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用一種感情來定義,她所能想到的隻有愛。可是,她始終不肯承認,甚至在往後的歲月裏,假裝已經忘記了疼的死去活來的那一夜。
在清晨的微光中,他的吻落在她眉心的那一刻,仿佛堅硬的外殼就裂了縫,漸漸剝落,把整片向日葵花海,以及他說的那番話,一並裝了進去,一顆心變得柔軟。
回去的時候,折了一把向日葵,顧念深驅車送她回來,在院子外與她告別,她捧著向日葵,露出半張臉,目光明亮。
是有什麼變了,不再急不可耐地轉身,連說話的姿態的好像都放鬆了下來,他對她說,“等我電話。”
她覺得有些不自然和尷尬,正午的陽光厚重灼熱,曬的她的臉微微發熱發燙,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花會被曬著,我先進去了。”她道。
總算不是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顧念深盯著她,然後,點點頭。
按門鈴時,聽見他驅車離開的聲音,低頭擺弄著向日葵,忽然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花會被曬著?
這可是向日葵啊,始終向陽的花會怕被曬,她一陣懊惱,怎麼變得這麼笨?
微姨來開門,看見這麼多向日葵嚇了一跳,忙替她拿著,又喊徐靜來看,這個城市,不管是多麼名貴的花都不難買,但向日葵,卻很少能夠看見,花店裏更是沒有,徐靜連聲歎道,“真漂亮!”
她的嘴角不自覺揚起,微姨剛巧看見,不動聲色地推了推徐靜,她看向女兒,果然,眼底似乎也有微末的笑意。
“阿桑,哪來的花兒啊?”她問道。
“媽,我們去把她們種起來吧?”她換了鞋子問。
“對啊,種起來,多漂亮啊。”徐靜十分讚同女兒的意見。
“好,那你先去準備東西,我去換身衣服。”她說完,就蹬蹬地上了樓。
微姨看著她上去,對徐靜道,“我瞧著阿桑今天心情不錯。”
“八成是和這向日葵有關。”徐靜笑了笑,隨即,拿著花朝後花園去,到後陽台時,像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對微姨道,“幫我煮壺茶,然後再做點點心吧。”
女兒一直都忙,好不容易今天空了下來,母女兩種種花,一會兒再來頓下午茶,好久沒有這麼愜意的時光了,光想想,就覺得美好的不得了。
她穿了一身的紅色的衣服,長發束成了馬尾,隨著她的身體微微晃動,徐靜看得呆了,許久沒有見過女兒如此的明媚了,忽然就想起一句老話,好的愛情,是會讓不管多大的女子,看起來依舊明豔動人。
秦桑綠沒注意到媽媽的異樣,帶上手套拿起鋤子開始鬆土,回過頭喊,“媽,你先把水接上。”
漸漸,覺得熱起來,脫了外套,隻一件白色的吊帶,額頭,身上都沁出細密的汗珠。
鬆好土,開始動手栽種,捧土蓋住根莖,再用鏟子拍的結實了,依次朝同一個方向栽種,她抬起頭,剛好看見自己房間的陽台。
有時候,讓人快樂的竟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微姨端著煮好的茶,還有點心過來,看見花園裏多出來的向日葵,也忍不住讚賞。
“桑桑,穿上外套,受了風要著涼的。”徐靜囑咐道。
她雖然還有些熱,但不想媽媽擔心,還是乖乖的拿起穿上,走到一旁秋千架上坐著,迎著風,慢慢地搖。
“昨晚是和阿深一起出去了嗎?”徐靜試探著問。
“嗯。”她停下搖晃秋千的動作。
徐靜倒好茶遞給她,紅茶的醇厚的香味,與檸檬果香,融合在一起,隨著從杯子裏散發出的熱氣,飄散在空氣裏。秦桑綠看了眼媽媽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她是想問些什麼,但又怕自己不樂意。
於是,她主動開口,“媽,你是希望我和阿深在一起?”
徐靜看著女兒柔柔地笑道,“我和你爸爸都不幹涉你和誰一起,我們隻想要你快樂,可這麼多年,我見過你開心快樂的時刻,都是有阿深有關。”
“桑桑,人生苦時長,樂時短,和你真心相愛的人,能撐著你度過人生無數你覺得無望的時刻,愛是希望。”
回到辦公室時,顧念深才打開手機,一個未接來電,一條短信,短信上是一串手機號碼,他看眼,然後記下來。
撥電話給容夜白,電話通了,他在那端刻意壓低聲音,像特務似的。
“怎麼做賊似的,偷腥呢?”他走到落地窗前,迎著光,懶洋洋地問。
“滾,米米昨晚發燒,這會兒剛睡著。”出了臥室,容夜白關上房門,這才放開聲音。
顧念深哼笑了聲,“容總不做,改行老媽子了。”
“得,五十步笑百步。”容夜白才不會讓他。
顧念深愉悅地笑出聲,這倒讓容夜白意外了,他哪裏會是吃虧的人,肯給他說?但轉念一想,似乎就明白了,估計又是和某人有關。昨晚,她可是他從別人宴會上搶過來的啊,簡直是現代版強盜!
“今兒,心情不錯啊。”容夜白若有深意道。
他嘴角的笑忽而一僵,心裏無端地慌起來,像是意識到什麼,但潛意識並不願意去探究,沉默幾秒,容夜白在那端,像個狐狸似的笑起來。
“有個正事找你幫忙。”顧念深沉聲道。
“說。”
“幫我查個人。”他言簡意駭。
掛了電話,他看向窗外,幹淨的藍,浮雲斜掛,三十層高樓下,車水馬龍,渾濁喧鬧,他想起了在空曠的田野上,她披著綠色披肩,站在風中,長發飛揚,她眉間的驚喜與沉靜,落在他眼底,像一幅悠長的畫卷,那個時刻,時光像是手中的細沙,柔軟,輕緩。
冬至,城南的建築正式動工,更名為:長樂。
連日來的陰雨,終於停下來,微弱的光,穿破雲層,破碎的明亮,天空泛白,透著隆冬的蕭瑟,城南這塊曾經的貧民區,也被曆史的車輪滾滾而過,碾為平地,不久的將來,將會有一棟棟漂亮的高樓而起,綠草如蔭,風景如畫。
唯一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變的,就是回憶,因此,越發珍貴。壞的,隨著時間的稀釋,漸漸變淡,而好的,卻曆久彌新,仿佛永遠溫暖。
鹿米米從容夜白的身邊過來,拍了拍秦桑綠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阿桑,你好像不一樣咯。”
“嗯?”她回過神,看著穿著厚厚棉衣,依舊像小孩子一般的鹿米米。
她皺皺鼻子,眉開眼笑道,“以前啊,你都很少笑,不對,是笑的很假,一副苦大深仇的樣子,可你現在,好像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尤其是剛才啊,你連眼神都好溫柔,我以為你看阿深呢,可我一看,沒有啊,你誰也沒看,喂,想什麼呢?”
變了嗎?她自己怎麼都沒有發覺,麵前的鹿米米,一臉渴望地看著自己,她忍不住想笑,真是個話嘮啊!
“米米,你很寂寞嗎?容夜白天天都不陪你聊天嗎?”她佯裝認真地看著她。
鹿米米皺眉想了想,“沒有啊,每天早上我都會把鬧鈴調好,提前半個小時,讓小白陪我玩,我們在床上玩石頭剪子布,輸的話學狗叫,然後,他幫我找好衣服,抱我起來,晚上,也陪我玩,我玩累了才睡的……”
她喋喋不休地說起來,抬起頭看見秦桑綠忍著笑的模樣,忽然明白過來,敢情是嫌她羅嗦啊?
哼哼,她看著她,哼了兩下,隨即伸手去往她腰間捅,秦桑綠怕癢,耐不住她撓,沒一會兒就乖乖投降。
聽見笑聲,顧念深移過目光看向她們,穿著的紅色大衣的秦桑綠,她正和鹿米米玩鬧,笑的很開心,仿佛連眉梢眼角都飛揚起來,她大笑時,有種肆無忌憚的風情,卻又透著一股孩子氣的嬌憨,敵得過春日的萬種風情。
多久沒見她這樣笑了?曾經,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讓她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笑到老。
容夜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再看一眼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真是忍不住在心裏歎息,原來,再英明不可一世的人,碰見這個情字,也是英明不起來的。
半晌,他收回目光,問身旁的容夜白,“讓你辦的事兒,怎麼樣了?”
“在G市,有多少人是我查不出的,不過,我也好奇,你查蘇維伯的人做什麼,要是南方那小子知道,指不定要誤會呢。”容夜白道。
“蘇維伯的人?”他也有些意外。
容夜白看向他,知道以他和他的關係,他是不必在自己麵前裝的,於是便道,“是,蘇維伯很器重的一個人,名字是程易,你查他做什麼?”
顧念深瞥了眼和秦桑綠說話的鹿米米,淡淡道,“這麼多年,除了陸西年,你見她和誰有過真正的往來,但這個人,卻被她護的緊。”
想到這兒,他心裏就迸出一股怒氣,漲滿整個胸膛,連目光都變得陰鬱,容夜白挑眉,原來顧少是吃醋啊!
真的,甭管你是誰,天才,富翁,或是貧民,笨蛋,在愛情這方麵,每個人都會有同樣的情緒,這是全世界最公平的事。
雖然幸災樂禍,但也知道,這不是小事,因此鄭重道,“放心,有關他的一切,我都會幫你查清楚。”
說完,春風滿麵地走向自家的小妻子,秦桑綠看著,取笑道,“你呀,要是再不來,你家米米,可把你們所有的事都抖出來了。”
“喔,什麼事?”顧念深也走過來。
“阿桑,出賣好朋友,不仁不義!”鹿米米大喊。
容夜白撫眉,自家的妻子,怎麼鬥得過秦桑綠,真希望她不會把私下他所有的老底都給揭了。
秦桑綠故意不看她,眉毛一挑,望向容夜白,“真讓我刮目相看啊,堂堂容總,居然會在家扮狗叫。”
鹿米米見大勢已去,忙捂住臉,歪著腦袋,偷偷看著自家的老公。
不會被打吧?
容夜白瞪了她一眼,可真碰她,他怎麼舍得,但自家老婆的智商不高,隻好辛苦他這個做老公的了,於是,悠悠然看向顧念深,挑著眉,拉長了聲音道,“可有的人啊,想學狗叫,還不一定有機會呢,阿深,是吧?”
秦桑綠的臉“騰”地紅了,顧念深見狀,倒是不慌不忙,慢悠悠道,“是啊。”
鹿米米是個人來瘋,見大家都說話,她才憋不住呢,顧念深剛說完,她就迫不及待道,“阿深,都是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桑就是被你給帶壞了。”
簡直是越說越曖昧,秦桑綠想,趕緊得把這個話題轉移過去,不然,憑容夜白這個狐狸的性子,還不得好好報一報欺妻之仇,至於鹿米米嘛,簡直是個口無遮攔的人。
倒是顧念深,含笑看向她,目光綿長,柔軟,隨即,對鹿米米道,“你不是一直想和小白去度假嗎?所有費用我出,另,小白目前公司的事務我暫時負責,到你們回來。”
鹿米米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向容夜白,“為什麼啊?”
“阿深想學狗叫給阿桑聽,不好意思,結果我幫他說了,獎勵唄。”他眯著眼睛對自家老婆解釋道。
秦桑綠站在一旁,覺得有不好的預感,可顧念深呢,仍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啊,想學狗叫?”鹿米米還是不明白。
這個智商真是讓人捉急,好在,他就喜歡她笨笨的樣子,於是,耐下心問,“平常我都在哪學的?”瞧,把自個都給搭上了。
“家裏床上啊。”鹿米米無比自然道。
“嗯哼。”容夜白點頭。
她眼睛轉了一圈,總算是明白了,看向顧念深,興奮地大叫道,“阿深原來是想把阿桑帶回家睡覺!”
果然,自家老婆沒讓他失望,看著一旁秦桑綠彩色繽紛的臉,那精彩的樣子,簡直用語言都無法形容,他像個狐狸似的笑的那叫一個歡暢啊!
偏偏顧念深沒臉沒皮,聽了這話,一點反應也沒有,側目看向她,嘴角為勾,似笑非笑,她瞪著他,目光觸及到他眼底溫柔綿長的情意,心忽然一顫,忙轉過頭。
鹿米米和容夜白笑的越發賊兮兮了,秘書梅西過來時,被這詭異的氣氛弄懵了,一時間不敢開口,倒是秦桑綠,見著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忙問,“有事嗎?”
梅西愣了愣,從來沒有見過老板這麼殷切的目光和態度,但不敢分心細想,立即回答她,“是,我來提醒你和顧總,還有五分鍾,動工儀式就要開始了。”
“哦,好,我現在就過去。”秦桑綠忙接過來。
顧念深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容夜白見狀,低頭在鹿米米耳旁說了句悄悄話,兩個人笑作一團。
不管是整到顧念深,還是秦桑綠,都是件大塊人心的事啊!
宴會上,陸西年代表陸家前來,他西裝革履,整個人自信又沉著,憑心而論,對任何女子而言,他都是翩翩如玉的男子,溫文爾雅,紳士溫柔。
她對他感到虧欠,五年多的傾心陪伴,因為她而遠走異國,更在他的接風宴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讓他難看,此時,做為主人招待他,她臉上歉意十足,他看出了她的心思,體貼地搖搖頭。
從她身邊走過時,低聲道,“一會去露台吹吹風?”
她點點頭,不自覺看向另一端手持酒杯,正在應酬寒暄的顧念深,他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身,四目相對時,他笑了笑。
鹿米米見狀,哪肯放過這樣的機會,倒是容夜白,懂得審時度勢,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下,還是要謹言慎行,秦桑綠知道她想鬧她,於是,看向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小白,你有沒有覺得阿桑和阿深之間不一樣了?”鹿米米小聲問。
她剛走沒幾步,這樣的話自然聽得見,身體頓了頓,像有隻蝴蝶從心上掠過,引起一陣的騷動,讓她微微慌亂,不一樣了嗎?
眼前有畫麵閃過,那天清晨的日出,一望無際的向日葵花海,被微風吹散的眼淚,他肩膀和掌心的溫度,還有這些天,他來她家時,與她站在陽台上,一起看下麵園子裏的向日葵的時光,從漫天霞光漸漸的變成黑夜,吃飯時,他伸手撩開她散落下的碎發,辦公時,滿室的咖啡香,以及她抬頭時,四目相對的一瞬。
這些天,不曾注意的細枝末節漸漸堆積在眼前,酸澀,溫暖,慌亂,許多的情緒湧過,讓她忽然一陣悸動,他們竟然不再針鋒相對了,並且,還有如此多情愫湧動的時刻。
陸西年站在露台上,聽見高跟鞋的聲音,轉過身對她笑,“這個時候,太陽好像還溫暖些了呢。”
秦桑綠走過去,趴在外圍欄上,冬日的風,冷冽,吹在皮膚上,有刺麻麻的微疼感,她的長發飄過他的臉頰,他望著她的臉,眉目沉靜,這一瞬間,他的心悠長緩慢,卻持續不停地跳起來。
許久,她不曾動,想任風吹散的心底雜亂的情緒。
“阿桑,有心事?”陸西年問。
除了夏夏外,她是他唯一可以傾訴的朋友,可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茫然的,又怎麼能對別人說的清楚呢?
“和顧念深有關,是嗎?”他又問。
今非昔比,在異國時,他被打斷三根肋骨躺在病床上時,是想念讓他堅持下來,他隻有一個念頭,他要回來,他還要再見到她。
所以,除非她明確表示不要他,否則,他就會和他競爭到底。
秦桑綠點點頭,半晌,開口道,“西年,我很亂,我覺得很亂。”
他很少看見她臉上出現這樣茫然無措的神情,麵對麵,這麼近的距離,他幾乎都能感覺到從她鼻息間呼出的熱氣,他心尖一顫,情不自禁伸出手,覆上她微微皺起的眉,輕輕按壓,她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拉開距離,但見他略帶著心疼的目光時,她忽然覺得不忍心。
片刻後,不著痕跡地避開一點距離,卻沒有想到,他忽然後退一步,單膝跪地,仰頭認真地看著她。
“西年,你做什麼?”心裏似乎隱隱知道,所以,才更加慌亂。
他不理會她的急迫,靜靜盯著她,目光清澈,像天光微亮時,天空呈現的那種藍,溫和柔軟,他神色認真,甚至散發著一種明亮的光芒。
“阿桑,請你嫁給我。”他一字一句道。
生平第一次被人求婚,竟是這樣的場麵,露台內,是這個城市所有的達官貴人,還有他,她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慌亂,急切,無奈,內心思緒百轉千回。想張口拒絕,但他是陸西年啊,在當初東曜資金危機時,他不顧一切,挪了所有的資金來幫她。一時間,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不是一點也看不出她的情緒,但賭哪怕她的一點心軟,一絲心動也好,隻要她答應了他,他們就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用一輩子,賭一個她會愛上他的契機,他願意!
“阿桑,我願餘下的時光都和你在一起,在你眉頭緊皺時,在你心煩意亂時,在你生命裏無數個難過的時刻,我希望我可以在你身邊,我不能保證我將為你解決所有的問題,但我可以保證,我會把那當成是自己的問題,我會顧忌你所有的喜怒哀樂,始終在你身邊,距離一個伸手就可以牽到的距離。阿桑,請你嫁給我。”他真誠地看著她。
她眼底潮熱,麵對這樣的真摯的感情,怎麼能不感動,可她看著他,看著他眼底巨大的期望,更多的是難受,她沒法讓自己點頭答應他。
他跪在風口,神情堅韌,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陸西年,根本張不開最說不,猶豫半晌,她走過去,在他麵蹲下來,平視著他,輕聲道,“這裏,不適合說這些,西年,我一點準備也沒有。”這是再委婉不過的話了吧。
一刹那,他眼底繁華具寂,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力氣,她甚至感覺到他輕輕顫抖的身體,以及從他身體裏散發出來的落寞。
“好,阿桑,嚇到你了嗎?”他勉強笑著,緩緩起身。
她的眼淚一下就掉了出來,想要對他說聲對不起,可話到嘴邊,又重新咽了回去,這三個字,其實不具備任何的意義。
他伸手為擦掉眼淚,佯裝輕鬆沒事的樣子笑道,“難得為我掉眼淚呀,好了,外麵風大,回去吧。”
宴會結束時,顧念深喝多了,走路都開始不穩,目光也微微有些渙散,偏偏前一刻,助理還因公事回了公司,容夜白有鹿米米要送,臨走前,再三告誡秦桑,讓她親自送他回去。
誰也沒有見過顧念深喝多過,他曾被人稱為千杯不醉,今天,怎麼就喝多了?
她原本是想結束了宴會,和陸西年一起找個地方單獨聊聊,但此時,看他醉的像不省人事,也隻好作罷,隻是,又對陸西年多了些歉意。
顧氏的司機開車過來,秦桑綠和酒店服務人員一起,攙扶著顧念深到車上,車上早放了剝好的鮮橙,酸酸甜甜的果香,醉酒的人聞著,會覺得稍微舒服一些。
上了車,他的頭靠在她肩膀上,她覺得有些別扭,扶正了好幾次,他又重新倒回來,司機看了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實在忍不住開口,“秦總,你這樣亂搖,他會暈會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