻有順子叔和驢叔沒有向外跑。沒過幾秒,樹林中傳出一聲接一聲的慘叫,但很快便又沒了聲響。
順子叔依然緊盯著那具無頭的屍身,他麵色發白,手握緊獵槍,驢叔拉著他大喊:“還看啥,趕緊跑啊。”
順子叔此時不知是受刺激了還是看到兄弟們的慘狀而憤怒,他高喊一聲:“X你媽的,畜牲,給我出來。”說完便氣勢洶洶的衝進了樹林。
驢叔見狀立馬去追順子叔,邊追邊喊:“順子,你快回來。”
順子叔不知跑去了哪裏,驢叔跟丟了。但此時此刻,驢叔一步也不敢再往前邁,因為,就在前方不遠處,驢叔看到有東西蹲在那,此時天已全黑,看不清那是什麼,但它那雙發亮的眼睛卻嚇的驢叔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那雙眼睛像是兩個大燈泡一樣,又亮又大!
那東西沒動,但驢叔知道它是活的,遠處傳來一聲槍響,驢叔被震回神來,轉身便瘋狂的往外跑。
槍一定是順子叔開的,驢叔知道順子叔此時還活著,但他自己卻危險異常,因為那東西正在他身後追他。
驢叔拚了命的跑,此時此刻求生的心理勝過一切,“救命啊,救命,別他媽追我……”
驢叔說完山裏發生的事,心情久久不能平複,傷重的身體禁不住刺激,大聲的咳起來。
聽完這些,最激動的莫過於彪子,他問驢叔:“叔,你還記得我爸在哪嗎?”
驢叔說:“那東西在後麵追我,我就一直往前跑,腦瓜子都蒙了,啥都不記得。後來我腿疼的受不了就昏過去了,醒來時腿已經不能動了,我就一直往前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就爬到了河邊,正喝著水一下子就栽進去,再醒來就是現在了。”
彪子非常沮喪,這時驢叔又想起了什麼:“我記得那東西追我時身後突然響了一聲槍響,是和我跑的方向相反的,我覺得那槍肯定是你爸開的。”
彪子一聽還有希望,頭也不回的就往病房外走,我攔住他問他幹嘛去,彪子瞪著雙眼說:“我去救我爸,你撒手。”
這時我姥爺扔掉手中的煙卷大聲喝道:“彪子,你站住。”
彪子尊敬我姥爺,不敢再走,立在門口不動。
我老舅心想,這絕對不是個普通東西,村裏有點本事的獵手都參加了這次打圍,那再請別人進山去找也是白去,他心裏疑問,難道自己從那野豬皮上看到的信息是真的?
我想到驢叔剛剛說的後腦勺被掏空的熊瞎子,突然一驚,難道是之前那個大漢來我們店裏賣的那個熊肉?他說過,那死熊就是在蓋兒嶺撿到的。
我姥爺看著我爺,我爺也盯著我姥爺,兩人不知在無聲的交流著什麼,眼神很奇怪。這時,我姥爺掐滅手中的煙卷,抬頭對我老舅說:“二龍,你現在就送我和你海叔回家,我們回去想辦法。”然後他又轉頭對我和彪子說,“你們兩個留在這照顧你驢叔,有消息我讓你老舅通知你。”臨走時,我姥爺對彪子說:“彪子,你爸我不會不管的,你放心吧。”
當晚我和彪子留在醫院照顧驢叔,驢叔很虛弱,睡得早,為了不吵到他,我倆站在病房外的走廊說話。
彪子一直在抽煙,一根接一根,護士過來勸他說醫院是禁煙的,他抬起頭,用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瞪著人家,把護士嚇的都快哭了。
我立馬好言好語的請走護士說:“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家裏出事了,心情不好,你多擔待著。”
在醫院的家屬沒幾個是心情好的,護士也理解,不再說什麼就離開了。
我問彪子:“聽驢叔的口氣,那個襲擊他們的東西一定很難對付,你想咋辦?”
彪子沒馬上回答,繼續抽煙,他此時心裏很懊悔,心想如果他這次跟他爸一起進山多好。彪子是村裏出名的猛漢,在獵手中,他力氣占優,但憑一己之力就能掀翻大野豬,甚至敢和熊瞎子單挑,而且他極其抗打,一身肌肉像鐵打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