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她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秦時天的禮物是一套最新的按摩排毒器和茶具,他品味眼光都是一流,送的又是別人的心頭好,自然是賓客盡歡了。
終於到了晚飯時間,白色的餐桌上,各色菜肴,簡直是色彩繽紛,秦時天今天也格外高興,竟還找出了一瓶珍藏了好久的白酒。
顧念深坐在她對麵,瞥了眼她的神色,眉眼帶著些笑意,仿佛心情還不錯的樣子,他有些疑惑,按理說,以她的聰明,連續被他擺了兩道,不可能沒有察覺,竟還會笑?
開了酒,在座都是他的長輩,隻好站起倒酒,低頭看見桌子上的菜,愣了愣,好樣兒的,真是呲牙必報啊!
倒好酒,徐靜笑著看向他,“阿深,阿桑說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你不要客氣,多吃點。”
說完,就先夾了塊辣子雞到他碗裏,秦桑綠見狀,抬起頭一臉真摯的神情看向他,“都是我媽特意為你做的哦。”
他噙著笑,挑眉不動聲色地看她,秦桑綠被看的發怵,但一想,憑什麼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底氣就自然而然硬了起來,揚起嘴角,回了個璀璨又挑釁的笑,然後低下頭吃飯。
這些小動作,怎麼能瞞得過其他人,但大家隻當他們是剛剛複合,正在如膠似漆的熱戀,因此,都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
徐靜很少很給客人夾菜,一般都保持著禮貌客氣的待人方式,但今晚,卻頻頻給顧念深夾菜,他是來者不拒,夾到碗裏的菜,都吃的幹幹淨淨,秦桑綠偷偷瞥了眼他的表情,若無其事一般,還能端著酒杯與秦時天相談甚歡呢。
這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氣氛融洽的不得了,隻有她不能盡興。
她明明記得他是對辣椒過敏的,以前,她愛吃火鍋,有一次,他陪她去,和以往一樣,點的是鴛鴦鍋,但那天她心情不好,非無理取鬧,讓他吃紅湯,他被她鬧急了,隻好吃。
不過吃了幾根香菜,回去的路上,他拉著她的手,手心發燙,她以為他發燒了,在路燈下一看,手臂,脖子,全是紅點。
今晚,她是想報仇,誰讓他連整她兩次,但以為他不過就客氣地吃兩口,做個意思,哪會知道徐靜竟這麼熱情,秦桑綠又抬頭瞥了眼,脖子上還真開始發紅了,她有些不安,吃了這麼多,不會真的有事吧?
秦時天吃的高興,飯後,照例喊顧念深一起下棋,秦桑綠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爸,他今晚喝了酒不能開車,我送他回去吧,省的再麻煩司機來接。”
“家裏少房間嗎?就在這睡!”秦時天道。
秦桑綠嚇了一跳,秦家什麼時候留過別的男人過夜,他們總不會以為她就要和他結婚了吧?
徐靜看女兒的神色,顯然是誤會了,忙拍了拍丈夫的肩膀,“下什麼棋啊,阿深累了一天了,讓他和桑桑說說話,或休息會兒吧。”
秦時天恍然反應過來,果然是自己太不上道了啊,小年輕們談戀愛,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的。
顧念深多會順著杆子上,有了徐靜的話,自然而然跟著秦桑綠上了樓,轉過樓梯口,避開了他們的視線,他上前一步,與她肩並著肩,她像早有警覺似的,避開他的身體。
上了樓,自然就是他和她的天地,不用再顧忌了,直接攬著肩膀將她拽進自己懷裏,秦桑綠本能地伸出雙手抵在兩人胸前。
顧念深低頭瞥了眼,“螳螂擋車。”
“放手。”她皺著眉,輕聲斥道。
他微微低下頭,與她額頭相抵,滾燙地貼上來,就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酒精的辛辣和灼熱,她一陣顫栗,好像自己的身體也熱起來,卯足了勁推他,可他力氣極大,怎麼推都紋絲不動。
“阿桑,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推不動。”他聲音低沉,隱隱透著笑意。
她愣了愣,才明白他是指她故作姿態,欲擒故縱。混蛋,自戀狂,神經病,她閉上眼,看都懶得看她。
這麼近地看她,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蓋住眼簾,閉著眼,臉色微紅,倔強的神情,格外生動,他忍不住將她抱在懷裏,秦桑綠驚愕地睜開眼睛,心裏氣到了極點,怎麼老是受他的控製呢?
顧念深安撫似地輕拍著她的肩膀,溫聲道,“我們是談戀愛,不是打仗,乖!”
“誰和你談戀愛。”堂堂顧氏總裁,簡直像個無賴。
耳垂忽然被咬住,一股電流從腳趾頭躥上來,她身體顫了顫,顧念深挑唇,他知道這是她身體上最敏感的地方,果然,現在乖了許多,不再在他懷裏動來動去。
嘴唇貼著她的耳垂,噙著笑道,“阿桑,在樓下時,你是在關心我?”
話剛說完,肩膀上一陣尖銳的疼痛,她還像不過癮似的,咬完了這邊,又狠狠地在另一邊咬下去,他沒有動,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任由他咬。
咬完後,他扶著她的肩膀將她鬆開,麵對麵,四目相對,他問,“知道我為什麼不動嗎?”
她別過頭不看他,但他的話,卻一字不漏地傳到她的耳朵裏,他說,“你用了這麼大的力氣,我一動,怕磕著你,阿桑,如果我們之間,非要有一個人疼的話,我願意是我。”他語調平靜。
像八月的微風拂過臉頰,一陣鋪天蓋地的溫熱,她眼底迅速潮濕,咽了好幾次口水,才恢複平靜。
目光落在他扶著她肩膀的手上,手背,手腕,猩紅點點,有的紅點已經大麵積擴散,像蠶豆大小,她嚇了一跳,忙往上看,脖子上竟也都是,一瞬間,就忘了自己還在生氣,直接撩開他衣服的下擺,身體上也是同樣的症狀。
“怎麼辦,要去醫院嗎?”她關切地問。
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炙熱的,貪戀的,波光瀲灩,整個人的神情都仿佛變得異常溫柔,她的臉“騰”地紅起來,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連耳根都熱辣辣地燒起來。
他卻忽然笑了,極其單純的,甚至透著幾分孩子氣的愉悅,她心裏立即被一股溫熱漲滿,微微有些酸澀。
“要去醫院嗎?”她故意又板起了臉。
“不用,你沾著鹽水幫我擦擦就好。”說完,他大步跨進房間。
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盯著他的背影,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然後轉身下樓。
秦桑綠下樓直接進了廚房,用手機查了下鹽和水的比例後,才開始接水灑鹽。端著調好比例後的鹽水,路過父母臥室時,聽見秦時天說話的聲音。
“一件衣服,看把你給高興的,女人啊,就是容易哄。”
竟吃起了顧念深的醋,她抿著嘴無聲地笑,徐靜聽丈夫這樣說,立刻駁道,“你還不一樣?不過,你以為我真的為那件衣服高興啊,又不是什麼無價之寶,我高興的是,那衣服是阿深送的,這一送代表什麼你不知道啊,未來女婿孝敬丈母娘的,我是為阿桑高興,阿深這孩子,怎麼看都是最適合阿桑,何況,兩家知根知底,也不怕將來阿桑會受欺負。”她語氣裏透著滿足和愉悅。
秦桑綠愣了片刻,才心思複雜地上樓。
房間裏,顧念深躺在床上,上半身赤裸著,她站在門口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盆給滑掉,瞪著眼睛問他,“你幹什麼呢?”
“熱。”他皺著眉,像是十分不舒服似的。
她這才注意到,蠶豆粒大小的斑點布滿身體,整個上身和臉都紅的厲害,她忙走過去,放下盆,去衛生間拿毛巾,潤了水後擰幹,為他擦身體,手指觸到他裸著肌膚上,滾燙的。
抬起頭盯著他道,“去醫院吧。”
聞言,他哼笑聲,“要驚動兩家的大人嗎?”
秦桑綠這才想起來,是她騙媽媽說他愛吃辣,口味重,所以今晚才準備了這樣的菜,他是顧家獨子,要被顧太太知道了,嘴上不說,心裏一定疼的很,以後,哪還會讓他來秦家吃飯,也傷了兩家人的關係。
她低下頭,反複的擰毛巾,認真仔細地給他擦拭身體,一遍又一遍,鹽水有消炎止癢的作用,並且降溫,隻是這方法要慢一些。
床前,開了盞落地的台燈,暖黃色的燈光,她低著頭,耳旁幾縷頭發散下來,垂在臉頰兩側,她微微蹙眉,臉上的神情好像有那麼些懊惱和心疼,這畫麵,幾乎讓他移不開眼睛,像蝴蝶掠過心尖,酥麻,微癢,還有一些悸動,讓人貪戀。
她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放下毛巾蹲下來,拉開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裏麵有徐靜常為她準備的消炎藥,看了說明書後,她去倒了杯水過來遞給他,“我看過了,沒有問題,吃了藥,應該好的快些。”
他接過杯子和藥,仰頭一飲而盡,噙著笑看她,“現在,解氣了嗎?”
“活該。”其實,早把生氣的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但他這樣提起,以她的性格,自然是沒好氣的。
顧念深失笑,半晌,忽然喊她,“阿桑。”
她抬頭看著他,他整張臉都氤氳著暖黃色的燈光中,眼波流轉,隱隱盛著笑意,在這一刻,好像之前的所有嫌隙芥蒂都被填滿,隻剩下無限溫柔。
“阿桑。”他又喊。
她蹙眉,疑惑地看著他,手裏的毛巾,水沒擰幹,滴答一聲落在盆裏,他又再喊一遍,“阿桑。”語氣輕緩。
好像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喊著,胸口的某塊地方就被填滿,變得充實,柔軟,有說不出一種歡愉和滿足。
“神經病。”她低下頭繼續擰毛巾。
身上還是大麵積的紅,斑點也沒有消退,但似乎不再那麼燙了,她上網查過了,隻要把溫度先降下來,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明天再買一點藥膏來擦拭就好。
“下次還會吃。”他冷不防地說,語氣認真。
“嗯?”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但隨即就明白了,心像突然被什麼擊中,軟弱無力的塌陷進去,鼻尖微微泛酸,像有什麼微妙的情愫滋生,連空氣都忽然變得粘稠起來。
曾經,看過這樣一句話,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在生活中,會像個孩子,有點無賴,有點任性,但遭遇大風大浪時,他會像個英雄,挺身而出,擋在你前麵。
大概誰都不會相信,在外麵,殺伐決斷,冷麵無情的顧總,竟然會說出這樣的孩子氣的話來,她低頭,忍不住彎起嘴角。
東曜已經完全擺脫MEK收購案的影響,可以說,現在與顧氏的合作,讓東曜更受矚目與好評,與其他公司的業務往來也逐漸多起來,如秦時天當日所說,城南的拆遷重建,更帶動了旗下建築公司“經緯”的發展。
秦桑綠捧著杯子站在窗前,熱氣蒸發,窗戶玻璃上蒙了層霧氣,她忽然起了玩心,用手指畫起畫來,近來,總是下雨,潮濕陰冷,讓人精神都倦怠了。
梅西拿企劃部做好的策劃書過來,門沒關,她直接進來,看見正在畫畫的秦桑綠,愣了愣,笑著喊,“秦總。”
她轉過身,到辦公桌前坐下,梅西把策劃書擺在她麵前,她像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道,“這半年來,大家都累了,你去看看有什麼合適的禮物,不算往年的那些,當做春節公司額外給大家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