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執著地守候(2 / 3)

上次見他這樣,是在程叔叔的葬禮上,她走下床,到他身邊,伸手將他的頭攬在自己懷裏。

“丫頭,你真不要自以為是,不要高估了自己的心。”

顧念深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包廂裏氣氛正嗨,籌光交錯,推杯換盞,簡直是熱鬧至極,他瞥了眼屏幕上的號碼,拿了手機到走廊上,按下通話鍵,就直奔主題,“什麼事?”

掛了電話後,他臉色陰鬱,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森人的氣息,陌生的男人,與她在一起整整一個小時,她竟有這麼多秘密,還真是不讓他省心啊。

沒關係,五年都過了,他有的是耐心,等這些一一都浮出水麵。

陸西年回來的時候,陸家老爺子親自吩咐在陸家擺了接風宴,和以往不一樣,這算是容歸故裏。

那個歸字,是對他身份的認可。

“老爺子多精明,當初逐我出去,他半分損失也沒有,還連帶著賺了,如今,我擴張了勢力,他再賺,不過,我總算沒辜負自己。這,真要謝謝顧先生。”陸西年在她辦公室,像聊天似的,和她說著這些。

男人的成就自會帶給他氣質上的轉變,就像當初溫潤謙和的陸西年,如今,身上也隱隱有了逼人的氣勢,但後天形成和與生俱來,這感覺還是不一樣。

秦桑綠想,他心裏是真恨顧念深的吧,如今,隻喊了個姓,連名都不提。也難怪,逐他出去,這對誰來說,都是一種侮辱吧。

“榮歸故裏,這四個字,算是實至名歸。”她是真的為他高興。

陸西年看著她微笑,這樣一笑,又像當初那個略帶青澀的溫潤少年了,她心頭一暖,他緩緩道,“阿桑,真的好想你啊!”

“禮物呢?”她瞅著他,笑嘻嘻道。

陸西年搖了搖頭歎道,“可真現實啊!”雖是這樣說,卻依然從口袋裏拿出帶回來的禮物。

暗紅色的盒子,像是裝首飾用的,她歡歡喜喜地接過來,低頭開盒子,錯過了陸西年臉上瞬間的黯然,她是不喜歡他的,沒有一個女子在麵對喜歡的男子說出想念時,會是這樣大大咧咧的神情,至少該有片刻的嬌羞和纏綿。

很漂亮的項鏈,海藍色的圓形吊墜,顏色美的令人震撼,波光粼粼,仿佛真是陽光下的海。

“無意間看見的,覺得你最適合。”陸西年看著她道。

這麼漂亮的東西,她最適合?

果然聰明男人連讚賞女人的方式都這麼動聽,好看的禮物,好聽的讚美,秦桑綠開心地笑起來,把項鏈給他,大方的讓他幫忙戴上。

“阿桑,禮物算是賄賂,要請你幫我個忙呢。”陸西年為她戴鏈子時,輕聲地說,手接觸到她脖頸細膩的肌膚時,心頭一顫,這樣親密的動作,低首耳語,給他一種情人間的錯覺。

秦桑綠渾然不覺他的異常,笑著道,“瞧你那樣兒,難不成沒禮物,我就不會幫你?”

這話不自覺就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說的很近,陸西年為她扣鏈子的手頓了頓,一顆心,都滿滿的漲起來,語氣輕柔道,“晚上做我女伴吧。”

是說晚上給他安排的接風宴,這個圈子,女伴也是不隨便做的,想起了前一段時間,她與顧念深間沸沸揚揚的緋聞。那,晚上被他看見呢?

忽然,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做誰的女伴,這是她自己的事,陸西年見她不說話,故意慢悠悠道,“哎呀,連個女伴都找不到,真丟人啊。”

明知是裝可憐的話,但她還是忍不住笑了,想想朋友多年,他也沒有找她幫過什麼忙,這點小事還不答應,實在於心不忍,於是道,“好吧,就可憐你一回好了。”

夏夏拿著文件走到門口,剛好看見這樣的場景,他坐在她的身後,陽光從容的在他們之間流淌,他們之間很近,他微微低頭,即便是站在他的側麵,也能看見從他眼角溢出的溫柔,仿佛融化了貧瘠荒涼的歲月。

她站在外麵許久,像感染著氣氛,心情卻越來越沉重。想走,可裏麵的人,是她日思夜想的人,想進,可她在他的眼底卻看不見自己。

晚上的接風宴安排在了容色,容色是容氏的旗下的娛樂公司,如今,被容夜白做的有聲有色,在圈內,名氣斐然,來的人,與他一番寒暄,多少還能有些見麵情,人脈嘛,不過是你來我往的累積。

秦桑綠穿著長裙站在他身邊,陪他往來交際,怕她累著,稍有空閑,他便低聲關切,她被他的小心翼翼弄的哭笑不得,小聲道,“你以為我今天才穿高跟鞋出來混嗎?”

陸西年摸了摸鼻尖,被她的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很久後才知道,當你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哪怕你知道,她是無所不能的女王,但仍舊忍不住擔心關切,怕她有一丁點兒的不如意。

“我原來以為阿桑隻和阿深最配,可小白你看,她與陸西年站在一起,也照樣像一對璧人。”鹿米米感歎道。

容夜白拍了拍自家老婆的腦袋,心想,乖乖,幸虧顧念深不在。

蘇南微早不爽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憑什麼她霸占著顧念深的感情,還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

紀南方瞥了她一眼,看她雄赳赳氣昂昂,準備整裝待發的樣子,心裏暗自不爽,但還是忍不住提醒她,“你最好別去打秦桑綠的主意。”

蘇南微轉過頭瞪著他,容夜白看了眼紀南方,搖了搖頭,他和顧念深怎麼會有情商這麼低的朋友呢?這麼久了,連個蘇南微都搞不定,還沒回見了麵就像鬥雞似的,但今天是他的地盤,這兩人要鬥上,他可真沒臉。

於是,看向蘇南微,悠悠道,“我給你說個關於阿深的故事,聽嗎?”

果然,蘇南微轉過了頭,疑惑地看著他,鹿米米這個聽風就是雨的性格此時又發揮了作用,立刻嚷道,“好好好,我最喜歡聽阿深的故事。”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舒服?

但暫時還顧不得治他這個寶貝老婆,他伸手暗暗捏了捏鹿米米的手,然後眯起眼睛,露出狐狸似的神情。

是七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顧念深與秦桑綠在一起第二年,他的性格清冷慢熱,對她也一直不是多麼親密,而紀南方屬於沒事兒找事兒型的人,他欺負不過阿深,就去欺負秦桑綠。

但阿桑豈是吃虧的人,但有一次,還真把阿桑給氣哭了。學校實行野外訓練的時候,他和阿桑還有其他人分到了一組,紀南方和她去撿柴,他專帶她走偏僻難行的路,這方麵,女孩子都不如男孩。更可氣的是,走著走著,他還故意就把她給甩了,然後自個回去了。

天黑下來的時候,阿桑還沒回去,山裏沒信號,也找不到人,顧念深著急了,他看瞞不過去了,隻好實話實說,阿深當時沒說什麼,忙著就去找人了,大概找到後半夜,才找到阿桑。

她哭的稀裏嘩啦,眼睛紅紅的,特可憐的樣兒,阿深瞪了他一眼,然後抱著阿桑就回去了,紀南方以為沒事了,哪知第二天,他好不容易收集的軍艦模型就都被他給拆了,不僅如此,還毀了好不容易才從國外買來的遊戲機。

紀南方氣壞了,跑去找他理論,他罵阿深重色輕友,阿深那廝倒好,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出一句話來。

他說,朋友妻不可欺,我沒弄哭你,算是兄弟情誼了。

“在阿深心裏,七年前,她就已經是他認定的妻子了,雖然他們分開了五年,但真正的分開是在心裏。”說完故事,容夜白喝了杯酒,然後看著蘇南微,總結性的發言。

蘇南微眼中覆滿霧氣,那種想哭但不能哭的感覺,讓人十分難受,喉嚨和腦袋都被漲的生疼,紀南方看著她,無奈又心疼,他不能怪她傻,罵她犯賤地去愛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

因為,他們都一樣。

忽然一陣躁動,鹿米米大叫,“小白你看,阿深來了。”

他們一起看過去,他穿著黑色的襯衫,袖子半挽,銀色的袖口閃閃發光,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一路寒暄朝秦桑綠的方向去,優雅貴氣,毫不介意眾人探究的目光。

她的心忍不住慌亂,一隻手還挽在他的胳膊上,陸西年臉上的笑分明有幾分冷意,放下杯子交給侍者,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帶著迎上前了。

“謝謝顧先生百忙之中撥空前來。”他禮貌道。

顧念深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自然,但再忙,阿桑也還是要接的。”

陸西年微微色變,就連她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在公共場合這樣說。

“顧先生多慮了,阿桑我會當然會送回去,不過,還要謝謝你考慮周全。”他開始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秦桑綠眉頭微蹙,她不喜這被迫成為焦點,任人打量,探究,她又不是明星。

在來往的較量中,顧念深是個中高手,他直接忽略掉陸西年,轉頭看向秦桑綠,笑的溫柔,仿若眼角眉梢都是情意,她的心不覺一顫,情不自禁看向他。

“阿桑,來,到我這兒。”他目光纏綿悱惻。

蘇南微仰頭喝盡手裏的半杯酒,秦桑綠的心“怦怦”跳的劇烈,手指不自覺蜷縮,他要幹什麼?

陸西年感覺到身邊人的變化,連笑都冷了幾分,開口道,“阿桑是我女伴,顧先生有什麼事嗎?

這一句話,主謂分明。顧念深斜睨了他一眼,目光森然,他冷笑道,“我的事,與陸先生無關,不牢你費心,謝謝。”

容夜白挑眉,除卻對阿桑,這廝耐心不足,陸西年若再磨磨唧唧,還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呢。

秦桑綠是知道他性子的,總不能在別人的接風宴上鬧事吧,容夜白那隻狐狸,明明是他的地盤,卻連管都不管,遞個眼神過去,他倒好,聳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臉上已然有了不耐的神色,她看向他,四目相對,他忽然猝不及防攬住她的肩膀,俯身靠近她,輕聲低語道,“阿桑,我們走。”

饒是陸西年修養再好,此時也已忍耐到極點,拽住顧念深的衣領,神色嚴厲地看著他,他太突然,秦桑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想攔時,已經來不及,隻好低聲喊,“西年。”

這一聲,喊的顧念深的十分不舒服,他不動手,由他拽著,但整個人都透著的一股逼人的壓迫感。

他冷笑著,漫不經心道,“原來出去一趟,長的不僅是本事呢。”

秦桑綠焦急萬分,一旁突然跑過來的鹿米米覆在她耳旁說了句話,她緊張地看向陸西年,在G市,陸家雖然也是聲名顯赫,但耐不住顧,容,紀三家的權勢,陸老爺此時已經得到消息重新回來,若是看見這一幕?

她咬咬唇,伸手拉了拉顧念深,輕聲道,“還走不走了?”

不敢去看頭頂上方陸西年震驚詫異的目光,隻好對不起,在她和顧念深的糾葛裏,沒有能容得下任何人的空隙。

“走。”顧念深勾唇,笑的妖冶。

陸西年再也沒有針鋒相對的理由了,鹿米米看著他黯然的神色,以及籠罩在他的身上,那股厚重的落寞,不禁歎息。

忽然伸手抱住自家老公的腰,容夜白疑惑不已,低頭看見埋在他胸膛像小狗一樣蹭來蹭去的小妻子,神色溫柔。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是塵世所有男女,最凡俗的心願,但最後,往往大多都是愛而不得。

出了容色,秦桑綠轉身瞪著顧念深,語氣不善道,“你又發什麼瘋?”

他側身對她,月光像水銀一般注入他的眼底,清冷明亮,他淡淡笑道,“這四周都是記者,想上頭條的話,倒是個機會。”

她咬牙,但無法,隻得憤憤隨著他上了車,扣好開全帶,他忽然俯身,溫軟微涼的唇貼在她的麵頰上,柔聲道,“真乖。”

他雖然不過一瞬就離開,但被吻的地方,留下他的溫度,卻越發灼熱,簡直要燒到她的心裏去,方才的氣憤,仿佛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一半,被另一種情愫取代。

但怕被他看出來異常,因此假裝生氣瞪著他,然後轉頭看向窗外的黑夜,他見狀笑出聲,心情變得明朗起來,逼仄的空間裏,流動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氣息。

車子一路飛馳,等她發覺時,竟已經開出了市區,即將要上高速,她嚇了一跳,忙轉頭問他,“你要開去哪裏?”

“反正舍不得把你賣了。”他心情似乎不錯。

她不想和他單獨相處在一起,太多的心慌意亂,太多莫名其妙湧出的情愫,她不喜歡她難以控製的事情,於是,嚴肅地看著他,“我明天還要上班,放我下來。”

他睨了她一眼,挑著眉道,“不放。”

秦桑綠氣極,恨不得給他一巴掌,但他在開車,她不敢亂來,隻好憤恨地道,“顧念深,大半夜的,你發夠瘋了嗎?”

他不理她,車窗玻璃上映著她因生氣越發顯得明亮的雙眸,還有泛紅的臉頰,他微微揚起嘴角。

知道自己上當了,可此時,車子已經開上了高速,她心裏氣極了,隻好恐嚇他,“顧念深,你再不開回去,我就跳車了。”

她話音剛落,他竟然愉悅的笑出聲,半晌後,他轉過頭,眉梢眼角都還帶著笑意,盯著她道,“好啊,我陪你跳。”

那雙眸子,映著漫天繁星,熠熠生輝,眼角半眯,眼角細細的紋路,是歲月賜予他的禮物,真正笑起來時,依舊有孩童般的柔軟,令人沉溺的溫柔,相識多年,她依舊會為這樣的英俊動心。

但在他麵前,她是隱藏慣了的,時刻記得戒備假裝,待發覺到自己有哪怕一丁點的情緒變化,就立刻抽身轉離,就如同此時,生硬地別過身。

不料,放在膝上的手,猝然被顧念深握住,她掙也掙不掉,隻好又瞪向他,喊,“顧念深,你到底要幹嘛?”

“乖乖的,一會兒就到了,保你不虛此行。”他認真地看著她。

知道事已至此,索性就不再理他,從車窗玻璃上打量著他,單手開車,側臉的線條堪稱完美,神色專注認真。這世上,不乏美貌男子,但擔起得起英俊二字的,少之又少。

車內溫度調的適宜,她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蜷縮在狹小的座位上,竟還孰睡,一夜安枕無夢。

醒來時,天空已成淺淺的藍,月亮泛白,像雲朵的顏色。放眼望去,幹淨澄澈,遠離了城市的車水馬龍,此刻,公路兩邊是空曠的原野,天空終於變的深遠,一望無際。

前半夜的氣憤惱怒,在一刻被治愈了,已經很久沒有再看見這樣動人的景色了。

伸手準備捋捋頭發,卻發現依舊被他握著,心驀地快速跳起來,她佯裝平靜道,“放手。”

他鬆開手,車子也隨之停下,她疑惑地看向他,他忽然轉身,攬住她的肩膀,低頭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個吻。

“早安。”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重新坐好,再次驅車離開。像夢幻似的,從昨夜到今晨,好不真實的感覺。

“阿桑,還記得嗎?高三那年,我們準備自駕去旅行的,曾經的遺憾,還能被填滿,沒有比這更讓人滿足了。”他目不斜視,淡淡道。

她靠回車椅上,內心波瀾起伏,時隔五年,為了曾經的一句戲言,而今,依舊要認真的完成它。淚盈於睫,她咬著唇,生怕自己會落下眼淚。

到達目的地時,東方魚肚泛白,赤金色的光芒穿破雲層,她站在車門旁,驚奇地看著這一幕,在廣闊無垠的天空中,無數的金色光華,她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這一刻的震撼。

在原始的自然景象麵前,人會顯得如此渺小。

顧念深看著她被金色陽光照亮的臉龐,明豔動人,他的心軟化成水,轉身,伸手從車裏拿了件綠色的披肩,然後為她披上。

初秋,早晚溫差大,清晨的風,微涼。披肩覆在身體上,一陣暖意,她才想起自己隻穿了露肩的長裙,胳膊手臂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走。”他自然而然地攬著她的肩膀。

秦桑綠愣了愣,不是隻來看一場日出?

顧念深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看一場日出,何必跑這麼遠?”

她這才想起打量周圍的環境,不算十分寬敞的公路,兩邊是麥浪翻滾的田野,淩亂種植的樹木,開了半夜的車,這是到了哪裏?

既來之則安之,她索性不問,任由他帶著走上田埂,穿過麥田,很長的一段路,越走越深,越來越多的田野,但逐漸空曠,兩邊是一些果樹。清早的空氣冷冽,有露珠,她脫了高跟鞋拿在手裏。

第二個田埂分叉口,他帶著她向右邊去,沒走幾步,忽然就不動了,看著眼前的景象,簡直是震驚到了極點。

大片的向日葵,朝著太陽的方向,被風吹的搖晃,像點頭似的,綠色的葉子,黃色的的花瓣,果實累累,一望無際的向日葵花海,延伸到她看不見的地方,與天空練成一線,無數赤金色的光芒照耀著,這是一場視覺盛宴,她窮盡畢生所學過的詞語,也無法形容出這萬分之一的美。

此生,哪怕是在夢裏,她都沒有見過這麼美的景色。

“向日葵的花語是,溫柔地凝視你。阿桑,五年前,你曾說,希望有一天,能看見一望無際的向日葵花海。我原本想給你個驚喜,在我們結婚前,但現在,我不想再等了,我不知道,什麼樣的話,能夠說明白我對你的感情,我隻想在我此生,能夠竭盡所能,滿足你對這個世界所有美好的期許,給你最多的快樂。”顧念深牽起她的手,與她看向同一片花海,如平常一般,說出這番話。

她的眼淚一下湧了出來,五年前在一起時的種種畫麵,像一張張照片在眼前被風吹翻,落了滿地。他很少煽情,各種節日,也沒有精心準備禮物,惹她生氣後,不知道伏低做小地哄她,可是,在每一個,她需要的時間,他都在她身邊。

他是沉默寡言,卻愛的深沉內斂又厚重的人,可她不是,她膚淺,自私,又怯弱,五年後,他回來,她向他索取她所需的,卻又次次想要過河拆橋。

這半生,她看過無數生活裏的陰暗麵,她也看見許多人性的醜陋,想必大多數人都如此,但忍不住依舊對這個世界抱以期許,就如同我們奮力廝殺,拚搏向上,其實也不過為了給自己一個光明的未來。

而此時,他說,他不能說明白他的感情,他隻想要竭盡所能滿足她對這個世界所有美好的期許,就如同這片他費心種植的向日葵花海一般,他向她打開了一扇窗,窗外,歲月靜好,風景如畫。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愛上她的?

——在我意識到,我再也見不到她的笑,聽不見她的聲音,她再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出現在我生活裏,我對自己感到絕望的時候。

這是當日她與程易的對話,此時,她靠在顧念深的肩頭,看著一望無際的花海,想起了五年前他去英國的那晚。

原本明明是該高興的,但一點也不,她有種被掏空了的感覺,仿佛身體裏的某一部分被切除了,鈍重的疼,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一遍又一遍的想著兩個人在一起時的場景,心裏知道不能再想,不要再想,可根本控製不住,像自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