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3)

長泉躬身領命,轉身出門,我又自言自語道:“敢貪汙本公子的錢,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長泉倏的轉過頭來道:“你!你怎得如此說話?”

我愕然道:“難道我說錯了麼?”長泉搖搖頭無奈道:“也不知幫你是對是錯。”舉步出門去了。

到了第二日,長泉一大早就過來回稟,向我道:“殿下,我昨夜提審了崇莫,此人百般抵賴,拒不承認貪汙之事,後來我連夜把長庸關軍需官請來對質,他也隻推說犒勞大軍的銀子暫時提了出來,隻是沒來得及前往長庸關。”說罷,皺眉不止。

我問道:“這筆銀子有多少?”長泉道:“也不多,一千三百多兩,但由此可以判定這崇莫貪汙的肯定不止這個數。”

我點點頭,伸了個懶腰,笑道:“公主殿下想必餓了吧?走,咱們先去吃飯!”長泉見我說到一半忽然要去吃飯,不由一愣,隻得悻悻然跟著我出了府門。臨走之前,我喚過小四二,命她去西營找一趟祁猴兒。

信步來到太液酒樓,我笑著道:“故地重遊,當日我便是在這裏跟崇家的那幫潑皮爭鬥的,打得好不熱鬧啊!公主,咱們上去喝酒!”

長泉笑道:“我那天就在人群中,剛到的時候見你跟一幫潑皮打架,覺得你這人不幹正事,也是個紈絝子弟,後來才察覺你可能是為了奪取城衛軍的兵權。”

我笑道:“我還奇怪呢,長泉公主為何對我印象大大改觀了,原來竟是由這一天開始的。公主,我那招‘萬裏追蹤千裏獨步奪美劍’你還想學不想學了?”

說笑間,酒菜已流水介擺了上來,那掌櫃的早認出了我,陪笑了幾句趕去廚房親自下廚,說是要為我做幾個拿手小菜。

過了一會兒,西街傳來大隊軍馬整齊的腳步聲,長泉一愣,探身出窗外觀瞧,片刻之後轉身向我道:“是咱們的西營軍馬,都來了。是你叫來的麼?”

我笑道:“咱兩夜不能吃獨食啊,讓自己兄弟們餓著,那叫什麼好長官呢?”

大聲的整隊訓斥之聲結束後,酒樓的樓梯響起腳步聲,祁猴兒和寅歌奔了上來。祁猴兒向我執禮道:“啟稟大人,城衛軍西營全體將士五百四十八人集結完畢,請大人下令!”

我暗暗點了點頭,這小子形事說話越來越有模樣了,學得可真夠快的。我道:“傳令下去,就說本守牧使犒賞大家夥兒,附近幾家的酒樓我全包了,請弟兄們放開肚皮吃喝!”

祁猴兒和寅歌興奮的下樓傳令,樓下轟然一片叫好,各隊士兵在軍官的帶領下分別進入附近的幾家酒樓,霎時間整條街道熱鬧非凡。

祁猴兒和寅歌安排完畢,上樓來坐到桌旁,祁猴兒笑道:“大人此舉,可謂壽春近些年來最轟動的事情了,如此奇特的景象,小人生平可是從所未見啊,哈哈!”

寅歌則望著長泉道:“苑大人武功高強,在下十分佩服!”看來他還不知這位“苑英”便是我讓他打探的那位長泉公主。長泉盈盈一笑:“寅大人身手了得,小女子可也佩服得緊呢!”

我有點好奇,問道:“寅歌,苑姑娘武功果然很好麼?怎的你也敗在她手上?”寅歌麵露慚色道:“苑大人武功遠勝在下,我在第十招上便敗了。”

寅歌的武功我是知道的,雖比不上我手下楊過這樣的一流劍手,但就是放在整個居商五千名城守軍裏也是數一數二的了,竟然在長泉手下才走了十招,看來這長泉十分不簡單呢。

左近街邊酒樓中坐滿了城衛軍士,吆喝鬥酒之聲一陣響過一陣,煞是熱鬧,惹得不少過路之人駐足觀望。長泉笑望著我道:“也不知我們守牧使大人可真是位財主,出手竟這麼闊綽呢!”

我哈哈一笑,道:“我可沒什麼錢,窮鬼一個!”長泉道:“若連你這樣的豪闊出手都算窮鬼,那我這樣的小女子算什麼?”

我正色道:“我真沒錢,兜裏連同守牧使府中的銀兩加起來不超過六十兩。”三個人一聽都愣住了,長泉吃吃道:“那,那你把那麼多人叫來喝酒,一會兒怎麼結賬?這麼幾百人大吃大喝,怕不得要數百兩呢!”

我挾了塊肉塞進嘴裏,大口咀嚼起來,吃罷又飲了杯酒道:“若是你們沒錢,卻要擺酒請客,你們該當如何?”

三個人麵麵相覷,寅歌小心翼翼的道:“不如咱們先賒帳,回頭慢慢再還?”祁猴兒撓了撓後腦勺,忽然拍掌道:“我知道了,咱們吃完不給錢就是!憑這幾個酒家,哪裏還敢來我們城衛軍西營要錢,那不是找不痛快麼?”長泉凝視著我,輕聲問道:“不知殿下有何高見?”

我笑道:“很簡單,咱們沒錢,去找有錢的主不就完了麼?祁猴兒,你去,把主簿和崇莫叫來,就說本大人請他們吃飯!”寅歌和長泉相視一笑,祁猴兒則喜滋滋飛也似的下樓而去。

好長時間之後,祁猴兒方才把二人帶上樓來。他眨了眨眼睛,吐著舌頭道:“好家夥,這二位大人可真難請到,費了我好半天工夫!”聞聽此言,二人都十分尷尬。主簿陪著笑臉道:“大人,小人來遲了,實在是最近身體不適,行動不便。請殿下諒解!”

我笑了笑道:“主簿大人最近以來一直身體欠佳,這個嘛,我是知道的。”見主簿臉上肥肉不自然抽搐了一下,我又轉頭對崇莫道:“不知前軍曹司大人是否也是身體不適呢?”

崇莫陰著臉,哼了一聲道:“在下已不是官府中人,已然沒有資格再參與這樣的宴會了,卻不知世子殿下為何還要相邀?”

見崇莫神態倔傲,滿臉不服氣的樣子,我也把臉沉了下來:“最近這些城衛軍弟兄們著實辛苦,故本人以次犒賞大夥兒,一來兩位以前都與城衛軍有些幹係,想請你們來湊個熱鬧,二來本守牧使身邊並無多少銀兩,便請你們兄弟前來會賬!”

主簿仍舊陪著笑臉道:“世子殿下,您可算請錯人了,我二人俱是清白廉潔之人,是以至今家徒四壁啊!”崇莫則怒道:“大人如此勒索,莫說我二人一生清貧,就算有,我們卻為何要替大人奉上?大人可真會開玩笑!”主簿拽著崇莫衣袖忙使了個眼色,崇莫方才喘著氣氣強自抑製住怒火,轉過頭去不說話。

我冷冷道:“嘿嘿,二位為官那麼長時間,難道連一頓飯都請不起麼?”

主簿苦著臉道:“大人,若是三五兩銀子的酒飯,我回家湊把湊把或許能幫大人把賬給會了。可如今這幾百號人一同喝酒,打死我都拿不出來啊!”

我奇道:“聽說主簿大人府中有良田百頃,白銀萬兩,崇莫大人府中也有黃金千兩,怎麼,難道我聽聞有誤?”

主簿晃著肥碩的雙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連辯白道:“哪兒有此事?哪兒有此事?大人道聽途說,當不得真!當不得真!”崇莫也翻著白眼,鼻孔裏冷哼道:“荒唐!荒唐!”

我不再說話,吃了幾口酒菜,忽然轉過頭含笑向長泉道:“軍曹司大人,似這般光吃窮喝,並無下酒節目,甚是無趣,不如我們找點樂子,以助雅興如何?”

長泉眼珠子轉了轉,道:“不知大人欲以何為娛?”

我命掌櫃取過筆墨紙硯,遞給長泉道:“你給他二人府中家眷修書,讓他們各取兩萬銀子來贖人,若是過了一個時辰還不來,便叫他們府中等著收屍吧!”

二人聞言臉上變色,主簿慌道:“大人,我等並未犯法,也沒有招惹大人,大人為何要如此為難我兄弟呢?”崇莫憤然道:“公子離,你不能平白無故如此行事!你不能平白無故抓人!”

長泉嘴角一抿,笑吟吟的提筆寫了起來,片刻寫好,我命祁猴兒給兩家人送去,他起身之前,我把他拉了過來,耳語囑咐,讓他派兵將二人府邸圍住,以免他二人家眷往別處求救。

主簿呆了半晌,一幅哭相道:“大人,這是從何說起啊?”崇莫也怒道:“我兄弟二人有何過錯,竟要被拘禁在此地?”

我嗬嗬一笑道:“二位大人多慮了,大家隻不過玩笑而已,以資酒興!”

崇莫嘿道:“既然如此,世子殿下,我們還有要事處理,便不陪您在此飲酒了。請恕崇莫告退!”說罷,拉起主簿便要下樓。

寅歌長身而起,擋在樓梯口前,手按佩劍,冷冷的看著二人,一言不發。崇莫轉過頭來,憤然道:“世子殿下,你這是何意?”

我淡淡的道:“本殿下請你二人前來飲酒,你們卻要強行離去,不是太不給我麵子了麼?我手下兄弟也沒什麼意思,就是希望二位能留下把酒喝完再走不遲。”

時光一點點過去,我和長泉、寅歌談笑吃菜,並不理會崇莫和主簿。主簿坐回到椅子上,一邊搓手一邊歎氣,崇莫則在樓上來回踱步,時而掀開簾子探頭向窗外望去,神色間十分著急。

過了大半個時辰,樓梯上腳步響起,祁猴兒喜滋滋上得樓來,一群家奴抬著兩大口箱子十分吃力的跟在他身後。最後上來兩個中年女子,衣著華麗,一見二人便撲了上去,拉著二人衣袖不放手,一個勁的問長問短。主簿滿臉沮喪,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崇莫一跺腳,甩開拉他衣袖的女子,怒容滿麵,卻又說不出的無奈。

祁猴兒笑道:“二位夫人,我家大人在此,二位有什麼話便向我家大人說罷。”

那兩位女子來到麵前,深施一禮,左首之人先道:“銀兩我已經帶來了,便請大人放過我家夫君,他已經賦閑在家,小女子鬥膽,請大人不要再為難他了。”

我奇道:“夫人此話,我是不明白了。我們好端端的在此飲酒,談何‘為難’二字啊?適才隻不過是個玩笑而已,一場誤會,一場誤會,嗬嗬。”

長泉也樂了,向主簿道:“剛才我聽說你府中家徒四壁,怎麼會突然有那麼多銀兩啊?這是什麼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