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雪臣不知自己何時又入了眠,第二日醒來之時已經是晌午。暮懸鈴在屋外和那阿婆說著話,謝雪臣不動聲色地運功,查探自身情況。

神竅之中毫無靈力波動,他甚至無法驅動鈞天劍,拚盡全力運轉玉闕心法,也難以吸收天地靈氣。

暮懸鈴的“半日芳華”不知是如何煉製出的,但其中定然是用了涉及“因果”之力的天材地寶。這三界最為強大的兩種力量,一種是因果之力,因果之力極其霸道,能夠無視一切強弱法則。而另一種更為強大的,便是源自鴻蒙的“混沌”之力。混沌可無視一切因果。

謝雪臣以七日虛弱期換來半日巔峰,這種因果交換涉及天命,絕非是人力所能逆轉。這意味著,接下來七日他隻能屈從於暮懸鈴的淫威之下了……

“相公,你醒啦。”暮懸鈴推門而入,看到坐在床上的謝雪臣,並沒有感到意外,“今天身體好點了吧,能起來吃飯了嗎?”

謝雪臣雖然靈力難以恢複,但法相尊者的肉體恢複能力卻極強,一夜功夫,外傷已經好了三四成了,行動不成問題。

謝雪臣避開暮懸鈴有意攙扶的手,從床上起身,徑自朝外走去。

暮懸鈴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又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這農家屋舍簡陋,大廳四壁斑駁,木桌上幾個大碗放著饅頭鹹菜,還有個雞肉燉湯,便已經是極其盛情的招待。

這家主人是一對老夫妻,兩人一見謝雪臣出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和暮懸鈴的嬌美可愛不同,謝雪臣長身玉立,冷峻英挺,身上自帶劍修的冷肅之氣,再加上他身為仙盟宗主,身居高位已久,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仙姿貴氣,哪怕他如今靈力幾乎盡失,也帶著普通人難以承受的威懾力。

謝雪臣朝二老拱手道:“多謝二老相救之恩。”

“大、大俠客氣了……”老漢局促地攥著手,幹笑了兩聲,指著條凳連聲道,“大俠,坐、坐……”

謝雪臣點了點頭,在凳子上坐下,暮懸鈴隨即往他身邊一坐,兩個人手臂貼著手臂,緊緊挨著坐到了一起。

謝雪臣側眼看她。

暮懸鈴狀若未覺,熱情地給他添飯,笑眯眯道:“相公,你多吃點,補補身子。”

謝雪臣忍著推開她的衝動,攥了攥拳,又垂下眼,默默端起碗吃飯。

這時外麵傳來了馬蹄聲,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了進來。

“爹、娘,我回來了!”

一個獵人打扮的青年走了進來,目光觸及暮懸鈴時,忽地臉紅了一下,腳步幾不可見地頓了頓。

“木姑娘,謝大俠。”青年朝兩人點了點頭。

“侯大哥,你回來啦。”暮懸鈴笑著問道,“快吃飯吧。”

謝雪臣想起昨夜聽到的對話,知道眼前這個青年就是幫自己上藥治傷的人,便朝他點頭致謝。

侯獵戶有些不敢與兩人對視,他挑了張凳子坐下,才說道:“木姑娘,我今天去集市裏找過了,咱們這地兒多產的是矮腳小馬,隻有一匹駿馬能日行百裏,我給你買回來了,我和那商人說了,若是還有好馬,便來通知我,你們若是不急,便多待幾日等等。”

暮懸鈴歎了口氣道:“我們卻是很急,隻怕父親派人來追殺,雖然隻有一匹馬,但我們夫妻共乘一騎,倒也不是不行。侯大哥,這事讓你費心了。”

“你客氣了,這就是舉手之勞。”侯獵戶紅著臉連連擺手。

謝雪臣聽這話,明白了暮懸鈴的打算。她是知道他功力盡失,不能趕路,這才托人買了馬來。

她想把他挾持去哪裏?

謝雪臣蹙眉凝思。

“木姑娘,我今日在集上打聽了一下,沒聽說附近有江湖人的消息。我們這青山集平日裏外人不多,如果有江湖人來,一定會有人知道。木姑娘,你家裏人應該還沒有找到這裏,你大可放心,不必急著趕路。”侯獵戶安慰道。

倒也不是因為愛慕暮懸鈴的美色,他昨日幫謝雪臣上過藥,被他身上的傷勢給嚇到了,他想象不出來,一個活人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還沒有死。他本以為這謝大俠沒有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沒想到今天一進門就看到對方若無其事地坐在廳中吃飯。

他們兩人並肩坐在一起,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