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敢想象(3 / 3)

石豪和阿蒼當天就走了,臨走前,石豪單獨對我說了幾句話,他的話讓我有些震驚,並囑咐我,一定要小心身邊的人。

我躺在炕上,回想起在山裏經曆的一件件事,如果不是這幾個朋友,我已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石豪和阿蒼剛剛離開,我就開始了想念。

閉上眼睛,又看到了我爺,他那張慈祥的臉上帶著笑容,我也對他微笑,但我的眼裏卻滿滿的都是淚水。

我爺就這麼走了,我想我姥爺一定很寂寞,這幾天我有時間就陪他說話。我似乎從沒和我姥爺說過這麼多話,心裏總是想起我爺,我隻是出去幾天他老人家就走了,我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在我姥爺身上。

我姥爺麵對我爺離開這件事倒是很冷靜,畢竟經曆過我父母的失蹤,我姥娘的離世,自己歲數也大了,看得更開了。

晚上,我和我姥爺、老舅坐在炕上說話,給他們細講我在山裏遇到藍虎的事。

“你們真的遇到了藍色皮毛的老虎?”我老舅震驚地問。

我隻是一個勁的點頭,在山裏經曆了太多,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知道說什麼了,總感覺那是一個夢,很玄幻的夢。

“不僅有藍虎,還看到了一種叫水藍靈木的樹,那樹太特別了,整個都是藍色的,枝葉、果子。”

我老舅就像是聽故事一樣的聽我說,嘖嘖稱奇。

我姥爺不停的抽煙,我還沒說完,他突然開口道:“行了,時間也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很奇怪,我爺貌似一點都不關心我在山裏遇到了什麼,我心想或許是彪子已經提前和他說過一遍了,也沒準。

我和老舅回屋繼續聊。我老舅要是聽到了什麼關於奇珍異獸的事,那必須刨根問底,之前聽人說過一次雪狼出沒的事,追了人家問了好幾天,又是煙又是酒的討好,他就愛聽這個。

我老舅聽我說了一些,聽的不明不白的,就自己上網去查,看到了一位網友在貓撲上發的帖子:

“藍虎又叫黑虎,皮毛說是藍色但不太藍,深色接近於黑色。民國那時曾有洋人傳教士在中國見過,據說還寫了一本書。再之前,聽說大清朝的皇宮裏還養著幾隻藍色的老虎,是皇家的寵物。上個世紀有人在北京密雲那一片兒見過活的藍虎,聽說還有農民打到過一隻,把虎皮剝了換了300斤小米,當時還引起了一陣轟動。北方各地的獵手紛紛跑去密雲獵虎,但啥都沒找到,一傳十十傳百就成了傳說,沒人親眼目睹過藍虎真正的樣子。”

“幾十年前,密雲縣北部山區叢林茂密,野生動物有很多,那年月跑山人眾多,四五十年過去林子就沒了,藍虎再也沒出現過,關於它的事也沒再有人談過。聽說當時那片兒林子裏狼群成堆,但自從有了藍虎出沒的事,很奇怪,山中一隻狼都看不見了。”

“據傳說所言,那藍虎其實是滿清皇家的愛寵,每代皇帝都養有,奉其為守護滿清命脈的神獸。這個傳說傳的廣都是因為一件事。上世紀70年代,河北一農民在清東陵那片看到了一隻藍虎,它圍著山陵打轉,就像是士兵巡邏一樣,那農民不敢靠近,離著遠遠的看,農民之後遇人便說那藍虎是給大清皇帝守靈的神獸,碰不得。但就是有人不信那邪,幾個土匪兵扛著槍進山去找藍虎,去了之後就音信全無,連個屍骨都沒找到,從此以後再沒人敢打那藍虎的主意。”

我老舅給我讀了這位網友的帖子後又去搜了“水藍靈木”,但卻一個詞條也沒搜到。

聊著聊著,我老舅就睡著了,但我卻不困,因為我腦中一直在想著一個人,一個讓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一宿沒睡,天亮以後我依然很清醒,想了很多,沒想到一晚的時間這麼快就過去了。

我老舅和我姥爺都還睡著,我沒打擾他們,穿好衣服自己出了屋。

我慢步走到了何大爺家,敲門後,隻聽何大爺應了一句,“誰啊?”

“大爺,是我,大獵。”

何大爺出來給我開門,把我讓進屋,對我說:“大獵,你爺的事我都知道,這幾天也想去你家看看你,但尋思你得冷靜一下,現在怎麼樣了?”

我回道:“大爺,我沒事,不能接受的也總得接受。”

何大爺點頭,說道:“這樣好,你已經是大人了,應該成熟些,今後麵對的事情會越來越多。”

何大爺又問我道:“今天怎麼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看著何大爺,問道:“大爺,你知道藍虎嗎?”

我發現何大爺的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他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怎麼了?”

我從兜中掏出那獸牙配飾,放到何大爺麵前,說:“大爺,這是你給我的,你應該最了解它是幹什麼的,我不了解,想問問。”

何大爺看著獸牙配飾,對我說:“這不是之前我給你防身的嗎,隻是一個物件,沒那麼特別,你現在要是不用了,我就收回來。”

何大爺要拿走那獸牙配飾,這時,我伸出手,按住那配飾說:“大爺,你就沒什麼話對我說嗎,現在我都不確定該叫你什麼,是大爺,還是…驢叔。”

我此話一出,何大爺表情沒變,但眼神卻遊離在我之外,依舊笑著說:“大獵,你說什麼呢,什麼驢叔,誰啊。”

我說道:“我在山裏這幾天認識了一個朋友,他腦子比我好用,他看到這個獸牙配飾時,就問我這是怎麼來的,我就告訴他是您送的,他又問我,是誰讓我們進的山,我說是驢叔,他當時沒說什麼,但就在前幾天他走時,告訴我,驢叔可能和這獸牙配飾的主人是同一個人。”

“我聽他這麼說時,我是怎麼也不相信,但回到家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和驢叔是否一起出現過,哪怕能想到一次我就會打消這個想法,但我卻一次也沒想到,有驢叔出現的拜山儀式,你從未出現過,你每次都說去,但卻每次都不去,我昨天問了一下你家旁邊的二黑子,我就問順子叔和驢叔進山打圍那幾天,你是不是在家,結果他說,你不在,那幾天你無緣無故就關門了。”

“也許這些都是巧合,但最主要的還是驢叔臨死前對我說的那幾句話,我和驢叔並不熟識,他為什麼會對我說那些,所以我也不得不去想,您是否就是驢叔。”

何大爺一言不發地聽我說完這些,這時他突然收起了笑容,並沒有說話,隻是在那看著我。

盯了我很久,何大爺終於開口道:“大獵,你長大了,也聰明了。”

我瞪大眼睛,問道:“大爺,你真是驢叔?”

何大爺點頭,緩緩說道:“沒錯,我就是他,他也就是我,老馬隻是我的一副麵具而已,世上本沒有這個人。”

我剛剛雖侃侃而談,說的有理有根據的,但那些都是在石豪幫我分析後的情況下,我才悟出來的,突然間,大爺就這麼承認了,我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大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心裏有成百上千個問題,一時不知該問哪個好。

何大爺看著我,說道:“大獵,我本沒想到你能想通這些,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把話說清楚得了。”

何大爺倒了一杯酒,也給我倒了一杯,他抿了一口,說道:“我的家族本來並不姓何,是滿清滅亡後才改的,之前叫了幾百年的是一個滿族姓氏,叫做赫塔那,但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是聽老輩人說的……”

按照何大爺所說,他們赫塔那一族在滿人沒入關時就存在了,並且與努爾哈赤有一定淵源,甚至努爾哈赤奪取天下都多虧了赫塔一族的幫助。

赫塔那家族的第一代首領叫做赫塔那?拿圖,這個姓氏也是源於他。

說到赫塔那家族與藍虎的關係——拿圖曾是藍虎的主人,藍虎聽命與拿圖,但藍虎從何而來,沒人知道。

拿圖是滿清的前身,金國的第一任大祭司,滿清征討大明時的幾場重要戰役,可以說都是藍虎幫著努爾哈赤打下來的,這些當然在史書中不可能記載。

拿圖無兒無女,但他有幾十個收養的子女,他們組成了後來的赫塔那家族。拿圖失蹤後,他的養子赫塔那?阿布倫統領了赫塔那家族,何大爺身上的血統是源於阿布倫這一係。

赫塔那一族居住在這個大興安嶺下的小山村,就是為了尋找失蹤的拿圖和藍虎,但究竟為什麼要尋找,後人知道的已經不多,隻知那是祖訓,不能忘。

我感覺何大爺給我講的這些根本就是玄幻小說中的故事,這世上還真有這麼神奇的事?

何大爺說完這些時已經是下午了,我倆足足聊了一天。

我喝了一口酒後,開口道:“大爺,尋找藍虎既然是你家族的使命,那你又何必偽裝成驢叔呢,你以你自己的身份進山尋找不就行了?”

何大爺回答道:“人言可畏啊,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世和我家族的事,如果真的傳開了,就會有更多事找來。”

“那大爺你是什麼時候在山裏發現的藍虎?”

何大爺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複雜,他黯然地說:“是你父母失蹤那年。”

“什麼?”我驚訝道。

何大爺說道:“87年,你爸媽為了給你找藥引子進山,後來他們沒有回來,我便和你姥爺你爺他們一起進山尋找,我無意間發現了虎爪印,心想你爸媽應該是遇到了藍虎。”

“那後來呢,難道我爸媽被藍虎害死了?你們為什麼都不肯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麼。”我著急且憤怒。

何大爺解釋說:“你爸媽並沒有被藍虎傷到,當時發現了打鬥的痕跡,但沒有屍體也沒有血跡,最後又尋找了幾次也沒找到你爸媽,但我覺得,以你爸的能力,即使遭遇了藍虎也必然能逃脫。”

“但他們人呢?”我有些激動地喊道。

何大爺無言以對,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此時此刻我的心裏有些混亂,那些已經忘卻了十五年的記憶又重新浮現出來。

“那順子叔是怎麼回來的?”

何大爺搖頭,說:“這個我真的不清楚,當時我們確實遭遇了藍虎,藍虎先是咬死了眾人,你順子叔受驚嚇過度,發了失心瘋,胡亂開槍,我把他打暈背著他就跑了,幸運的是藍虎沒有追我們,我把他放在樹林中去找水喝,但回來時發現他就不見了,也不知跑去了哪裏,我在山裏找了他兩天,也沒找到。”

“所以你才裝作身負重傷回來,並且在醫院裝死提醒我不讓我進山,是不是因為怕我遇到藍虎?”

何大爺點頭說:“是啊,但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彪子要去找他爸,你應該會陪著,我也留了個心眼,想起之前給了你獸牙配飾,應該能在危機時救你一下。”

“這獸牙配飾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拿出它後,藍虎卻好像認識我一樣?還有那五個清朝人,他們好像也認識。”

“獸牙配飾是拿圖取藍虎虎牙做成的,原本是他自己的配飾,後來賜予了我先祖,我們家族便世代傳了下來。藍虎認識它是必然,這東西本就取自於它,你說的那些清朝人應該是當年奉努爾哈赤之命前去尋找拿圖的五大臣,他們與拿圖共事幾十年,自然也會認識。”

難怪藍虎會對我臣服,原來它隻是看到獸牙配飾想到了拿圖而已。

說起藍虎,我又問何大爺,“大爺,你說藍虎會去哪?”

何大爺回道:“如果隨隨便便就能知道,我的家族也不至於找上數百年了,我深信,這藍虎不是凡間的野獸。”

是啊,凡間怎可能有那種樣子的老虎,不僅是它,那山洞中的樹也肯定不是凡間的樹。

“大爺,水藍靈木你知道嗎?”

何大爺聽了我的問題,想了想,搖頭說:“沒聽說過,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說是一棵藍色的樹,一語帶過。

“大爺,你還會再進山嗎?”

“會吧,但應該會再換個身份。”

我不理解,問道:“你就算找到了藍虎又怎麼樣?就是為了完成家族數百年來那一句話嗎?”

何大爺說:“我無兒無女,這一祖訓到了我這一代也就結束了,我不想愧對祖宗。”

聊起家族,突然想起來什麼,便問何大爺:“大爺,我記得你和我說過,東北最大的獵幫姓楊,他們是哪兒的?”

何大爺回道:“沈陽,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沈陽?楊家?小姐就姓楊,他們難道是來自沈陽的楊家?

我和何大爺一直聊到深夜,說了很多很多,離開何大爺家時已經是淩晨,何大爺特意囑咐我說,今天說的這些話,就當是一個故事,聽完就忘了吧,以後照樣生活,別再進山了。

回家的路上,我腦中想到的都是在山裏經曆的事和認識的人。

藍虎去了哪裏,是去找它的主人拿圖了嗎?水藍靈木究竟是做什麼的?石豪和阿蒼他們來自哪裏?真的很想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老五和小姐也已經回到家了吧,他們的身後又隱藏著什麼呢?我刻意回避了關於我爸媽的疑問,因為我不敢去想。

我,真的還能回到往日的生活嗎?我不確定。

心中的未解就如頭頂之上的星辰,每一顆都是一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