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執著地守候(1 / 3)

關於那個被秦桑綠小心翼翼藏起來的手機,以及那通她不願示人的電話,讓顧念深想起五年前的那晚,大概是同一個人吧。

那樣隱秘的話,那樣親昵的語氣,她有著太多的秘密,還有一個藏在暗處,和她如此親密的人,他隻要想起,胸口就隱隱作疼,夾雜著恨意,整顆心都變的又冷又硬。

他瞥了眼放在眼前的手機,伸手拿起來,撥電話時,突然又停下,頓了頓,狠狠地將電話擲出去。

秦桑綠躺在床上,想著程易下午說的話,他說,如果你放不下,就離開吧,現在去任何地方,你都有能力讓自己生活的很好了,剩下的,交給時間吧。

她環顧四周,房間的每樣物件,都是徐靜親手為她挑選的,連浴室裏的洗發水,都根據每個季節的變化給她選好。

爸爸媽媽對她這麼好,他們隻有這一個女兒,爸爸甚至將東曜親手交給了她,她怎麼能離開他們呢?

更何況,她愛他們,他們都是她的親人。

深夜,她睡不著,下了床,準備去陽台上站一會兒,陽台的推拉門沒有關,風吹來,卷起了紗簾,她突然停下不動了。

借著屋子裏的光,赫然看見停放在院外的車,顧念深的黑色路虎,在夜色中,越發顯得氣勢逼人。

心底一陣陣的顫起來,連手指頭都微微顫抖,像雕塑一樣愣在陽台前,他在下麵多久了?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她轉身木然地躺回床上,眼底潮熱,太陽穴上的神經突突跳個不停,這一點兒也不像他會做的事,開車呆在她家樓下,這一夜,他心裏想的是什麼,她這麼殘忍,他不恨嗎?

從前,她也是恨自己的,可現在隻替自己可憐,她是殘忍,可她對自己難道就不殘忍嗎?

這一刻,她突然想衝下去,可衝下去說什麼呢?再濃的愛都會消散,到時候,兩個人之間的種種芥蒂,就會浮出來,誰能對自己曾經受過的傷無動於衷呢?

不是沒想過在一起,隻是她更怕得而複失,如果一件事,你知道,它需要你付出很大的代價,那麼,你就不敢要了。

她閉上眼,坐在陽台前,她就在這兒坐著,當做是陪他了。

清晨五點鍾,東方魚肚泛白,她看見他的車離開,然後收拾好煙蒂,去衛生間泡了個澡,梳洗好後才下樓。

飯桌上,徐靜又說,“阿桑,你回來休息幾天吧,你看你最近瘦的。”

微姨也說,“是啊,桑桑最近瘦多了。”

秦時天關切地看向她,她喝了碗熱湯,徐靜目光殷切地望著她,她心裏一熱,撒嬌道,“好,今天去安排一下,明天就在家睡大覺,我是乖女兒,最聽媽媽的話。”

一個人,一輩子,如果能演過一個角色,也算是一種成功,而她,要盡量做秦家的乖女兒。

“這孩子。”徐靜眯著眼睛笑。

早飯後,驅車去公司,整整兩個晚上沒睡,就連清晨的落下來的微光,反射進來的時候,都讓她一陣眩暈,整個人好像都變得很輕,像飄著。在路口,等紅綠燈的空當兒,實在忍不住,閉上眼睛,伸手在眉間揉了揉,身後車子鳴笛聲一陣接一陣的響起來,她睜開眼,迅速發動車子。

左側突然衝過來一輛卡車,她打了個哈欠,等看清時,已經來不及,兩輛車之間不過隔了幾米的距離,她迅速轉方向盤,卻不料對方也在轉車,正值高峰期,路口轟然就亂了起來。

刹車鳴笛聲刺耳的響起,她躲開了大卡車,卻與右轉的車撞了上去,“轟”的一聲,她的頭磕在方向盤上,陣陣眩暈。

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徐靜看見她睜開眼睛,忙喊醫生過來,她連話都沒說,就進行了一係列的檢查。

大概有半個多小時,醫生才算確定,沒有什麼大礙,隻是精神衰弱,需要靜養,額頭上的傷,住兩天院觀察一下,沒有嘔吐惡心或眩暈就沒事。

徐靜聽了醫生的話,這才放心,看著病床上的秦桑綠,紅著眼眶,哽咽著道,“你昏過去將近兩個小時,嚇死媽媽了。”

想要開口說沒事,但嗓子幹的厲害,隻好伸出手,拍了拍媽媽的手背。

顧念深端著水過來,作勢要扶起她,徐靜見狀,忙要幫忙,秦時天道,“你先過來,讓阿深來。”

她被迫由他扶著靠起來,他將保溫杯遞給她,淡淡道,“新買的杯子,重新燙洗了一遍。”

一股熱流衝上來,她忙低下頭,端起杯子到嘴邊。

一杯水喝完,她抬起頭,看著父母道,“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徐靜還是紅著眼眶,秦時天伸手攬過妻子,輕輕拍了拍,當做安慰,像想起什麼似的,徐靜忙轉過頭對丈夫道,“你在這兒陪著桑桑,我回去煮點粥,再拿些衣服日用品過來。”

“你一個人開車行嗎,先等等,我喊老季來接你。”自從東曜交給了桑桑,司機也就放了長假,這會兒,秦時天哪敢讓妻子一個人開車。

秦桑綠道,“爸,你陪媽一起回去吧,我沒事兒。”

她話剛落,顧念深便撿了起來,“伯父伯母,你們放心回去,我在這陪桑桑。”

“我哪有事,不需要人陪,你們都去忙吧。”她忙說。

“別任性。”像嗬斥小孩子一般。

秦時天點點頭,“那阿深在這兒,我們先回去。”

顧念深送秦家父母出門,然後,再折返回來。他坐在病床上,側身看著她,目光淡淡,卻似有無限曲折的深意,她與他看向相反的兩個方向,假裝不知他看向她。

“裝看不見,就能當做我不存在?”他伸手捏著下巴,她被迫轉過頭瞪著他。

他說的那麼平靜,可秦桑綠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其實,對於他,她還算了解,將要生氣時,說話刻薄又惡毒,偏偏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心情好的時候,雖不見會笑的多開心,但眼睛,表情,甚至整個人都變得柔和。

真正生氣的時候,是像現在這樣的,平靜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低沉,緩慢。

“阿深,不能像普通分了手的男女嗎?全世界,那麼多女人,隨便哪一個,都會愛你,我們好聚好散,若幹年後,或許還能像個老朋友一樣把酒言歡。”她曉之以情,他們實在他不能再像這樣糾纏下去了。

顧念深冷笑連連,“好聚好散?”

他這話大有深意,秦桑綠驀地變了臉,一口鬱憤堵在胸口,口不擇言道,“一個女人不要與你在一起,不過是不愛你,顧念深,你不至於淪落到苦苦糾纏的地步。”

大概這幾天真的是繃到了極點,情緒經不起一點的波動,不然就是瘋了,居然對他說這樣的話。

果然,顧念深的臉色更加陰鬱了,目光裏像裂開一個縫隙,透出凜然的冷意,他看著她,慢慢挑起唇笑,秦桑綠打了個冷顫。

起了戒備,下一秒,她就不動聲色地向後靠,可這點小花招,根本不入他的眼,他猝不及防逼近她,秦桑綠來不及躲,就已經被他吻住,他伸手緊緊攬著她的腰身,兩個人之間幾乎沒半絲縫隙。

她動不了,一雙手被他禁錮在胸前,他驟然落下的吻又急又凶,像夏日的暴雨,開始時,她還拚命要緊牙關,但他的牙齒嗑在她唇上,她吃疼抽氣,他趁機長驅直入,吸允的她舌根都發麻。

對於調情這方麵,他是個中高手,從最初的疾風暴雨到漸漸的輾轉纏綿,她覺得腦袋越來越重,他的另一隻手還偏偏不老實,從寬大的衣擺裏探進去,寸寸遊移,像冰冷的小蛇,但隨即,就熱辣辣的燒起來。

一股電流竄入身體,她不可控製地顫了顫,陌生又熟悉的情愫,他的吻越發的深,在她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才鬆開,但立即,又落在她的脖子,衣服被撩開,有股冷意,他的吻又落下,毫無章法,秦桑綠覺得自己在漸漸失去意識,整個人就像一葉扁舟漂在海上。

“嗯……”

這樣的聲音,把自己嚇了一跳,趁著微末的意識抬起頭,正好撞見顧念深帶笑的眸子裏,瞬間清醒過來,身體冷了大半。

而他仿佛也準備暫時收手,她這才發現,兩個人竟都已經半躺在床上了,越發羞憤,慌忙要起來,顧念深在不動聲色地壓著,抬眸,淡淡地笑。

“你不愛我?”他勾唇,問的漫不經心。

她是氣到了極點,所以,表情漠然,一聲不吭。

顧念深不肯放過她,手指在她身體上遊移,秦桑綠忍著顫栗瞪他,他笑的越發的肆意起來,“這兒,這兒,還有這兒,桑桑,你真不愛?”

窗外日光繁盛,房間像被注入水銀一般,明晃晃的亮,隔著這樣的亮,他反而看不真切她的臉,一個翻身上前,快速將她擁在懷裏。

她僵硬著身體,被迫依在他的胸口,她真瘦啊,他一隻手,就握住了她的肩,仿佛用一用力,就會折了,隻是這麼瘦弱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呢?

他把下巴擱在她的頭上,像撫慰小孩子似的,輕輕順著她的背,許久後,他輕歎,“桑桑,你究竟在較什麼勁?”

酸氣漫上眼眶,她狠勁要著唇把那水霧逼退回去,但心裏悲憤卻越來越甚,如果什麼都由不得她做主,那麼,她的心呢?

她的心是她自個的,她憑什麼不能做主,她就不要愛他,愛究竟是什麼呢?水中月鏡中花,愛不真切,摸不著,她憑什麼要為這折進去?

“顧念深,我不愛你。”她說的堅硬。

被她枕著的地方,隱隱疼起來,他放在身體另一側的手,手指微微蜷縮。過了半晌,她沒有聽見回應,似不達目的不罷休一般,又道,“顧念深,我不愛你。”

“嗯。”像是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模糊不清。

“顧念深,我不愛你。”

“嗯。”

“顧念深,我不愛你。”

“嗯。”

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開始覺得沮喪,疲憊,但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停下來,一定不要停。

像是被按了重複鍵的機器,她張開嘴,再次道,“顧念深……”

那半句沒有說出口,他轉過身,與她手足相抵,羽毛般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頃刻間,她動也不能動,聽著他道,“在愛之前,都是不愛,桑桑,我還有大半生,怕什麼?”

她眼底迅速潮熱,心像一塊被吸滿了水的海綿,潮濕,柔軟,厚重。她抑製不住滾滾落下的眼淚,從臉頰,落到脖頸,黏黏的,像他們之間的關係。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有什麼好,自私自利,不夠溫柔體貼,性格偏執,他到底愛她什麼?

那她呢?

她不敢想下去,還是說,愛根本就是一件說不清楚的事兒,你知道,這個人千般萬般的不好,但隻要他朝你走來,隻要他對你說話,你還是忍不住看他,聽他。你的心,不由你決定。

顧念深是在她熟睡後離開的,她睡覺時的姿勢很乖,身體蜷縮,像小孩兒似的,他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踱步到窗前,心一抽一抽的疼起來,他閉上眼,狠狠地吸了口氣。

“查到了嗎?”出去時,撥通電話,語氣又恢複了一貫的清冷和漠然。

“還沒有,目前不太方便。”

顧念深沉吟一會兒道,“知道了,我會安排。”

秦桑綠醒來時,已經是霞光漫天的黃昏,天邊,有被殘陽染成有絳紫色的雲朵,一覺起來,竟看見這樣的美景,她抱著膝,發了好一會呆。

床頭上,有張小便簽,娟秀的筆跡寫著:桑桑,不打擾你休息,燉了你愛喝的薏仁排骨湯,我給你溫著,醒來給我打電話,媽媽留。

她放下這張紙,然後下床,從包裏翻出手機,發了個簡短的信息過去。

徐靜來的他時候,已經是暮晚,天邊隻剩一抹殘光,另一邊,泛著清白色的月光,秦時天手裏拎著保溫桶和碗,她笑著喊了聲,“爸。”然後看著徐靜,撒嬌似的伸出手,“媽,過來坐,咱兩一起喝。”

“起色是好些了,可見就是平常沒休息好。”徐靜走到女兒身邊,又瞪了一旁的丈夫一眼。

秦時天倒好了湯端給女兒,笑著道,“是是是,都是我把桑桑給累的,出院後,桑桑在家休息,公司目前的項目反正也是和阿深合作的,由他暫管著,你安心休息。”

她端著碗愣了愣,忽然覺著有點兒可笑,她一邊拚命地要和他掰開關係,好像又一邊始終和他牽扯不清,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桑桑,阿深這孩子,還真關心你,知道你出了車禍,著急的不得了,立刻說要聯係院長專家,你呀,兩個人之間,有多大的坎過不去,年輕時,不知道珍惜,盡把時間浪費在這置閑氣這上麵了,一個男人,把除了工作外的時間精力都給了你,足以證明真心了,其他的細枝末節就算了,計較的太多,反而把感情就計較完了。”她喝完了湯,徐靜拉著她的手,慈母般的絮絮叨叨。

“媽,瞧你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是不是要把半輩子悟出來的經驗都傾囊相授啊?”秦桑綠被她說的笑了,索性和她貧起來。

秦時天坐在一旁,目光溫和,看著這一大一小,活到了他這個年紀,才算是明白,一個人成功,不是外在的物質條件,而是是否能讓自己的家人生活的幸福。

年輕的男人,總是不喜歡聽妻子的絮絮叨叨,但其實,這絮絮叨叨才是愛,沒有人願意對著自個不愛的人廢話半天。

“你啊,就聽媽的話,不要錯過阿深,能遇見一個對的人,是天上掉下來的運氣,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愛而不得嗎?”她佯裝嚴肅地看著女兒。

一股子酸氣衝上來,她忙低下頭,媽媽的話,固然沒有錯,可錯的是,她和顧念深之間,並不像她以為的,隻是普通戀人之間的吵架,誤會。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會說要懂得珍惜,不要輕易錯過,可如果隻是這麼簡單,世上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生離,每個人都拚盡全力去珍惜好了。事實上,不是說你珍惜,就不會錯過,除了愛情,生命裏還有那麼多不能舍棄的東西,而人在成長後,會越來越怯懦,能為一份愛情舍棄的變得越來越少,誰不怕孤注一擲後的滿盤皆輸?

何況,愛應該是彼此坦白,真誠,她做不到這些,怎麼配談愛?

徐靜看女兒神態,心裏有再多的話也不願說了,生怕她再惹她傷心,於是,像小時候一樣,伸手來來回回摸著她的長發。

心裏的委屈像漲潮的浪,一波波襲來,把一顆心撞的生疼,亦舒師太說的對,能說出口委屈,就不能算是委屈。

盛夏八點鍾,天才算真正黑,她趕了父母離開,雖然病房寬敞,但一張床,睡兩個人還是勉強,何況爸爸早上還得吃飯,這麼多年,他一直是吃妻子親手做的早餐,早就習慣了。

她想起媽媽走時,那糾結的神情,心裏就覺得暖烘烘的,一邊不想丟開丈夫,一邊又放心不下的女兒,她說一顆心簡直被掰成了兩半。

其實,這一生,她算是幸福的,丈夫事業有成,顧家體貼,而她也自認算是乖順聽話的女兒,這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一生。

手機裏有顧念深發來的短信,公司有事要處理,明早再來看她。

他就是有這個本事,不管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一轉眼,他似乎就忘了,或許不是忘,隻是仍舊我性我素。

如果說,這個世上,她最狠心,最殘忍對待是他,那麼,最讓她無能無力的人也是他。

程易來的時候,她正在和陸西年通話,他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溫潤親切,但似乎又比以往多了些力量,他對她說,他即將要回來了,真正以陸家人的身份回來,完成了曾經最想完成的事,但他並沒有自己以為那麼的開心,這讓他很困惑。

她不善安慰人,但卻想起了一件事,她說,在她八歲的時候,特別想要一個能夠讓她自由滑行的溜冰鞋,但她沒有說,想要有一天自己買。後來,在她十五歲時,她終於能夠獲得時,卻並不如曾以為的那樣歡喜雀躍。

十五時,獲得了八歲時想要的禮物,二十歲時,獲得十五歲想要的禮物,期待歡喜,早被漫長的時光稀釋了。快樂是稍縱即逝的,而人越長大,快樂就越難,張愛玲說的,出名要趁早,大概也是這個意思吧,晚了的話,那快樂,也就不盡興了。

陸西年在電話裏沉默良久,心像起風了的海麵,先是蕩起小波紋,後來,愈來愈大。他原以為不會有人懂自己,這一生,遇見愛與被愛,都不是稀罕事,稀罕的是遇見懂得。

掛了電話,程易剛好抽完一根煙進來,如今,他們都長成了彼此曾經最想要成為的模樣,她沉靜從容,他高大健壯。

“易哥哥。”她哽咽道。

程易拍了拍她的肩膀,堅毅的臉龐,舔了幾許溫柔的神情,“怎麼還是一樣瘦?”

真正的親人見麵,說的話,倒是不相幹的一些生活小事,瑣碎但讓人覺得溫暖。

說起顧念深,還是程易主動提起,她是極能隱忍的性格,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姑娘,而那人的出現,卻讓她方陣大亂。

他是見過那人的,英俊優雅,氣質冷清,舉手投足間都是自信篤定,天生強大的氣場,但真正笑的時候,仿佛有種細沙融於指間的極致溫柔。

“什麼時候愛上他的?”程易問。

她正捧著杯子喝水,突然被嗆著,又不好意思咳出來,憋的整張臉通紅,程易笑了笑,她瞪了他一眼,作勢要把杯子扔過去。

“最近過的怎麼樣?”她放下杯子問道。

程易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想說,於是也就不再問,順著她的話題聊下去,身體向後靠了靠,伸了個懶腰道,“忙著升職加薪吧,準備四十歲之前,掙夠瀟灑的本錢,然後就去做快樂神仙。”

“嫂子呢,你總不至於一人神仙去,讓程家絕了後吧。”抱著個枕頭,與他懶洋洋地聊著。

“找老婆還不容易。”程易漫不經心道。

她正了正神色,帶了點微笑看向他,“找老婆容易,但愛人呢?易哥哥,你就沒有發自內心想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人?”

像是心尖上被燙了一下,尖銳的疼。她看著他的臉色,房間裏,亮如白晝,他的臉和眼,仿佛都暗了下去,半晌,笑了笑,道,“失去了。”

秦桑綠愣了愣,她和他雖然關係親密,但從不探聽對方的隱私,此時,看他的臉色,心裏雖然詫異,但轉念一想,誰心底沒有不為人所知的的感情呢?沒必要揭開別人的傷心事。

“她叫溫寧,笑起來的時候,有淺淺的酒窩。”她剛準備轉移話題時,程易緩緩開口道。

“有錢人家的千金,但一點兒也不嬌氣,我們在火車站遇見,她傻乎乎的差點被人騙,我實在看不過去幫了她,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孩。嘿,你還真別說,簡直是傻的要命,跟蹤我,在我家門口守夜,被我罵哭了許多次,她不屈不撓,簡直像個癩皮狗,趕都趕不走。可我想,怎麼可能在一起呢,我怎麼能愛上她呢,地位家庭懸殊,成長懸殊,現在勒住,才不至於釀成悲劇,現在想想真是他媽的自以為是。”他語氣逐漸沉重。

秦桑綠看著他,堂堂七尺男兒,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但眼睛仍舊紅的厲害,喉結滑動,像隨時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