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全)(2 / 3)

當年我曾和雙鷹一起謀幹過幾次生意,都是十分棘手的主,彼此也算有一定交情,黑鷹在我情形如此艱難之下還願重提往事,也算對我不錯了。我歎道:“秦申已立誓為我國國君居異伯效力,恐怕不能和二位老兄一起重溫舊夢了。”

黑鷹歎了口氣,道:“如此,可惜了你這人才了。也罷,各為其主,我們便不多說了。”

伯恒向長二先生道:“二先生,你已然聽到了,公子離乃秦申所殺!”長二道:“不錯!秦申已經承認,是他殺了公子離!”我聽了這話,一陣苦笑,長二先生這一句話,可令我秦申,令我大居國苦不堪言啊!

伯恒轉頭向我道:“秦申,你殺了公子離,又假冒公子離,欺騙照楊君,帶兵前來刺殺我大廖國司呂廖慕,可真是膽大妄為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還有何話說?”

兆行插口道:“爵爺,這秦申能夠如此輕易便殺了公子離,而後假冒守牧使,直至帶兵渡河刺殺廖大人,就我這幾日在其身邊察言觀色所看,憑他一己之力是辦不到的,其後必有隱情,還需好好盤問一下。”

我不怒反笑,兆行的話必定來自伯恒授意,以方便公子言起兵篡政,隻是這兆行說話之間神態十分奸猾,令我無論如何不能將之和以前的兆行相提並論,心中不禁厭惡之極。

伯恒點頭道:“不錯!可能苑國國君和居國國君訂有密約也未可知。”

兆行接口道:“如此,則苑國國君可謂背信棄義,前有苑許之盟,後有殺許國世子之舉,這樣的國君,實在令天下失望。”

我越聽越怒,這兆行如此可惡,不僅令我行蹤完全暴露,而且致使寅歌等人身死異鄉,不殺不足泄心頭之恨!念及此,長劍血鴻出手,飛身直取兆行。這一劍去勢極快,含著我滿腔的憤怒,兆行雖身負武功,畢竟我出劍突然,他正在說話之間,那裏能夠想到?“哎呀”一聲,側身想閃,卻已不及。他身旁六個人齊刷刷出劍向我刺來,意欲逼我回劍。

這一劍我孤注一擲,非殺了兆行不可,竟不回劍封擋,身子微側,躲過這六人大部分劍勢,去勢不停,一劍紮了兆行一個透心涼。兆行慘叫一聲,身子撲倒在地,頓時斃命,我卻也連連受傷。身子微側雖躲過兩劍,但腿上中了兩劍,還有兩劍劍背打在我足跟部,令我直疼到心底。

我一個踉蹌,勉強忍住疼痛,血鴻封住門戶,那六人已重新圍了上來。所踩方位和長劍守住的門戶將我圍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隙。我心中冷氣上升,伯恒手下竟有如此之多的能人高手!這六人單就本身而言也許武功並不算高,但劍陣一成,卻儼然如一張大網,封得我毫無去處!

隻聽伯恒在一旁陰陰的道:“好武功!在天合劍陣的圍擊下竟然還能殺了我的手下,我伯恒佩服你!”

這六人聞言都是臉上一紅,左方上位之人一張臉掛不住了,低喝道:“天意柔似鋼!”六人舉劍進擊,向我刺來。

這劍陣一經催動,綿綿不絕,六柄長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後,著實難防。我仗著身法快捷,騰挪閃避,具都一一閃過。這般攻擊於我而言短時間內危害不大,但其中仔細察覺,卻有一點令我十分苦惱。每次在我都要破開劍陣之時,會忽然連遇險情,令我不得不重回到劍陣之中。這麼連續三次後,我不禁氣餒,穩守門戶,不再輕易出擊。

仔細品味劍陣,我發現其中總有一柄劍刺來之際虛弱無力,我不動神色,並不主動攻擊。過了片刻,我終於體會出來,這劍陣每次攻勢發動之時,總有一人故意示弱,其餘五人則布置好圈套等待被圍之人入轂,我剛才那幾次險情便是如此。好在我手中血鴻鋒銳無比,他們不敢硬接,所以每次我都能化解開來。

但如此一來,我也衝不出去。再苦鬥片刻,腿上傷處不停滲出血來,漸感身上無力,我暗自心驚,這樣下去,如何是好?看來這幾人忌諱我長劍鋒銳,便要令我失血勞頓而死!

思索良久,我心一橫,決定將計就計,拚著再中幾劍,把那個故意示弱之人殺了,若是能得重出重圍,便直取伯恒,用我“萬裏追蹤千裏獨步奪美劍”製住伯恒,以他為質,撤回洪河對岸。隻是伯恒武功雖不知到底怎樣,卻一定是高的,那晚已經領略過一下他的身法了。可是事到如今,也隻能搏一搏了,但願能夠出其不意,一舉奏效才好!

想到“萬裏追蹤千裏獨步奪美劍”,我嘴角不禁微微一笑。想起那夜從長庸關和長泉並騎而回路上的溫情笑罵,心中勇氣大增,怎麼說也要保長泉平安撤回苑國!

正在此時,那故意示弱的長劍又至,使劍之人望著我嘴角邊的笑意,不明就裏,臉色一怔,劍勢稍滯。我一見機會來了,更不錯過,血鴻直蕩過去,削向劍柄,他連忙故技重施,抽身後退,其餘五人分各個方位向我刺來。若是前幾次,我便要回劍削擋,他們不敢碰我的血鴻寶劍,就可化險為夷。

我身子一頓,做勢欲回,示弱之人略顯鬆懈,身後五柄長劍劍勢也已變緩,想來他們已開始準備收招。我忽然身子爆起,再次直擊那示弱之人。他眼神中一片茫然,連忙下意識封劍硬架,卻被我的血鴻劈斷,當胸刺了進去。

他沒想到我會完全不顧身後,驚疑的看著我的長劍刺入他身體,一句話都沒有說。我卻也不好受,身後的五柄長劍已然刺到,好在之前都有收勢的架式,因此刺下來也軟弱無力。但就算這樣,我背部再中三劍,左臂被削下一塊肉來,大腿上也新添了一個血洞。

在我身子中劍的同時,我全力向伯恒撲去,身在空中隻感覺一陣耳暈目眩,心口一陣熱血要往上湧,卻被我強自壓下去,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製住伯恒!

天合劍陣已破,被我刺中之人也在身後疼得慘叫連連,其餘五人五柄長劍自後追襲而來,我已經全然不顧了,隻要能製得住伯恒,他們自然會有所忌憚,自然便會就此收劍罷休。

見我為了破陣,竟然選擇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場中頓時響起一陣驚呼之聲。伯恒臉色訝異,飄身後退,身法雖然遲滯,但卻恰到好處,剛好退到我這一劍勁道之外,我劍勢已盡,眼看無法傷到他,心中靈機一動,左手從靴底摸出短劍,手腕運勁,彈了過去,直取他腳踝,隻要令他跌倒在地,如此近的距離之內,我仍然可以控製住他。

短劍如電閃般飛去,迅捷已極。這是我闖蕩江湖幾年來自創的保命絕學,曾令無數高手斃命於劍下。當然,也有失手的時候,唯一的一次失手,便是在樊城外的戰場上,在苑軍大陣之中飛劍刺向苑將馬乾竺。那次,我失手了,因為我已筋疲力盡,傷痕累累。這次,我同樣筋疲力盡,傷痕累累,我不知道能否奏效,但這已經是我唯一的辦法了。身後天合劍陣剩下的五人正向我追來,麵前還有崤山雙鷹,周圍還有數百名劍客武士,而我,所擁有的僅隻是一柄長劍血鴻,和一具充滿傷口的身軀。

伯恒飄身後退躲閃我刺去的長劍血鴻,卻未曾料到我還有短劍絕招,身在空中無力可借,隻得拔劍格擋,姿勢曼妙,劍鋒輕靈,果然有高手風範。隻是我這短劍見者極少,此刻我二人相距又極近,雖不是在我精力充沛之時所發,卻仍然令他望之莫及,眼看著他格去的長劍勘勘晚了一步。

就在短劍快要削到他足踝之時,一顆石子斜刺裏飛了過來,“嘣”的一聲,撞在劍尖之上。短劍失了準頭,斜插在土裏,終於還是沒有刺中伯恒。

順石子來路望去,崤山雙鷹中的白鷹嘴角冷笑,看著我一言不發,右足卻點在另一塊卵石之上。很顯然,若是我敢再動一動,這塊卵石將向我踢來。

白鷹素以足力著稱,腳踝腳背足尖足弓具都力道驚人,當年我曾見過他一腳踢死過一頭野牛,沒想到此刻會用在踢石子上。而這一腳,也令我的計劃完全落空。

我再也無力進擊伯恒了,看他身法的快捷,看他出劍的姿勢和力道,便是我身上無傷之時,我也未必能勝他多少,更何況此時呢?

身後五柄長劍已至,分別指著我身上各處要害。我不由苦笑,此刻自己能站立著不倒,已經很不容易了,何須他們出劍相迫?

我雙腿一陣陣的酸軟無力,背部、肩部、肘間、虎口處無不在往外滲血,我暗歎了一聲,閉上雙眼,心中隻想,但願長泉不要被他們發現,但願她能走脫。

伯恒微笑著凝視過來,道:“秦申,我敬你劍術過人,實在不忍心殺你。但你前番殺了公子離,現在又刺死了廖慕,幹係是在太大,我隻能拿你項上人頭回去交差,以慰我廖國國君之心,以平許國國君之怒了。”說罷示意那五人動手。

忽然,遠遠的聽到有人一聲輕叱:“且慢!”眾人都是一愣,抬頭向我身後望去,我也轉了過去,一見之下,心中一陣冰涼,來人正是長泉。隻見她從林子中一步步緩緩走出來,眼神中含有幾分憤怒,卻又那麼無奈。

伯恒詫異道:“瑛兒!怎麼是你?”眾人見伯恒識得此女,都未阻攔,任她走到我麵前。長泉癡癡的盯著我看了良久,忽然轉頭向伯恒跪倒道:“師父!多年不見,您身子一向還好麼?弟子給師父叩頭了!”

伯恒嗬嗬笑道:“是啊,一晃四年多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我還真想念你呢。”

他二人這一番對答,著實令我吃了一驚。仔細想想,其實這也並非什麼奇怪的事情。公子言是長泉的二叔,伯恒是公子言的結義兄弟,他傳授長泉劍術也就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了。也難怪長泉劍術如此之高,有伯恒這樣的名師,拿個比武擂台第一還不是小意思?

伯恒便一一向長泉介紹起諸人,眾人聽說眼前之人便是苑國的長泉公主之時,俱都是眼前一詫,長二也疑惑的看著伯恒。伯恒一笑道:“諸位,目下雖然苑國和我廖國正在對峙,但我徒兒專程過河看望我這個師父,諸位可別想著拿他去主公麵前領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