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相遇就像是在玩一場簡單的雙盲遊戲,你不知道你會遇到我,我也無法猜到下一個人就是你,這樣相遇的驚喜才是真的有趣。
“刺啦——”
一根長長的火柴劃亮了漆黑的夜晚。
燭光燃起的時候,他盤膝坐在客廳的茶幾前,這是他自己的家,而他在燭光中又一次看到了茶幾上玻璃相框中那張稚嫩的笑臉。他的手指輕輕滑過相片冰冷的表麵,就像是在撫摸她臉上那早就凝固的笑容。
他本以為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但其實厄運剛剛開始,隻不過當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修正一切錯誤的機會。
“如果生命能重新開始那該多好啊,如果這樣的話,我就能記住更多你的樣子!而不是如此的稍縱即逝……”他喃喃道,隨即緩緩地伸出左手,目光卻始終都沒有離開過眼前昏黃的燭光下那張稚嫩的笑臉。很快,一陣灼傷的疼痛從指尖迅速傳來又迅速消失,他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毫無表情,而火焰就此被他掐滅。
他站起身,從茶幾的抽屜裏摸出一把米老鼠頭像的鑰匙扣,接著,又從兜裏拿出一枚中國結鑰匙扣放進抽屜裏,算作交換。
做完這一切後,他關上抽屜,默默地站起身離開了書房。幾分鍾後,一張現場的高清數碼相片從他的手機發送到了另一台手機裏。
而書房中茶幾下的抽屜並沒有完全關死,從露出不到兩厘米的縫隙中可以看到抽屜裏幾乎全是同一類型的鑰匙扣,隻有為數不多的四五枚不同的鑰匙扣孤零零地躺在角落裏。
安平路308號對麵的小吃街是24小時營業的。李振峰提著打包好的夜宵穿過馬路,匆匆走進大院,接著便來到負一層,走廊裏的燈早就壞了,怎麼修都修不好,所以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不是前麵走廊盡頭法醫解剖室門縫裏的燈光引路,李振峰是絕對不會一個人就這麼摸黑來到這裏的。
網兜裏的砂鍋還燙著,他放慢了腳步,心中有些局促不安,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裏來回倒騰著待會兒的說辭。距離越來越近,終於李振峰在門口停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幾乎與此同時門簾一掀,年輕的法醫助理馬月虎著臉出現在了麵前,見是李振峰,便一怔,問道:
“李隊,有事嗎?”
在她身後,趙曉楠正站在解剖台邊,左右晃動著已經僵硬的頸椎,整個法醫解剖室裏充斥著說不出的刺鼻味道。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李振峰感覺自己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他支吾了一會兒後便幹脆右手一抬,把網兜遞給馬月:“夜宵。”
馬月愣了,旋即臉上露出了笑容:“李隊,別這麼客氣嘛,有什麼事嗎?”臉上的表情前後判若兩人。
“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趙曉楠摘下手套丟進特種垃圾箱,拿著記錄本來到門口,對李振峰說:“等下整理完後會發到你們支隊群裏,但是死因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是被人壓迫頸部所導致的機械性窒息,剖開子宮取走胎兒是在死後發生的。對了,孩子沒事,醫院剛才通知我了,你跟孩子父親說一聲讓他放心,孩子目前還在兒童醫院的ICU,再觀察24小時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到時候自然會第一時間聯係孩子的監護人到場。”
李振峰長長地鬆了口氣,轉而問道:“死者身上有抵抗傷嗎?”
趙曉楠搖搖頭:“懷胎7個月的孕婦,身體各方麵的指標特征都是受限製的,我們隻能希望她在最後的時刻能少受些痛苦。”
李振峰想了想,接著問道:“趙法醫,凶手是個什麼類型的人?有沒有辦法推算出對方的身體特征,比方說所從事的職業?”
“身強力壯,尤其是雙臂。”趙曉楠的目光若有所思,“一般人不會具有這種短時間內扼頸使他人窒息的能力,即使勉強實施了,也一定會在他自己手臂上留下受害者的反抗傷,但是我在死者的十指指甲縫隙中並沒有發現有用的生物證據,所以,這個犯罪嫌疑人必定受過專門的上肢體能訓練,能夠短時間內高效地完成殺人過程。”
李振峰臉色一變:“等等,你剛才提到犯罪嫌疑人用的是胳膊?沒有用別的輔助工具?”
“是的。”
“那個鑰匙扣,還在嗎?”李振峰伸手朝趙曉楠的工作服口袋一指。
“已經給歐陽工程師他們拿過去了,不過我們這邊有相片,在現場的時候照的。”馬月一邊說著一邊拿過平板電腦,點開幾頁後,把它遞給李振峰,“就是這個,我們屍檢報告中要用,所以就拍了。”
李振峰全神貫注地盯著相片中的米老鼠鑰匙扣,臉色愈發陰沉,突然,他把平板電腦和網兜一並塞給了馬月,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看著李振峰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黑暗中,馬月感到很是詫異:“姐,李隊怎麼突然像中了邪一樣?”
“他應該是發現什麼了吧?”趙曉楠朝走廊方向掃了一眼,隨後又回到了工作台邊,伸手打開顯示器開關,想了想,她並沒有馬上打開文件欄填寫屍檢報告,而是直接打開了警用內部網的搜索引擎。
案情分析會定在午夜零點,可是足足過去10分鍾,還是不見負責案件的李振峰出現。支隊長馬國柱有些坐不住了,一邊朝門口張望,一邊壓低嗓門衝身邊坐著的安東瞪眼:“阿峰那小子呢?沒跟你在一塊兒?你跟他說了開會的事沒?”
安東有些委屈:“頭兒,我當然說了,還催了他好幾次呢,他在電話裏答應我說馬上來的,我咋知道他會遲到……”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而又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木質地板上響了起來,由遠至近,最終停在會議室門口,李振峰抱著一大堆文件夾走進房間,然後在桌上逐一把它們分成八堆,接著打開投影儀,把膠片插了進去,這才清了清嗓子說:“對不起,各位領導我遲到了,我在檔案室找資料耽誤了點時間。我今天要跟大家講的,不隻是發生在本市軋鋼廠小區內的這起殺人案,還包括這起在內的八起案子,最早一起發生在29年前,也就是1990年。第八起案子,就發生在昨天晚上,案發時間是7點到9點之間。受害者均為年輕女性,死因是壓迫頸部所導致的機械性窒息,我把八起案子做了一下整理,其中五起發生在我們安平市,另外三起,分別發生在蘇川、九原與長橋。”
為了方便對比,李振峰先是簡單講述了一下剛發生在軋鋼廠小區的殺人案,以及死者的家庭背景和社會關係。接著便回到了前麵的話題:
“以前,這八起案子之所以沒有能夠被並案處理,那是因為受害者雖然同為年輕女性,死亡原因為壓迫頸部導致窒息身亡,但是發生的時間和地點卻有所不同,案發現場的狀態也並不一樣,我簡單歸了下類,按照時間排序。”
說著,李振峰開始逐一按動膠片播放鍵:“第一起,安平,案發時間為1990年6月3日,高考前夕,案發地點為死者家中,案發時間為晚上,死者為17歲女性,名叫方麗,先被掐死後性侵,屍體完整,在死者手中發現一串鑰匙;第二起,一個月後的蘇川,1990年7月12日,死者為23歲年輕女性,名叫胡曉月,同樣被先掐死後再性侵,發生地點為下中班途中,屍體完整,手中也發現鑰匙串;第三起,又回到安平,與第二起相隔3年,時間為1993年7月21日,死者為21歲的年輕女性,死者名字丁寶雲,發生地點在公共衛生間的獨立隔板內,先被掐死後性侵,屍體完整,手中出現鑰匙串,這一起發生時間為下午1點至2點之間,夏天,因為午後天氣悶熱,街上行人很少;第四起,安平,案發時間為1994年8月2日,受害者時年18歲,範麗琴,高三複讀,發生在下晚自習回家途中,與上起作案時間間隔不到一年兩個月,先被掐死後性侵,屍體完整,手中出現鑰匙串;第五起,九原,時間也是相隔一年兩個月左右,時間為1995年的9月29日,死者為未成年女性,歐淑琴,初三學生,年齡為15歲,發現屍體的地方是學校對麵的小樹林,死者同樣先被掐死後遭到性侵,但是屍體上首次出現被毆打跡象,尤其是頭部,雖不致命卻非常明顯,手中出現鑰匙串。
“至此為止這一係列連環性侵殺人案突然中斷,凶手消失,以後23年內再無犯案。
“第六起,長橋,時間隔得更久,距離第一起案件間隔了整整28年,案發時間為2018年4月23日,根據死者屍檢報告判斷,死亡時間為下午的2點到4點之間,死者為年輕女性,陳靜,長橋第一醫院護士,年齡28歲,未婚,發現屍體的地方是死者在醫院的單身職工宿舍。從這一起開始,凶手的作案手段開始逐漸升級,死者死因是機械性窒息,頸部有嚴重壓迫的痕跡,但是死者臉部嚴重變形,顯示被暴力毆打過,所使用的工具疑似木棍一類,在案發現場並未發現。暴力毆打給死者造成了重度顱腦損傷合並腦硬膜下血腫,所以她不被掐死也會被活活打死。疑似性侵,體內卻沒有發現生物樣本,鑰匙串被隨意丟在死者身邊。案發過程周圍沒有監控,唯一的潛在目擊證人是個小學生,證言可信度不高。
“第七起,與第六起之間相隔很短,才1個月不到,時間為2018年5月7日,案發地又回到了安平。死者秦玉蘭,單身女性,27歲,在地鐵出口處失蹤,失蹤時間為下午1點21分,有地鐵監控錄像可以查看,兩天後環衛工人在距離失蹤點200米遠的隔離帶內發現了她的屍體,死亡時間是失蹤當晚7點到9點之間,但發現屍體的地方是第二現場。死者死因是壓迫頸部導致的機械性窒息,這與前幾起手法完全相同。但是這次屍體上卻並未發現遭受性侵的跡象,還有就是,她的臉,幾乎被人用鐵棍一類的鈍器打碎了,屍檢相片中顯示數次打擊最後血肉模糊顱骨塌陷,現場周圍依舊沒有發現作案凶器。這起案件我們分局處理時是把它當作劫財殺人處理的,認為受害者被殺隻是劫財所附帶的傷害,凶手作案帶有明顯流竄性質,屬於激情殺人,案件至今未破。走訪下來得知死者社會關係簡單,被發現時,身上值錢的財物被徹底洗劫一空,隻有一串鑰匙被隨意地丟在死者身體附近。需要強調的一點是從上麵所講的第六起案件開始,凶手已經不留下DNA了,而在發現屍體的綠化帶附近,我們當地分局也查過相關的監控資料,但是那個地方正在進行地麵維修,所以唯一的監控中隻發現了一輛馱著一個巨大袋子的電動車行跡可疑,但是這個騎電動車的犯罪嫌疑人很狡猾,他丟下裝有屍體的垃圾袋後並沒有從來的路上返回,而是走了另外一條路況更為複雜的城中村道路,很快監控中就沒影兒了。我們隻能就此判斷凶手有一輛電動車作為代步工具。
“至於長橋那起,剛才我和他們單位聯係過,也是至今未破。
“最後一起,就是第八起,案發時間為2019年12月5日,也就是昨天晚上,死者26歲,懷有7個月身孕,胎兒被從死者子宮處剝離,剛才得到的消息,這孩子命大,但是死者沈佳就沒那麼幸運了,死因是壓迫頸部導致的機械性窒息,死後被立即剖腹,取出胎兒割斷臍帶,他同時把鑰匙扣和手機這兩樣東西放到了死者的子宮中。”
這時候,投影屏幕上出現了那張剛從法醫處拿來的證物相片——一部小手機,一個米老鼠頭像鑰匙扣。
會議室裏頓時議論紛紛。
政委徐正文神情嚴肅:“這就是你把這八起案件並案處理的依據?”李振峰點頭,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傷感:“是的,政委。一般來說連環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總要遵循一兩個固定的作案模式,這八起案件當初並案之所以難,不隻是因為時間跨度大,案發地點跨三個城市,更主要的是案發現場所呈現出來的狀況也是不一樣的,更不用說被害者身份和社會關係之間根本沒有任何聯係,除了這個極易被忽視的鑰匙扣。”
“你是怎麼注意到這個鑰匙扣的?”馬國柱問,他想了想,猛地一拍腦門,“哎呀,我忘了你爹!”
李振峰尷尬地笑了笑:“是的,頭兒,你說得對。我爹有個老毛病,總是喜歡事無巨細地記錄下自己工作中所看到的每一個細節,尤其是那些沒破的案子。他退休前經手了其中的三起案件,分別為這上麵所標注的第一號、第三號和第四號案件,這三起案件我在他的筆記本裏都逐一仔細研究過,印象很深,父親用‘米老鼠鑰匙串’來描繪它。犯罪心理學中對類似的特殊證物有個名詞叫——情緒觸發點,一般都是殺人者用來傳遞自己所要表達的信息,或者給警方,或者給已經死去的人。”
“死去的人?”小九問。
“是的,對於有妄想症傾向的罪犯來說,通俗點講就是他認為他殺死的人不會真的死去,會不斷活過來,這樣就給了他殺下一個人的理由,因為目標總是殺不死。”
李振峰平靜的聲音讓小九不由得心中一凜:“那不是還會下手?”
李振峰點點頭。“完全有這個可能,所以今晚在趙法醫那裏知道了這個鑰匙扣所出現的特殊位置後,我就立刻去尋找前麵那幾起案件現場的相片,尤其是死者的遺物清單。結果,除了清單中的記錄外,我真的找到了其中的三張有留下米老鼠鑰匙扣具體圖案的相片,也就是說,這八起案件的案發現場都出現了一把這樣的鑰匙扣。總體來看,這樣的概率是非常驚人的了。”說著,他在投影屏幕上逐一展示了幾張相片,“雖然說這個米老鼠圖案都不太一樣,但卻是同一類型。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米老鼠圖案對於凶手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以前的辦案人員之所以會忽視這個鑰匙扣,我想是因為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講,發現死者的鑰匙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因為鑰匙幾乎每個人都有,這是完全私人化的東西,鑰匙扣隻是一個依附性裝飾品。”李振峰說,“而受害者的鑰匙在一般的突發性盜搶案中是很容易被行凶者丟棄、被死者緊緊地抓在手裏的東西,所以鑰匙扣被當時的辦案人員忽視也情有可原。”
馬國柱深有感觸地點點頭:“沒錯,我們一線辦案一般隻會判斷這串鑰匙是否為死者本人的,卻絕對不會單獨去問這鑰匙扣的來源……可是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李振峰並沒有回答,他隻是重新換上了那一張第八起案件中發現的鑰匙扣相片:“經過核實,相片中的手機與鑰匙都屬於死者沈佳本人,手機可以解釋為凶手不想讓死者打電話求助,在案發現場我發現客廳裏的那部座機隻是個擺設,並未被實際使用,為此,在錄口供時我還特地詢問了死者丈夫黃海生,據他說,不使用座機的原因是臨近年關,騷擾推銷電話比較多,而妻子由於懷孕,有些神經衰弱的症狀,她需要足夠的休息,所以就最終決定不安裝,多少也省了一筆費用。
“但是關於這個鑰匙扣,我再三詢問過死者丈夫,得到的答案卻隻有一個,那就是受害者的鑰匙串上隻有她自己編織的一個紅色中國結,材料用的是大紅色的發帶。也就是說,不排除是凶手用米老鼠鑰匙扣換走了死者原有的鑰匙扣,作為自己一場殺戮的紀念品。”
一直沉默不語的副局長林炳強聽了,突然搖了搖頭:“李隊,如果隻是單純地建立在鑰匙扣的理論上,我個人目前還是持保留意見。”他伸手指著李振峰所列出的時間對比圖,“你看,八起案件,雖然說死因相同,死者的性別相同,但是第一,每年發生的命案我們都做過相應統計,女性受害者的死因很大一部分是機械性窒息,因為這種作案方式對凶手來說最簡單方便,且易操作,隻要凶手體格足夠強壯,甚至都不用額外尋找凶器,就像軋鋼廠的這起案子。第二,時間跨度太大,中間有空檔期23年,你說,哪一類殺人凶手會隔開20多年再去殺人?而且照你所說,連環命案的犯罪嫌疑人是有一定作案模式的獨立作案,並且輕易不會去改變。那你現在告訴我,本來隻是簡單的扼殺與性侵害行為,為何會在23年後突然升級成為暴力型犯罪?從屍體受傷程度來看,甚至還帶有一絲仇恨的情緒在內。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確定因素太多了。第三,前五起,死者屍體是完整的,其中第五起隻是出現毆打跡象,這些也都是死後發生的,但是後麵這三起,屍體卻有很大程度的破損,凶手非常暴力,這樣的改變也需要慎重考慮。”
“我是想過凶手或許不是同一個人。”李振峰神情嚴肅,“如果要證實這一點,我們就必須盡快找到凶手殺人的動機來源,或者說‘動機觸發點’,因為這個世界上真正的‘無動機殺人’是根本不存在的。”
散會後,李振峰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走廊裏,趙曉楠正站在窗口等他。
“趙醫生?”李振峰感到有些意外,“你剛才沒有參加會議?”
趙曉楠神情凝重地點點頭:“屍檢報告你們已經看到了。我在這兒等你隻是想告訴你另外一件事,你走後我也查了,發現長橋那起案件和這起案件的手法類似,便給長橋的同事打電話核實,他們很快就回複了,表示說雖然沒有能夠在死者體內發現侵害者的生物樣本,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凶手應該是個30多歲的年輕人。”
“你說什麼?”李振峰吃驚地看著她,“這不可能,凶手至少應該有五六十歲。”
“目擊者是個11歲的男孩,其父母都是那家醫院的職工,他們家就住單人宿舍區前麵的一棟。男孩放學後喜歡在宿舍樓下活動區和同學踢足球,護士被害案案發時間段在那天下午2點到4點之間,這個時間段裏除了上夜班的護士在宿舍休息,很少有別的人進出,據男孩反映,在那個時間段曾經看到過一個年輕男醫生匆匆走出案發大樓,年齡大概比這男孩的父親小一點,那就是30多歲,可惜的是孩子沒有記住對方的具體長相。”趙曉楠說。
“年輕醫生?”李振峰心中一動,“孩子判定醫生的標準一般都直觀體現在白大褂上,難道說凶手當時穿了件白大褂走的?”
“有這個可能,判斷一個人是否年輕除了視覺方麵,還有就是走路的姿態。我看了屍檢報告,要想對死者造成那樣的傷害,凶手必定會渾身沾滿血汙,換衣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現場沒有發現凶器,白大褂在醫院宿舍隨處可見,穿上後也方便攜帶凶器離開,事後也證明醫院確實少了一件白大褂。”趙曉楠說,“隻是可惜,宿舍區樓下的監控壞了,長橋市局隻拿到了醫院外的監控視頻,但是那家醫院屬於三甲,人流量實在太大,總共有8個門進出,還不包括貨物進出通道,而且很多醫護人員都是穿著工作服,最後這條線索也斷了,案子至今未破。”
話音未落,安東破鑼一般的嗓門在樓梯口猛地響了起來:“李哥,人呢?我都快餓死啦!”
趙曉楠聳聳肩,不動聲色地說道:“去吧,我們下次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