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碎裂的恐懼(2 / 3)

但是,卻能很輕易就辨別出對方大概的姿勢——關門,走路,左右環顧,駐足停留,上前,退後……

這時候,李振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得不重新倒回去看了一次——在最後10秒鍾,鏡頭中的黑影就這麼抬著頭對著監控探頭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看了許久,點點頭,隨後靠近鏡頭做了個手勢,走了。而這個畫麵因為接近視頻結束,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而且整個視頻的視覺效果實在是太差了。

李振峰確信這家夥是看見了監控探頭的,而他做出那個手勢的時候,刻意把手舉高,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但李振峰的心立刻被揪住了——交錯拇指跟食指,這家夥竟然衝著自己比了個心!

如此高調地炫耀是因為他一點都不怕被抓,他確信自己能從案發現場全身而退,所以才會在臨走前給警方留下禮物。

這分明就是個有表演型變態人格障礙的殺人凶手!他選擇獵物下手的時間與23年前開始的殺戮完全不一樣,而是變得更有刺激感!而他抓住受害者後,雖然也掐死了對方,但是這似乎就跟儀式一般,他唯一真正享受的,是對死者屍體帶有侮辱性質的損毀,所以這一次他幹脆就忽略了死者的年輕與美貌。

他已經完全拋開了教科書般的侵害儀式,他的占有方式是暴力摧毀,屬於變態暴力型的連環殺人凶手。而在第一個案件中,雖然也是殺人,但凶手卻是溫和的完美型。如果不是人格分裂的話,那在這塊鏡子前奪走一個年輕女孩生命的人就是另外一位凶手,而不是29年前的那個惡魔!

至此,李振峰終於弄明白了兩位連環殺人凶手之間的區別——前者,是殺人過程很慢的“著重過程型”,他享受的是慢慢折磨死者的過程,殺害的目標經過精心挑選的可能性非常大。後者,卻是變態人格中的“著重行為型”,隻要有合適的獵物走入他的世界,他就來者不拒。

真的有兩個人!而且是兩個已經互相形成默契的人!

可又該如何解釋那個米老鼠鑰匙扣?

李振峰默默地閉上了雙眼。

自己一直在找的是死者之間的關聯,並且一直堅信凶手隻是重新回歸社會進行殺戮,但是如今看來,自己所要麵對的不止一個凶手,而且真正的關聯是在凶手之間。

李振峰匆匆走出天馬海國際公寓,鑽進車後,他先是給馬國柱去了電話:“頭兒,我是李振峰,我剛從現場出來,這就回局裏去,你和副局的想法是對的,凶手應該是兩個人,作案模式完全不一樣。對不起,我判斷錯誤了,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和精力。”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隨後,馬國柱果斷地說道:“還來得及,阿峰,我相信你能抓住他。需要什麼幫助,盡管提出來就是,我都滿足你。”

李振峰鼻子一酸:“謝謝頭兒。”

“你已經知道上一個調查這個係列案子的人是你父親了,對不對?”

李振峰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是的,頭兒,第一個受害者的家屬跟我說了。”

“那好,阿峰,你應該明白你父親當初也是盡了力的,記住這點就可以了。”馬國柱語重心長地囑咐完後便掛斷了電話。

把車開出岔道的時候,李振峰又一次撥通了趙曉楠辦公室的電話,接電話的是馬月,說趙法醫還在解剖室忙碌,問他有什麼事。李振峰有些措手不及,他結結巴巴地敷衍了句:“我這就回局裏,下午去找她,案子的事。”

車開上高架橋的時候,天上又一次飄起了雪花,這次的雪下得很急,沒過多久,車前方的擋風玻璃上便覆蓋了薄薄的一層,而車窗外的安平街頭也再次被白色覆蓋。

李振峰突然不再那麼討厭寒冷了,因為這樣至少能讓自己的頭腦保持足夠的清醒。

把車開進安平路308號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飯點,李振峰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吃午飯,而這個時候食堂已經關門了。他坐在車裏,想了想,便拉開車門下了車,開始向大院門口走去,對麵小巷子裏是24小時都有吃的東西賣的,不怕會餓死。

剛要過馬路,手機響了起來,是母親陳芳茹的電話,李振峰不好不接,父子倆雖然關係差,但李振峰可是個地道的孝子。

“媽,找我有事嗎?”他邊走邊問。

“沒啥要緊的事,就想問你過得好不好。”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

李振峰匆匆穿過馬路。

“我沒事,媽,你兒子身體好著呢。”他一邊說一邊向最近的那個包子鋪走去,龍鳳包子鋪,李振峰最喜歡吃裏麵的筍幹肉包,3塊錢一個,經濟實惠也抵餓。

他一邊跟老板打了個手勢,示意要2個,想了想又改口要了6個,一邊接著和母親講電話:“媽,那相片,就是你給我的那張,我終於弄明白了,本來昨天就想跟你說的,可這手頭的案子一個接一個,就忘了。”

陳芳茹一愣,她似乎沒有想到兒子這麼快就找到了答案:“是嗎?”

“那是我太爺爺李林,對吧,媽?我們家族第一個在‘六扇門’裏當差的。”李振峰笑嘻嘻地說道。

“老板,麻煩再給我加兩個鹹蛋肉粽,要最新鮮的。”

“好嘞,6個筍幹肉包、2個粽子,總共23塊整。您微信還是支付寶?”老板打包收賬的動作快得就像一陣風。

“阿峰啊,你一個人怎麼吃得了這麼多?”陳芳茹有點擔心地問道。

“怎麼可能,媽,我還有同事呢。”腦海中出現了趙曉楠的身影,李振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紅暈。

“是女同事嗎?阿峰啊,啥時候領回來給媽看看?你都老大不小了,也該有個對象了,別老讓媽操心……”或許是出於母子之間的一種特有的默契,李振峰怎麼也沒想到母親陳芳茹竟然捕捉到了自己話語之間的細微變化,這可把他嚇了一跳,在回單位的路上趕緊找借口掛斷了母親的電話。

趙曉楠忙著做屍檢,確實沒有來得及吃午飯,不過看著李振峰遞過來的兩隻粽子,對方還特地強調了一句是鹹蛋肉粽,便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李振峰嘿嘿一笑:“上次在食堂,無意中聽你說起過。”

“是嗎?”趙曉楠遲疑了會兒,便伸手接了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多少錢?”

“不用不用,請你吃的,不用給錢!”李振峰急得直擺手,轉身就往外走去,“我走了哈,趕緊趁熱吃,別涼了,糯米做的東西涼了對胃不好。”

趙曉楠怔了半天,搖搖頭:“唉。”一轉身,冷不丁地見馬月雙手抱著肩膀,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你笑啥?”

“姐,我覺得李隊對你有意思。”

“意思?什麼意思?”

“哎喲我的姐啊,你是不是書讀多了變傻了,我看李隊應該是喜歡上你了,不然的話,怎麼一個勁兒地往咱這兒送東西吃?”

“我們是同事,你想多了。”趙曉楠把紙袋往馬月懷裏一塞,“你吃吧,我不餓。”說著,便回了隔間的實驗室。

馬月追了進來,順手抓了張椅子坐在趙曉楠麵前,笑嘻嘻地說道:“姐啊,今天既然把話都說開了,那我也就直接說到底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也明白感情這東西是個人隱私,強求不來,但是李隊真的是好人,你才來了一年,對李隊的經曆可能還不怎麼了解吧?我可是在歐陽老頭兒那兒幹了兩年了,論資曆,在這安平路308號,我可比姐深多了。”

趙曉楠抬頭看著她,嘴角微微一笑:“正好有空,你說說看。”

“你想啊,李隊人長得那麼高大帥氣,成績又好,都夠得上男一號的級別了,秒殺網絡上一眾小鮮肉,所以不用帶腦子都猜得出來他在公安大學最初的專業必定不是犯罪心理,但凡又高又帥的人可都是讀出入境的,我聽安東說李隊會四個國家的語言,可優秀了。當然了,如果沒有那年夏天發生在安平街頭的那檔子事兒的話,他現在早就應該在省廳出入境管理處正式報到上班了,但他卻偏偏放棄優越的工作環境轉而報考警官大學犯罪心理專業研究生。你想想看,犯罪心理專業研究生導師是誰?王教授吧?又嚴肅又摳門,在他手底下的學生能順利畢業的簡直就是鳳毛麟角,咱李隊可是其中一個哦。”

說到這兒,馬月長長地出了口氣,神情也變得落寞了起來:

“7年前那天中午,天很熱,8月份吧,李隊去找被分配到派出所實習的同學。不巧,同學出警去了,他便坐在大廳裏等。

“就在那時候,他遇到了受害者,一個長得挺漂亮也挺可憐的年輕妹子,她一進派出所的門就跪在地上哭,後來被當班的警察勸走了。李隊好奇,就打聽出了什麼事,對方長歎一聲說女孩已經來了很多回了,他們也沒辦法。這姑娘去年認識了一個男朋友,自己談的,剛戀愛時感覺自己被寵成了公主,男朋友什麼都願意為她做,甚至在身上刻字來表示真愛。但是後來,女孩發覺不對了,這個男人占有欲極強不說,還疑神疑鬼,甚至對她拳腳相加。僅僅是因為她在坐公交車時對身邊一個給她讓座的男人笑了笑以示謝意,她就被當街打斷了肋骨。女孩受不了了,提出分手,那男的自然不同意,從看守所出來後就天天上門鬧,甚至開了車四處對女孩圍追堵截,派出所已經出麵調解了好幾回都沒有多大效果,訓誡、治安拘留……幾乎所有招數都使用過,當時說得好好的,也表示下次一定改,可3天後女孩就又哭著去報案了。李隊當時聽了心裏很不舒服,但也無能為力,隻是感覺會出事。

“果不其然,一周後,他便從報紙上讀到了一個可怕的消息——那男的開著租來的車當街攔住下班回家的女孩,把她強行帶上車後,兩人爭執不下。最後,那男的竟然潑灑汽油並且點燃車輛與女孩同歸於盡,那慘叫聲啊,聽得路人頭皮發麻。那一晚,李隊失眠了,在宿舍哭得像個孩子。他跟安東說自己好幾天晚上都不敢閉上眼睛,就因為那個受害者臉上絕望的神情總是在眼前揮之不去。”

“這些都是安東告訴你的?”趙曉楠問。

馬月點點頭:“安東說有一次案子破了,他發覺李隊心情不好,就拉他去大排檔擼串,結果串沒擼多少,啤酒倒是喝下去整整10瓶,安東差點嚇丟了魂,咋勸都勸不住,李隊喝了就哭,就說這事兒。後來才知道,那天是那受害者去世五周年祭日。每年的這天,李隊心情都會很糟糕,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救下這個受害者……唉,真是作孽!所以李隊現在天天在街頭玩兒命抓壞蛋應該就是為了贖心裏的罪吧,畢竟自己沒有能夠救下那女孩,那可是一條人命呢。”

見趙曉楠聽了久久沒吱聲,馬月便索性拉開紙袋往她麵前一推,笑眯眯地說道:“餓了吧,姐,我知道你沒吃中午飯,一起吃吧。”

這次趙曉楠沒再拒絕。

趙曉楠家住在安平市西城區槐樹巷22號的槐樹家園。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家裏都隻有她一個人住,所以每天無論多晚下班回到家,房間裏的燈都是滅的。

摸索著用鑰匙打開門,趙曉楠順手按下玄關的燈,客廳裏頓時充滿了淡黃色的燈光。回手關上門的刹那,冬天的寒冷似乎被永遠地關在了門外。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並不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家,因為房間裏的陳設實在是太簡陋了,客廳裏除了一個席地而坐的墊子,連個沙發和茶幾都沒有。除此之外,客廳的四麵牆上鑲嵌了鏡子,從上到下足有兩米高。無論什麼人,也無論什麼時候,隻要站在客廳中央就會油然而生一種對周圍空間的恐懼感。

而趙曉楠每晚都是這麼度過的,她就這麼睡在鏡子中央,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夠平靜地入睡。

左手邊的那間臥室對於她來說,隻是一個工作的地方。房間裏並沒有床,靠牆放著一個簡單的小衣櫃,衣櫃頂上是隻黑色行李箱,每年隻會被打開3次。衣櫃裏除了警服外,便是應季的三套款式一模一樣的衣服,甚至連顏色都是一樣的。一張靠著窗台的寫字桌和一把簡單的靠背椅占據著小臥室裏的另半邊空間,桌子上分別擺著盞台燈和一台筆記本電腦,電腦旁的木質相框是整個家裏唯一的裝飾品,裏麵夾著張7寸的相片。相片中,明媚的陽光下,一個身穿製服的年輕警察正把一個小女孩舉得高高的,女孩的臉上洋溢著天使般的笑容。

可惜,這樣的笑容已經不會再有了。

夜深了,趙曉楠呆呆地坐在寫字桌前,看著相片中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冬天的早晨,快到7點的時候天色還灰蒙蒙的,沒下雪,空氣中卻冷得徹骨。

一輛出租車在芳香園小區門口停了下來,他用現金付了車費,然後下車,手裏提著個黑色挎包。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個陌生的地方。不遠處開著一家早餐店,時不時地會有人進出。

他提著黑色挎包信步走了過去。來到店門前,掀開隔溫門簾走進了店裏。

店堂麵積並不大,隻有4張桌子,最多也就隻能同時容納8到10位客人,但是光線不錯,尤其是此刻,店裏的白熾燈都亮著。老板正在櫃台後麵炸油條,空氣中充斥著濃鬱的麵粉香味。在收銀台的上方是一台開著的電視機,此刻,電視機裏正在放廣告。

他要了一份大餅油條,就著燙嘴的豆漿,開始吃起了早餐。

這時候電視機裏開始播報新聞。起初,他並不在意,隻是當本地新聞中突然插播一條特殊的尋人啟事時,他下意識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抬頭看著電視屏幕——背景是夜晚,天馬海國際公寓樓棟口,幾位警察進進出出,黃色的警戒帶非常醒目。鏡頭切換到男外景主持人的手中,他晃了晃手中一張根據監控視頻畫下來的人臉模擬畫像,接著說道:“這就是警方剛才交給我的死者模擬畫像,因為臉部破壞比較嚴重,而死者的身份證件又已經丟失,所以他們就根據監控視頻大致還原出了死者的長相,希望能通過媒體找尋到死者的真實身份。下麵我請導播幫忙把鏡頭切換到這張畫像上,大家如果有線索,請隨時和負責該案的李警官聯係,他的聯係方式是189*******6。”

他微微一怔,腦海裏迅速過了一遍前天淩晨自己經過監控探頭時是否有疏漏,不然的話,自己都已經帶走了死者的所有證件並處理掉了,警方怎麼這麼快就能拿到死者的大致長相?

他不免有些懊惱,但是轉念一琢磨,這同時就意味著這位李警官已經讀懂了自己在視頻中給他的禮物。

想到這兒,他最初的詫異消失了,嘴角邪魅一笑。

換種方式玩也挺有趣的。

吃完早餐,他付了錢,提著黑色挎包走出了早餐店,現在他不感覺冷了,所以腳步輕快地拐進了小區。他得在這裏住上好長一陣子。

早上8點,安平市公安局。

刑偵支隊長馬國柱利索地爬到辦公桌上,伸手拔掉了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後,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重新溜下了辦公桌。

“頭兒,你這可是屬於‘監守自盜’的類型啊!”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李振峰笑了。

“沒辦法,這玩意兒每天別的不會,就隻會叫個不停,連打個噴嚏都叫。”馬國柱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桌上的煙霧報警器,“這冤枉錢花的,又打水漂了。”

“頭兒,好歹咱這安平路308號還是棟文物,區消防局都說了多少遍了,再有個雞飛狗跳的,咱這局裏上上下下兩百來號人可就得搬家另起爐灶過日子了。”李振峰雙手抱著肩膀,笑嘻嘻地看著馬國柱。

“文物?”馬國柱就像一頭老牛一樣從鼻子裏發出了一聲“哼”,滿臉的不屑,“這每年的維護費咱局裏可沒少出。對了,牆裏的那個,有結果了沒?”

李振峰沮喪地點點頭:“咱這地界兒以前是英租界,我查到我的太爺爺李林曾經在這安平路308號當過巡捕,至於說失蹤的人,目前還沒消息,我還會繼續挖下去的。”

馬國柱突然瞪大了眼睛:“安平第一巡捕房的李巡捕竟然就是你太爺爺?我的天,你小子家族裏都是當警察的啊!”

李振峰聽了,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糾正一下,不是‘都’,就三代,我太爺爺、我爹和我。”

馬國柱擺擺手,他才不在乎李振峰的話,反而頗為得意地點點頭:“在這安平城裏,當年隻要提起‘安平第一巡捕房李大巡捕’的名號,幾乎無人不知。我也聽我爺爺說起過,就跟說評書似的,隻是後來好像出了什麼事,人突然就消失了,不過那年頭兵荒馬亂的,消失個把人也很正常。新中國成立後,巡捕房改成了安平縣公安局,接著就升格成我們安平市局,總之,咱這安平路308號啊,看來裏頭故事多著呢。”

“頭兒,當年我爹也曾經調查過這個係列案件對不對?”李振峰湊上前,笑眯眯地盯著自己的老上級。

“沒錯,那時候我還在治安大隊,還沒正式調到刑偵這一塊。”馬國柱的目光顯得有些迷離,“小李啊,你爹是個好警察,是我們這幫年輕人心目中的老大哥,不隻是辦案經驗豐富,看人也很準,但凡他抓過的人,沒一個是冤枉的……”

“別拍我爸的馬屁。”李振峰微微皺眉,頭低了下去,“他是他,我是我。我就是想問當年不是說已經快抓住了嗎,怎麼又跑了?”

馬國柱一愣,臉上的表情有些怪。

李振峰伸手指了指馬國柱手中的卷宗彙總報告。“案件編號四,案發時間1994年8月2日,死者範麗琴,年齡18周歲,安平三中高三複讀女生,案發當天晚自習下課後家人沒見她回家,四處尋找未果,受害者就此失蹤,第二天發現屍體的地方是學校後麵公路旁,當地農民盤起的草堆裏,屍檢報告上死因是壓迫頸部窒息身亡,死後被性侵,屍體完整,衣服丟在一旁,手中抓著一串鑰匙,衣服口袋裏發現一張學生證。一年後我母親陳芳茹因為難產進了醫院,院方要給我母親實施剖宮產手術,需家屬簽字同意,情急之下院方隻能聯係我爸,我爸隨後與搭檔丁鐵成警官一起開車趕到醫院給我媽簽字,卻因種種突發原因而沒法走開,當時他的搭檔丁警官的傳呼機接到線報,說發現了犯罪嫌疑人的行蹤,丁警官便前去核實同時拒絕了我爸前往,理由是醫院裏走不開。我爸做出了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個決定——他同意了丁警官的安排。結果在省道公路上210界碑處,丁警官所駕駛的警車被歹徒所駕駛的越野車反擊,失控撞上了一輛正在行駛中的油罐車,油罐車當時的狀態是滿載的,現場車輛當即爆炸,丁警官殉職,油罐車司機雖幸免於難,卻被燒成重傷。那一刻,我出生了。所以我的生日是1995年的8月2日,也是丁警官的祭日。”說到這兒,李振峰抬頭看向馬國柱,目光犀利,“我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我父親這麼恨我,總是看不慣我,因為他把自己搭檔的死全都歸咎於我。所以,頭兒,你更應該告訴我,當年丁警官到底打了一個什麼樣的電話?線人是誰?事後應該是有所調查的吧。可惜的是我在所有的卷宗裏都沒有發現這份調查報告,你知道嗎?”

房間裏突然變得安靜極了。

片刻後,馬國柱搖搖頭:“對不起,我也不清楚,再說了,當時我也沒有參與調查這個案子。”

“好吧……”李振峰眼中的希望消失了,目光也變得黯淡下來,“頭兒,我現在可以確定這一係列橫跨29年的殺人案件是兩個凶手所為,但是他們之間必定有緊密的聯係,所以才會在23年後繼續犯案的過程中出現相同的明顯標誌——鑰匙扣,而這條線索,我們警方並未對外正式公開過,也就是說隻有真正的凶手才會知道。現在,其餘幾個鑰匙扣的外形特征我已經叫安東組織人去盡快逐一落實,很快就會有反饋過來。”

馬國柱深知現在處理當初的這幾件懸案是非常有難度的,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證據也相應消失了許多。